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八十，瑪利亞的特訓

  又是一天的小雪飄搖，沒過多久，瑪利亞頭頂、肩上就落滿了雪花。細小的白絮如零星的配飾，點綴了她清麗的素顏。

  千焰心昨夜已經被老嫗叫到了嗚咽谷的後山，看來又是要進行什麼秘密訓練。按照昨天老嫗所言，她帶上了杜鵑，隻身來到嗚咽谷的入口處，等待著老嫗前來……只是還不知她要幹什麼。

  越是與世隔絕，反而對時間的感受更加靈敏，瑪利亞清晰地感受到已經進入四月天了。每年到這個時候，她的身體就會回暖，在北方，只有四月到八月天氣會稍微溫和些，瑪利亞無法記憶的，身體都幫她記住了。

  感覺身體的筋骨都活動開來，領子下別著的胸針散發出溫暖的紅光。

  瑪利亞看著那顆紅色寶石，微微笑著，笑意竟是那般的溫暖柔和。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枚剔透的紅色，就好像千焰心此刻就在她身邊。

  「呼——」

  雖然對魔力沒有敏銳的察覺，但聽聲辯位的功夫瑪利亞造詣頗高。風中划過不尋常的亂流，她瞬間便轉向那個方位，臉色冷肅下來。

  「警覺性還湊合。」老嫗整了整被風吹亂的衣衫，抬眼朝瑪利亞一瞥，「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是什麼變態，女孩子家家動不動就舞刀弄劍的……」

  「難說。」瑪利亞暫時將杜鵑放下，清冷地走到老嫗近前，「按照約定，你遲到了。」

  

  「哈，你的千焰心那兒花了些功夫。」老嫗擺了擺手，她眼中的精神頭不是很好，大概是一夜未眠，「不提了，總之，我來給你這[聖賢根源]……想想招吧。」

  瑪利亞不再多言，適時端正自己求知的態度。

  老嫗本想做個恰當的形容，不過手頭也沒有參照物，只好多費些口舌了:「當初這[聖賢根源]是怎麼植入的我不想知道，想讓它出來，無非只有一個辦法，等到幻詩碎片重聚，作為降靈主導的[聖賢根源]自然就會脫離你的身體。」

  「可千焰心說過，要極力避免幻詩碎片重聚。」

  「別打岔，我這還沒說完呢。」老嫗撇嘴道，「當然，所以說，咱們得用……我自己想出來的理論方法。咳咳，你有沒有進入過[狂化狀態]？」

  [狂化]？瑪利亞思考著，老嫗說的應該是變成紫晶怪物的狀態。她如實告訴了老嫗，面前的前輩眼前一亮，像看珍惜動物一樣看著瑪利亞。

  「有過經驗就好。」老嫗開始敘述重點，「聽著，經過我的推測，在[聖賢根源]全力發揮效力時，其實是它最遠離你身體的時候。你需要再進入一次[狂化]，之後，在你對抗[聖賢根源]的同時，我將它抽出來！」

  「好！馬上。」

  瑪利亞答應一聲，走到一邊，快速抽出了杜鵑劍，作勢就要施展一次極劍術。

  「你幹嘛？」老嫗一把抓住她持劍的手，喝道，「你這丫頭也太著急了，我問你，就算你現在進入了[狂化]，你有十足的把握找回自己嗎？」

  「我……有一半的把握……」

  「如果無法保持自我意識。」老嫗的目光頓時深重起來，一字一頓地宣告道，「你會永遠變成一個被幻詩奴役的怪物。」

  瑪利亞手掌一抖，低了低頭，表情沉重:「和現在沒兩樣……」

  「而我有個法子，對你進行特訓。」老嫗打斷了瑪利亞的話，撒開了握住她的手，走到旁邊，「一種磨練你劍技，又加強你意識控制的……特訓。」

  「……什麼特訓？」瑪利亞有些不安。尤其是她在目睹千焰心在老嫗手下的慘狀之後。

  「等會兒，你看這是什麼？」

  「嗯？」

  老嫗在瑪利亞眼前攤開手掌，一枚樣式熟悉的白羽紅石胸針出現，其上的閃爍著的寶石還帶著剛剛被她觸碰的餘溫。

  瑪利亞低頭看向自己衣領下，果然已經空無一物。寒風一吹，她的身子立時開始降溫。

  「你！還給我！」

  瑪利亞怒叱一聲，飛身便去搶奪老嫗摸去的胸針，白影一閃，老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抓住的只有晨間的冷空氣。

