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暗流陣

  帶著警惕的心態，千焰心在黃昏前在街市里轉悠許久，也沒有感知了任何針對他的窺視，或是魔法陷阱。倒是不敢聲張的日間妓院裡跑出了不少年輕姑娘，拉拽著千焰心消費娛樂。

  當然，千焰心沒有那種癖好，也就趁著陽光還未消失，回到了那個酒館中。

  「耐磨鞋、冰袋、繩子、固定釘、驅蟲水……」科莉絲在房間裡將大口袋打開，逐一清點前往阿隆特的必備品，她也如千焰心一般仔細檢查，最後滿意地說道，「不錯呢，差不多能在阿隆特扎個庇護所了。」

  她欣喜地看向千焰心，卻見紅髮男子正出神地望著窗外，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怎麼了？」

  本書首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科莉絲的聲音叫醒胡思亂想中千焰心，他像是剛睡醒一樣揉了揉眼睛，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些，不可能的事。」

  看科莉絲依舊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千焰心豁然一笑，將東西裝回了口袋裡:「晚餐想吃點兒什麼？我去下面叫主廚。」

  現在天幕已然低沉，不知為何今天的天空陰暗得迅速，漆黑的色彩很快就從西天蔓延而來，覆蓋了整片蒼穹。

  科莉絲打了個哈欠，柔美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倦意，笑道:「隨便吧，今天早點兒休息，明天就要出發去阿隆特了。」

  「好吧。」千焰心點頭，準備開門下樓。

  手掌即將觸及門把手的那一刻，千焰心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持續幾個小時的不安與對神秘人的猜疑得到了證明。他冷目掃向身後的房間，一一看過這間包廂的陳設——靜止的花瓶、銀白的酒杯、立起的盤子。

  令他愈發疑惑的是，一切都正常如初。

  千焰心的一個轉身把科莉絲嚇得不輕，因為她當時正眸帶溫柔地目送他的背影。凌厲地回頭著實打斷了少女柔弱的心思，她連忙抓起桌上的花瓶，過了半天才懷疑自己，為什麼要抓起花瓶？

  「怎麼了？」科莉絲恢復平靜後，問道，「有什麼東西忘記了嗎？」

  千焰心眉頭緊皺，緋紅的雙眸在房間裡來回掃動，仍是不相信這平靜的現象，半晌後，他又問道:「科莉絲，我不在的幾個小時有什麼怪事嗎？任何怪事。」

  科莉絲想了想道:「沒有吧，一切都很正常啊。」

  「這個房間有人進來過嗎？」

  「嗯……來送毛巾的服務生進來過一次……」

  千焰心心頭一跳，沉聲道:「把那個服務生送過來的毛巾給我看看。」不是他神經敏感，是這些巫毒之術無孔不入。

  科莉絲奇怪地看著他，雖有疑惑，但還是起身在床邊翻找了幾遍，抽出了那條潔白的普通毛巾，遞給了千焰心。

  千焰心抄起那條毛巾，雙眸蒼白，手指在毛巾上反覆揉捏。這是一條相當普通的毛巾，大概是從西部大農場裡採取的棉花，無論是質地還是手工，如果沒有服務生的說明，還可以用來當抹布用，但它那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仍牽動千焰心的疑心。

  「這是……」

  將毛巾翻了個面，千焰心加深洞察術的力度，終於，視線里，一個奇怪的符號出現在潔白的毛巾上。紫黑色勾勒令它格外顯眼，而那緩緩浮動的黑氣，說明這個咒符凝聚著邪惡的魔力。

  這樣的氣息，令他陣陣心寒。

  而且這樣的咒符也曾出現在他眼前過，上次，它是印在自己手背上的。

  制魔詛咒！

  千焰心反應過來，同時，那道印記黑氣凝實，射出一道如蛇蟲般扭曲的魔光，直刺他的額頭。這種邪惡冰冷的魔力，一度讓自己瀕臨死亡。

  仰頭的瞬間，他揮手丟開那已經被染成紫黑的毛巾。制魔詛咒的魔光擦過他額前的髮絲，令幾根美麗的紅髮落在地上，扭曲的魔光射在他身後的門板上，堅實的木門立即變成了一堆無用的黑暗物質。

