第八十九章蕭君堯

  蕭家其實跟別的家族一樣，隨著旁支的同族人越來越多，要是主支的人不給力，就會被旁支給蓋過風頭。不過蕭君堯的出現改變了這個局面，至少蕭家這一輩的人中，沒有一個是蕭君堯的對手。

  一開始不是沒有人覬覦主支的種種好處，可別看蕭君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的手段一顯現出來，一時之間，人人都是噤若寒蟬。

  這個人，只是表面上的謙謙公子。

  蕭君堯的面前，就是保養得十分年輕的蕭夫人，看起來雍容華貴，她拍了拍蕭君堯的手，溫柔地說：「君堯，不過是一個旁支而已，這家具銷量再好，款式也有限，翻不出多少風浪來，你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

  蕭君堯的眉毛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他娘的性格不錯，對他很好，可以說是將一顆心都放在了他這個唯一的兒子身上，只是後宅夫人有的毛病他娘也都有，比如說沒有什麼大局觀，看不清形勢。

  蕭家家大業大，幾千兩銀子的確只是小事。要知道，那外人形容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用的都是「黃金如土、珍珠滿地撿」之類的詞兒，萬兩白銀撒進去可能都聽不到一聲響。

  可是蕭君堯現在當家，他很清楚這世家大族剩下的只是「面上光」了，家裡的攤子鋪的太大了，註定有的要賺，有的要虧。有時候甚至虧的要比賺得多。再加上大家族裡面，哪哪都要花錢，大家都大手大腳習慣了，從來沒有省錢的習慣。

  世家大族最輝煌的前朝早就成了歷史，當今皇上雖然沒有明著打壓他們，可實際上他們的存在感越來越被邊緣化了。

  

  蕭家就是在往沒落的邊緣走去，蕭君堯出現才好不容易挽回一點局面。但是他很清楚，只靠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成功的，蕭家自己也得爭氣才行，好不容易出個人才，還把人家發配到偏遠地方去，這還到底玩不玩了？

  以前蕭君堯沒把蕭瑞德放在眼裡，他有些做生意的小才能，卻也不過如此。眼看著他被發配到偏遠縣城去了，蕭君堯都冷眼看著，或者說，根本就沒看見，自然也談不上伸手撥拉一把。

  但是這次蕭瑞德異軍突起，就沒法讓他不在意了。一兩套家具，千兩流水，可這些小東西讓京城貴人都無比喜歡，見微知著，如果蕭瑞德還有別的東西，以後的流水還能少嗎？

  這才多長時間呢！

  「娘，你不懂，這個蕭瑞德，是該重視起來的。」

  蕭夫人見兒子如此在意，只好換了個說辭，「行行行，娘的確不懂這個，但如果他有了奇遇，讓他獻上來就是。不過是一個旁支的人，不值得你這般上心。」

  蕭夫人說得理所當然，這些旁支的人，趴在他們身上吸走了多少血？一個個地只會往自己的碗裡撈好東西，可是既然享受了這樣的待遇，現在到了他們該奉獻的時候，自然一個都逃不掉。

  蕭君堯卻更加煩躁了，「娘，東西是死的，就像你說的那樣，這點錢我的確還不放在眼裡，重要的是我現在手上沒有幾個得用的人才，我想把這個蕭瑞德收為己用。過兩天我準備去清水縣一趟。」

  沒有用的時候是棄子，有用的時候就值得重視了。蕭君堯並不覺得自己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人這一輩子，本就該做好這樣的覺悟。不想被人丟掉，就請展現出相應的價值。

  蕭夫人自然是不希望蕭君堯千里迢迢去那種小地方去的，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

  為了一個蕭瑞德，這值得麼？

  可是蕭夫人接觸到了蕭君堯並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只好將嘴裡的話變成了，「好，娘讓人將你的行囊給好好收拾一下，你路上也能過得安心一點。」

