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織霜洞穴

  布仕卡沙漠的邊緣，是無數旅行者最渴望看到的地界，因為這標誌著兇險的沙漠之旅就快結束了。這裡已經漸漸有了成片的山石與些生命力頑強的綠色，跨越這片沙漠與山嶺的混合土地，就是森林地帶，那裡雖然人跡罕至，但至少保證了食物與水源。

  然而，千焰心兩人卻沒有火急火燎地去跨越這些山丘，立即離開這個鬼地方，而是在布仕卡沙漠的邊緣遊走，到處搜索著什麼。

  沉默走了許久，科莉絲才出聲問道:「你確定那個洞穴在這附近？」

  經歷了昨夜延續至凌晨三點多的瘋狂，雙雙初嘗禁果的兩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更加親密了，又似乎更加謹慎了，主要表現在千焰心，他甚至一個上午只和科莉絲簡單說了幾句話而已。

  聽到科莉絲髮問，千焰心決定還是不能這麼尷尬，轉頭沖科莉絲一笑:「我的感知力一向很好，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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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瞟見科莉絲溫柔的眉宇，動人的嬌顏流露著柔和的笑意，千焰心腦中再次閃過昨夜的一幕幕:藍發與紅髮交織，肌肉極富彈性地碰撞，規律而有度地律動，那讓人迷失的欲望從未有一刻那麼強烈。

  那個時候，他們都仿佛變成了渴望交配地野獸，而非控制自己的人類。

  我是喜歡她嗎？千焰心急忙搖頭，紫色身影浮現而出，剔透的碧眸寒意森森。他打了個冷顫，手臂上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

  那我不喜歡她？千焰心在心中猶豫，科莉絲人不錯，漂亮又務實，自己沒有理由不喜歡她……可是……感覺總是不太對……

  利維索隆的男女之事雖然在傳統上很是嚴謹，但在這種亂世下，早已脫離了百年前的保守派。一夜貪歡什麼的，根本不算事，這一點利維索隆的男男女女也都瞭然於胸。

  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那麼隨意放縱，至少千焰心冷靜下來後感到有一絲懊悔之意。

  的確不該這麼做，就算是科莉絲主動尋歡，就算是為了……為了……她。

  「千焰心？……」

  ……

  「千焰心！」

  科莉絲提高了音量，將千焰心叫了回來。她柔和的臉上帶著關切之色，撫著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溫暖的質感令千焰心停止了冷汗。

  「沒事。」千焰心忙抽回自己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走吧，快到了。」

  科莉絲將藍發撩到耳後，那玲瓏小耳上還殘留著昨夜深刻的印記。她神色微微一黯，躊躇片刻，上前輕輕拉住了千焰心:「你……你是不是，有其他傾慕之人了？」

  身軀一震，千焰心慢慢回頭，看向科莉絲，一絲不忍閃過他的眼眸，但他還是說出了實情:「我，很喜歡一個人，抱歉。的確……不是你。」

  科莉絲沉默片刻，抬頭之際已是笑意淡然:「沒關係，我知道，就算你心中沒有他人，我們也是不可能的。你，註定是要成大事的人。」

  「我？成大事？……」千焰心愣住，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他可不覺得自己能成就什麼無上功勳。

  科莉絲明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過他身邊:「走吧，我們去了那個寶洞好離開這乾燥的荒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森林裡清澈的溪水。」

  不等千焰心答應，她已經走出去老遠，千焰心在原地呆滯了一會兒，才追上去:「等等我……」

  #

  大概又往東邊走了幾十米，兩人從一個沙坡下望去，終於見到了所謂的寶藏洞穴的跡象。隱隱約約那裡出現了洞穴的陰影，地勢較低的荒土也的確可以構成洞穴。

  順著下坡滑下去，兩人相互把持著對方站穩，來到了那個陰森森的沙漠洞穴前。

  離洞口還有至少幾米的距離遠，兩人就感到了周圍空氣的異常。白日的沙漠中，竟然還有囤積著寒冷的空氣，絲絲縷縷的寒意從洞穴中散發，讓人難以想像這其中是何種場景。

  一旁的小型石碑已經被歲月的風沙消磨得伶仃佝僂，只能勉強從碑面上看出「織霜」的古樸字樣。

  「織霜洞穴嗎？」千焰心思索了片刻，沖科莉絲問道，「你聽說過這個洞穴嗎？」

  「沒有。」將身上的裝備整理好，包括她一直沒有使用的火槍炸藥，科莉絲臉色嚴正似乎毫無之前的影響，「既然那位七英雄都這樣講了，我們下去看一看總是不虧的。」

  背上巨盾，科莉絲首先打燃火摺子，取下巨盾，千焰心為了不讓洞穴的極寒降低他們的體溫，立即釋放了兩道火甲術。隨著千焰心魔法的精進，他的火甲術已經不只用於保暖，更加可以抵禦魔法的傷害。