  整個房間的天花板突密布紫黑，就好像本來布好的一樣。令人頭暈腦脹的黑暗魔力從上而下壓迫，科莉絲旋起巨盾，特製的巨盾有著不錯的魔力阻隔力，因此她才沒有當場暈過去。

  千焰心背上冷汗滲出，他還記得被制魔詛咒吞噬的痛苦，魔法師的生命簡直如草芥般脆弱。即便他現在有信心能像殺狗一樣殺掉多諾罕，邪巫這類法師仍令他膽戰心驚。

  房屋被紫黑魔力包裹充斥，千焰心雙手結印，火焰般澎湃的魔力呼嘯而出，硬生生從黑暗的房間擠出一席之地。

  一把將科莉絲拉進了火元素的保護之中，千焰心一邊感知著，一邊向四周的紫黑道:「巫師是吧？不知道這個暗影囚籠能持續多久呢？」

  寂靜了一會兒，黑暗裡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我想，已經構成法陣的暗流術，不需要怎麼耗費我的魔力了。」

  暗流術。千焰心知道這是種禁錮效果的魔法，聽到已經構成法陣，他臉色微微一變，看向頭頂的深沉紫黑，比今晚的夜空還要更昏暗幾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今天暗得那麼早了，是因為這個房間早早就進入了暗流的籠罩下。在不被千焰心察覺的情況下——所以，絕不是多諾罕這個等級的巫師可以辦得到的。

  可能自己將要面對同等級的魔法師了。千焰心繼續擴張感知，涅槃之後的首戰。

  #

  赤凰之焰從千焰心的腳底澎湃而出，以他為圓心進行擴散。熾熱的火潮張牙舞爪地涌動，在千焰心的指引下與周遭的紫黑法力進行對抗。

  涅槃後，千焰心的火焰魔力飛躍性的質變，赤凰之焰帶著絕對的毀滅力，或許是利維索隆近百年來，最強悍的火焰魔力了，這一點在天諭冰心的肯定下毋庸置疑。但就是這樣破壞力強橫的，卻在暗流法陣的壓迫下寸步難行。

  足足對抗了十分鐘，千焰心的赤凰之焰還在他周身幾尺內燃燒，那紫黑法力穩穩地壓制住了他。

  科莉絲將巨盾抵在面前，稍微將局部的紫黑法力分攤一些，不過對千焰心並無多大幫助，整個暗流法陣瘋狂運作，源源不斷的魔力堆積在這間房屋中，一切暴露在暗流中的事物都在崩壞。

  千焰心遭受壓制，不挫反盛，冷哼一聲，緋紅雙眸寒光閃爍，他體內的龐大魔力繼續盛放。

  翻湧的緋紅火潮中一股寒氣滋生，異常的寒冷促使千焰心的雙手結出冰晶，道道冰柱從燃燒的赤凰之火中爆發，去勢兇猛，一下子衝出千焰心的火元素保護，貫穿了整個屋頂。

  有空氣從裂縫中進入，停滯不前的火元素咆哮一聲，似是回復了火氣，猛地朝紫黑法力擠去。

  冰與火違背自然地重合，完成了一次精妙的配合。

  黑暗中隱蔽的巫師驚訝了一下，隨即輸入了更深厚的魔力，費力地生成暗黑物質堵住那被冰柱刺穿的屋頂，順帶將寒冰消融。

  「冰火兩種元素……上天寵兒……」

  中年巫師幽幽的聲音迴響，令紫黑的周遭更加可怖:「如果是這樣……怨不得多諾罕憑幻詩仍輸你一籌。」

  他的這句話使千焰心想起了邪巫日記里的某段，在凱爾城中遇到的神秘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