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八十四，清歡

  「你在月中天裡看到了什麼？」

  

  老嫗不止一次這麼問千焰心。

  落滿紫水晶般物質的雪地上，擁著沉沉睡去、呼吸均勻的瑪利亞，千焰心拿著手中與幻詩碎片相似的暗淡的[聖賢根源]，他有些玄乎地告訴導師:「導師，我看到了很多，但不是一切。」

  「真是抽象的答案啊。」老嫗感慨了一句，千焰心默然不語，沒有接話的打算，知道他真的難以形容，她便道，「這幾天你們休息休息，過段時間我再來。」

  交代完這些，老嫗化作蓮華般的光芒消散而去。

  千焰心究竟看到了什麼，老嫗並不想深究，但那一定是與他息息相關的重要本質。只有理解自身的格局，[概念自序]才會成形，連自己都無法認知的魔法師，憑什麼能掌控其他呢？

  光芒還未徹底淡去，千焰心突然抬頭，面孔上充斥著嚴肅，他向空中朗聲道:「嗚咽谷是生魔的地脈，而有一道封印大陣鎮住了這裡，雪泉則是大陣的陣眼……封印所使用的，是[魔女之泉]的構造。」

  看透了這片封魔之地的陣法後，千焰心已然用上了肯定句:「謝謝您的指導，白染導師。」還有之前的很多細枝末節，使千焰心最終確定了老嫗的身份。

  白光散盡，周圍雪原再無聲息。

  仍是白日晴空，夜色已經隨著千焰心的[概念自序]所淡化。太陽重新展露頭角，照耀這片經歷了鮮血與殺戮的平原。

  魔獸的屍體、髒亂的戰場……千焰心皺眉，輕輕揮手，鳳凰玄火吐出，將這些堆積的血肉點燃吞噬，迅速將其化為灰燼。

  我在月中天裡看見了什麼嗎……

  千焰心閉上眼睛，從未有這麼一刻，天地在他廣闊的感知下顯得渺小而透明。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翻湧，無邊大自然的召喚清晰無比。

  元素、空間與龍咒。

  現在，敵人當中，只有伊凡是他所擔憂的。

  他抱起沉睡的瑪利亞，從這片冰冷的雪原上，走回了嗚咽谷的木屋。

  #

  不知為何，今天很早便入夜。

  當千焰心架起柴薪、點起爐火，在客廳中央的長條沙發上躺坐，用法術給自己的杯子添上香濃的咖啡。他才感受到此時此刻的真實，在安靜的爐火小屋裡，他開始整理自己的回憶。

  忘記的一切被重新回憶起，從千焰心的眼前閃過。

  積攢的痛苦、惋惜、懷念在回憶里抒發，僅僅是一杯咖啡的時間根本不足以完全過目。

  他向杯子張開手掌，書桌上的咖啡豆抖動。

  熱水壺卻讓一隻玉手握住，千焰心轉頭看去，只見瑪利亞正拿著它，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他也笑了笑，在沙發上讓出一片位置來，瑪利亞坐到了鬆軟的沙發上，給千焰心的杯子倒上熱水。

  咖啡重新蓄滿，升起了騰騰的熱氣。

  「簡直就像無形的魔影。」千焰心拿起熱咖啡，緋眸中情緒複雜，「我竟然回憶起了以前，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卻像在昨天發生了一樣。」

  「你在回憶什麼？」瑪利亞輕聲問道，那聲音宛如從伊甸園中傳來。

  「我們在沃瓦。」他低聲道，喝了口咖啡，精神得以放鬆，「你還記得吧？」

  「那是我們的第一役。」

  「是啊，那火炮聲、吶喊聲、砍殺聲、馬蹄聲……我激動不已，蕾娜說我們是一類人，我還不承認，現在我卻妥協了，我們就是這樣的易軟弱易向戰爭屈服的人啊。」

  「我們在抗爭。」

  「的確是抗爭，但其實我們失敗了，沒有人能戰勝戰爭，所有人都被戰爭牽著鼻子走。而我們的抗爭，直至我們的逃跑而結束。」

  「也許吧，就算我們無論走到世間的哪裡，背叛與陰謀都如影隨形……」瑪利亞握住了他的手背，看著他緋色的雙眸，「但我還是要說，我們的選擇沒錯。」

  她的碧眸躍動著熱切，隨著[聖賢根源]的取出，瑪利亞的噩夢離她而去。而千焰心的眸中熱烈更甚，[概念自序]已成，在得到無匹力量的同時，他終於能享受這蒼涼之後的清歡了。