  她到底是個沒有什麼主見的，讓她做別的事情，她也做不來，只能想著用這種方法對自家兒子好一點。

  蕭瑞德這邊，自然就迎來了一位貴客。

  看到對自己態度特別好，還稱呼自己為「德叔」的蕭君堯，蕭瑞德內心複雜。

  曾經他跟在這些嫡系身邊混的時候，他們可是連一個多的眼神都欠奉的那種，他還得稱呼蕭君堯為「大少爺」，可是如今他這麼叫，蕭君堯會直接跟他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蕭瑞德以前還是會不平的，但是現在他突然就看明白了：你能不能讓人禮遇，說到底還是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別的都不用提。

  可憐他一把年紀了，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醒悟過來，還不如蕭君堯一個年輕人通透。

  蕭瑞德對蕭君堯的態度也特別好，但沒有傻乎乎地以為自己真的成為了他的親戚，客套話甩出去沒問題，但是有些話，肯定都是要爛在肚子裡的。

  蕭君堯暫時在蕭瑞德府上住下，他初來乍到，準備先觀望一下形式再提別的東西。

  沒想到這麼一看，真的讓他看出了一些名堂來。那些家具並不是蕭瑞德找到了什麼能工巧匠，而是在跟別人合作，這個尹家好像遍地開花，連鼓搗出來的吃食都無比新鮮，讓整個清水縣的人都在追捧。

  蕭君堯吃過幾次，雖然食材方面覺得他們的東西不夠精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這大概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智慧吧。

  尹家的事情離開清水縣可能就聽不到什麼風聲了，可是人在清水縣，要了解這些還是很容易的。蕭瑞德就是有些想藏著掖著，也實在是瞞不住。

  蕭君堯想，現在看來，拉攏蕭瑞德為自己所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收買尹家的人。這麼一來，難度就下降了很多，一個從村里出來的村夫，就是有些奇思妙想，沒有見過世面，又哪裡知道外面世界的廣闊？畫個大餅給他們看看，可能就足以讓他們欣喜若狂了。

  帶著這樣的自信，蕭君堯打聽到了尹家的住處之後，就準備上門去拜訪。他帶的都是一些好東西，東西不夠好，怎麼能震住他們？

  蕭君堯的行蹤很快就被人報給了蕭瑞德，蕭瑞德有些焦躁不安，他大概明白了蕭君堯的來意了。

  可是他只是蕭家旁支的人，在這種事情上要是故意違背蕭君堯的意思，以後他在蕭家就沒有什麼容身之地了。

  大家族裡面的彎彎繞繞多得很，蕭瑞德是其中的一份子，同樣帶著緊箍咒。他不由後悔起了自己之前幼稚的炫耀行為感到後悔，如果之前自己沒有這麼張揚，應該就不會引來別人的覬覦了。

  悶聲發大財不好嗎？

  蕭瑞德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為了一個尹家，蕭瑞德到底沒能下定決心跟蕭君堯對著幹。他想，這對尹家來說說不定是個機會，有機會攀上蕭家的嫡系，他們自然不會願意跟他合作了，他就跟在這些人身後喝湯也行。

  蕭瑞德看不開，也只能強迫自己看開。

  不過蕭君堯到了尹家之後，沒能得到想像中誠惶誠恐的歡迎。

  沒辦法，他自認為自己帶來的都是一些好東西，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但是尹家跟李相佑、裴硯他們來往這麼長時間，這幾位都不是缺錢的主兒，再加上他們的關係已經比普通人親近很多，在這些身外之物上面，誰都不會吝嗇。

  尹家人的眼光也因此提高了很多。

  他們知道這些都是好東西，卻不會因為這些是好東西故意對蕭君堯諂媚，只會禮貌地把人請進來。

  還有蕭家嫡系對尹父來說意味著什麼，尹父是不清楚的。原諒他雖然長了很多見識，可是世家大族這些東西距離他真的太遙遠了，他也沒有去了解過。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李相佑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