  「哈哈哈哈——想從我手上搶東西？再練一百年吧！」老嫗的聲音得意洋洋地從上空傳來。

  瑪利亞抬頭搜尋片刻，仍不見這老妖婆的影子，她怒喝道:「趕快把東西還給我！」

  「你完成了我給你的特訓，東西自然給你。」

  「什麼特訓？」

  「哼哼，往那邊的山頭看看吧。」

  瑪利亞側頭朝前方的雪山上望去，蒼白的山脊，皚皚的積雪，沒有陽光依然顯得亮堂。下著小雪的天氣讓肉眼難以捕捉些微動態，依稀有什麼陰影從山峰上掠下。

  她乾脆閉上了眼睛，用聽覺仔細凝神。

  「嗡嗡嗡嗡……」

  是昆蟲的席捲嗎？不對，這是卡洛麗妲，哪裡會有大群的蝗蟲。是大雁從上空路過的滑行嗎？但若是大雁，雙翼拍打的頻率未免太高了吧？那這到底是……

  瑪利亞猛地睜眼，有些回憶起關於這種聲音的片段了，與此同時，在陰影在她面前展現真身時，杜鵑劍乍然出鞘。

  寒風鷂鷹。一大群的寒風鷂鷹。

  它們乖張地吐著尖刺長舌，凶神惡煞地在瑪利亞上空盤旋，刀刃般的翅膀與同伴攜連飛行，不知這絞殺風暴什麼時候會從瑪利亞頭頂落下。

  一道白光射中瑪利亞的背心，她回頭看去，一層層蒼白的薄膜將她的身軀籠罩，隨著她的一舉一動適應變化。

  「你是什麼意思？」

  瑪利亞警惕地擺好劍勢，冷冷地注視著頭頂成百上千頭的飛行魔獸。

  「你身上的魔法護罩，一共有十層，每層只能抵消鷂鷹的一次攻擊，這些鷂鷹被我的法術控制，會對你進行圍繞式飛旋絞殺，而你要做的，就是從鷂鷹風暴中用自己的劍——殺出來。」

  「溫馨提示，如果你的魔法護罩十層都沒了……那不好意思，我會重新調整你和風暴的進度和位置，讓你回到原點……至於這漂亮的胸針嘛，你只能再讓千焰心給你做一個了。」

  瑪利亞俏臉極寒，看得出她氣得不行，那可是千焰心戰後第一次送她的禮物，以慶祝他們脫離紛爭的漩渦，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絕不能失去那枚胸針，更何況它的保暖功能的確不錯。

  「等我闖出這些魔獸的包圍，你必須把胸針還我！」

  「前提是，你現在身上的魔法護罩，至少有一層還在。要知道鷂鷹風暴的切割可是相當不好躲的，況且還是我親自操作的喲。」

  「那才是整個包圍的短板。」

  「哦～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鷂鷹嘶吼，迎著寒風尖嘯，鋒利的雙翼將空氣割裂，它們割裂空氣所需要的氣力，與割裂鋼鐵所需要的氣力毫無差異。

  法術的指令在沒一頭魔獸腦中迴響，占據了它們為數不多的腦容量。

  魔獸的風暴從天而降，將環繞白光的瑪利亞遮蔽。

  風暴之外，消失已久的老嫗負著雙手，從白光煥發處走出。她蒼老的面容有些虛化，片刻後又清晰了起來，搖了搖手，前方的鷂鷹群加速運轉，魔獸的凶性被她激發。

  不過，現在的千焰心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老嫗回頭向後山的方向瞥了一眼，風雪間，仍沒有預想中的光柱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