  這場暴風雨終結後，為他們的人生劃上一道深深的分界線。

  即使自知已經失去得如此之多，但他們依然擁有彼此。拋棄了身份、熄滅了信仰、最終連自由也被威脅，只有兩人之間的羈絆還緊緊連接，在任何時候都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羽毛胸針折射著火光，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暖意，千焰心輕輕撫摸著瑪利亞的臉龐，那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容顏，如今近在咫尺。

  細膩的肌膚受到觸碰而紅潤，嘴唇交疊、雙舌相勾，深深地勾起了那壓抑許久的情慾。一道堅固的法術光輝從千焰心體外盪開，蔓延到木屋的每一個角落。

  隔絕開外界後，千焰心將瑪利亞按倒在沙發上，紫發女子神情一慌，但沒有嘗試反抗，有些怯怯地看著按住她的男人，等待著千焰心接下來的動作。

  激烈的動作暫時一緩，他輕輕解開了瑪利亞的衣扣，她那如白天鵝般的脖子，緩緩顯露的玉潔胸口，讓千焰心加重了手指的力度。

  瑪利亞神情還在怔怔，手足無措地被千焰心擺布著，不知現在自己該幹什麼。

  上衣僅剩下內衣後，千焰心又開始褪她的褲襪。

  「慢著。」瑪利亞緊急地喊道，千焰心以為她又要逃之夭夭，連忙飛快將那層褲襪脫掉，扔到一邊，她嬌嗔地輕擊了下千焰心的腦袋，臉紅道，「我……我現在該做什麼？怎麼幫你？」

  千焰心眼中的慾火幾乎達到了臨界點，咬牙也控制不住下身的劇烈反應，他的鼻尖摩擦著瑪利亞紅透的耳垂，將她的耳廓咬住，聲音沉悶而低啞:「別亂動！」

  紫發女子輕顫，老實地沒有亂動，不過俏麗碧眸中的不安仍然存在。

  月女的妥協助長了緋發男子的勁頭，他如烈火焚風般地狂吻傾襲而來，舌尖流連在瑪利亞的每一寸肌膚上。這樣的行為同樣刺激著瑪利亞淡薄的欲望，讓她面紅耳赤，千焰心的攻勢迅猛地瓦解了她的防線，這次初次體驗註定會讓瑪利亞刻骨銘心。

  這次，千焰心大膽地解開了她的束胸。

  緊繃的紙片散開，瑪利亞感到胸口一晃，頓時心跳加速，下意識想用雙手去遮掩已經裸露出來的柔軟。卻被千焰心制止，她不敢直視，嬌羞之態令人沉醉著迷。

  前戲繼續，突破了這層阻礙，千焰心更加沉溺於眼前尤物無比誘人肉體之美。

  每一次她歡愉的呻吟都在拉扯著千焰心理智的神經，每一次她迷離的眼神都使千焰心已然沉迷的欲望更加深陷。

  「千。」瑪利亞輕輕抵住他健壯的雙肩，碧眸中柔光蕩漾，抵住他肩膀的雙手改為環住千焰心的脖子，「今晚，把我變成你的女人。」

  「瑪麗。你可能沒有發覺，很早之前，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火爐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逐漸被交歡之音覆蓋，木屋裡的溫度頓時向著溫存漸變。橘黃色的火光成為了牆壁的主調。

  這會是個漫長而短暫的夜晚，他們合二為一，從此身心同受。

  很久之前，被冰雪侵蝕的空中浮島，那位尊貴高傲的女皇終於迎著劃破蒼穹的流星墜落，奔向開滿櫻花的自由方向。

  ——清歡一晌，衣袂紛揚。軒窗薄雪，桃枝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