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傲慢與偏見

  尹甜甜是清楚的，但是她也感覺到蕭君堯在自報家門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心中微微一哂，就沒有多話。

  既然都上門來了，何必還抱著一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的態度？瞧不起就別來，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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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經不再是需要這些達官貴人施捨的小可憐了，所以來這套讓尹甜甜不是很喜歡。

  雖然這看起來是個翩翩少年，氣度雍容，但是尹甜甜對他的印象還沒有對裴硯的好，當初裴硯給她的感覺是人傻錢多速來（當然現在很可能也是），誰會不喜歡裴硯呢？

  所以尹甜甜故意不說，讓尹父自由發揮好了，這樣可能會讓蕭君堯不爽，可是又不欠他什麼，憑什麼圍著他轉？像這樣的人，就活該受一點社會的毒打。

  因為蕭君堯是蕭老爺的「侄兒」，所以尹父對他其實還是很客氣的，「哎呀，蕭少爺你太客氣了，過來做客可以，下次就別帶這麼多東西了。我們也是承蒙蕭老爺照顧許久，這樣我們也很不好意思。」

  蕭君堯被尹父這不怎麼客氣的態度搞得不太開心，不過他也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報家門他都沒什麼反應了：山野村夫，哪裡知道什麼蕭家？哪裡知道主支和旁支的天差地別？或許也認不出他帶來的這些禮都是京城的時興貨物。

  要換做別人，早就識趣兒地恭維他了。

  不快歸不快，蕭君堯倒不至於這麼一點城府都沒有，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他順著尹父的話想了想，覺得自己猜中了：雖然尹父靠著蕭瑞德賺了不少銀錢，不過蕭瑞德應該也是沒把他放在眼裡，隨便地打發一下就過去了。

  這裡的蕭君堯犯了一個錯誤，他雖然打聽到了尹家的大概情況，但是因為人手不足，再加上他自己也沒有多重視尹家，很多更深層次的消息都沒有的打探出來。比如說尹甜甜和李相佑的師徒關係，就連端王世子裴硯都跟他們家交情匪淺等等。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君堯說話做事難免就想當然了。

  如此，跟自己合作也是一樣的。

  蕭君堯就說話了，「尹伯父，其實我這次上門拜訪，是想跟您聊聊有關生意的事情。」

  尹父一愣，覺得蕭君堯的行為是有些奇怪的，既然是做生意，為什麼不讓蕭瑞德當個中間人？他們都有合作基礎了，說起話來大家都比較放心。

  不過尹父還是給了蕭君堯這個面子，說：「好的，請往這邊來。」

  一行人在堂屋坐定之後，蕭君堯才給了尹甜甜一個眼神，「尹伯父，這個事情我想跟你單獨談談，所以這無關人等……」

  沒有明說，但是他的意思就是尹甜甜這樣的小姑娘還是別聽這樣的事情比較好。

  他沒覺得尹甜甜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反而覺得這個小丫頭特別沒有眼力見兒，村野丫頭可能就是這樣，喜歡拋頭露面，看到大人要談正事了也不懂得迴避。

  尹父就說：「蕭少爺，是這樣的，這個孩子有很多事情都很有一番見地，所以就讓她在一旁聽著吧，不會誤了我們的事情的。」

  尹父也稍微有了一點不高興，蕭君堯有大少爺的架子，他其實是不在乎，甚至覺得這很正常的，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大家刻在骨子裡的優越感有著深刻的認識。但是蕭君堯貶低他也就算了，貶低自己的女兒算什麼？

  就連李大人那樣的人都願意收甜甜為徒，這個少年真的太輕狂了！

  想歸想，尹父也沒表現出來。他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跟蕭家的人交惡。

  蕭君堯聞言，臉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一點。

  原來不只是小姑娘不懂規矩，連大人都是這麼不知輕重的態度。這讓蕭君堯對尹父越發輕視了一些，懂得一點規矩的人，哪怕讓自己的兒子歷練也好，都不會做讓女兒在一旁旁聽的事情。

  蕭君堯掩去了心中的想法，轉而認真地跟尹父說起了生意的事情，「尹伯父，今天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你做的家具很有想法，裡面還有更廣闊的空間可以挖掘。我希望您能夠將合作的機會讓給我。」

  蕭君堯分析了一下如何給尹氏家具包裝，分成各種檔次，甚至可以包裝成貢品送進皇宮大內。別懷疑，蕭家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還有您家的點心，其實也別有一番風味，要是能夠遠銷南北，帶來的利潤會是源源不斷的。」

  尹甜甜聽著，對蕭君堯的偏見稍微散去了一些，這個人的態度不怎麼樣，但是經商的頭腦還是不錯的，也很有眼光跟洞察力。

  尹父聽得也是受了很多啟發，看蕭君堯的目光截然不同了。但是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他抱歉地笑了笑，說：「但是這個我已經跟蕭老爺合作了。」

  蕭君堯不自覺地挺了挺胸，可見對自己頗為自信，「在我們蕭家，主支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跟我合作，瑞德叔不會有什麼意見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對你們不吃虧，瑞德叔的人脈渠道到底有限，只有在蕭家的關係網徹底鋪開了，你們尹氏的東西才能真正被天下人看見。」

  尹父默然無語。

  尹甜甜想，這個大餅畫的是挺好的，可是看蕭君堯現在這樣就知道，如果他們達成了合作，尹家肯定是弱勢的一方，說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子就被吞掉了。

  與虎謀皮，太危險，而且沒有必要。

  蕭君堯是有一些能耐，但是他說的這些「推廣方案」，尹甜甜肚子裡多了去了，根本不需要拉低自己的身份去求人。

  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說：「那麼合作的分成呢？」

  「你們可以選擇買斷的方式，每種方子一口價五百兩，後續的收益就跟你們沒有關係了，你們同樣不能做這些東西來賣。想想看，你們只需要多整幾樣東西出來，就可以拿到幾千兩甚至是上萬兩銀子。在這個小縣城裡，足夠你們衣食無憂了。」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拿到分潤，只有一成。別小看了這一成，以後你們拿到的好處是源源不斷的，說不定會有上萬兩的收益。如果不急著用銀子，我建議你們選擇第二種。當然，以後咱們這個招牌都要改成蕭家的招牌。」

  蕭君堯自然不會讓自己家的渠道專門給別家的東西打GG，成為主推的賣點，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別家的東西變成自己家的了。

  他這個也不是談判的技巧，而是單純覺得他們不會拒絕他，那麼就只能選一種了。

  可是尹父的臉色並不好看。

  他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跟蕭瑞德做了這麼久的生意，他也不會妄自菲薄地覺得他們的東西只值五百兩銀子，而且還要把招牌給拿掉。

  他寧願跟蕭瑞德做生意，沒別的原因，實在。

  但是尹父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聽出了蕭君堯的未盡之意，如果他拒絕了蕭君堯，蕭瑞德也未必願意跟他做生意。這種現實的關係明明白白地擺出來，不需要蕭君堯解釋，他就大概知道他們世家大族內部的爭端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時候尹甜甜反而先笑了，她當然也不想跟蕭君堯這種人合作，不過既然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那就靠和氣生財的方式說話好了，沒必要非要鬧僵。

  「蕭少爺，我覺得這個生意不是你這麼談的。」

  蕭君堯一挑眉毛，說：「你又有什麼高見？」

  他特地在「高」字上咬了重音。

  一個小姑娘，長得這麼矮，能有什麼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