  藍發女子看著身上透明的火紅色，沒有隻字片語，只是持盾向洞口走去。

  織霜洞穴帶給千焰心的氣息是比較獨特的，大漠中的極地，神秘而古老，在讓他不安的同時也激起了他本能的冒險渴望。

  進入洞穴中，這時兩人才意識到這裡為什麼叫做織霜洞穴。從洞口的小石子算起，四處的石壁上，到處都是寒冰的覆蓋，而且絕非是普通的冰晶，而是閃爍著魔法輝光的雪白冰霜。在這裡根本不會有黑暗遮擋視線，兩人也不需要什麼火摺子照明了。

  洞穴四壁不算寬敞，也不算狹窄，足夠兩人肩並肩走在一起。不過因為千焰心稍微有些心理障礙，落後科莉絲半步。

  在冰晶明亮的甬道里走了許久，仍是看不見盡頭，卻來到了一處較為寬闊的地界。千焰心用洞察術掃視一遍，發現了很久之前魔法留下的打鬥痕跡。

  他俯身下去查看，展開無形無質的魔法感知，久遠法力氣息令他心頭一震，這裡的魔法氣息……難道是……千焰心暗紅眸子一閃，猛地起身。

  就在千焰心展開感知的這一刻，甬道四處的冰壁莫名開始震顫，在冰壁中沉睡了五十餘年的冰元素力量受到了法術波動的刺激，洶湧地衝破了冰壁，按照曾經主人的指令，繼續履行職責。

  冰壁驟然破裂，層層雪霜震落而下，從冰壁的破口處，衝出了四個冰元素擬態巨人。

  元素擬態算不上什麼高明的法術，但卻極其考驗施術者的魔力純度，也就是魔法師自身切實的能力。越是精純的魔力越能讓元素擬態出的靈體、寄生體存活更久，力量越強。這地方至少存在了五十年，讓元素魔力擬態了五十年之久，足以可見施術者魔法水平極高。

  這些冰霜巨人並非真正巨人族那樣高大偉力，但身高也在三米以上，由冰霜組成的肌肉骨骼壓縮著巨量的魔力。這是千焰心還沒有掌握的魔法，只有學會了元素擬態，他才能從高等元素法師的尖端中進入大師級元素法師的範疇中。

  四座冰霜巨人將兩人圍在中央，寒冰的面部閃爍著兩點紅光，千焰心蒼白的雙眸與之對視，腦中突然出現一道佝僂的身影，一閃而過，他什麼也沒能把握到。

  「待會兒我……」千焰心低語還未結束，身旁風聲陣陣，再側目時，科莉絲已經消失在了身邊。

  「科莉絲！」

  一聲驚呼，科莉絲恍若未聞，雙手發足力氣，巨盾高舉而起，朝自己面前的那個冰霜巨人直撞而去。玄色巨盾擠爆空氣，蠻橫的勁力傾瀉在冰霜巨人的腰際，冰霜巨人那樣高大的身軀也不由得一歪。

  再有一次蓄力的機會，科莉絲自信能將冰霜巨人整個頂飛，但就在她莽撞行事同時，其他三個冰霜巨人果斷放棄了千焰心，全部向科莉絲的方向合攏過去。

  千焰心魔咒凝結在手邊，暗紅火焰急促地纏繞在自己身上。

  而科莉絲已經難以回身，三個冰霜巨人沖至近前，藍發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巨盾沒能轉到身後，寒風就兇狠來襲，三記冰霜重拳就砸在了科莉絲後背的鋼甲上。

  科莉絲臉色一白，喉頭腥甜，強忍著沒有吐出。

  覆蓋在她身上的火甲術在冰霜巨人的巨力下崩潰，暗紅色的薄膜化作一片血霧般的魔力粉塵。

  暗紅色火焰匆匆來襲，魔焰長劍橫掃而來，熾熱的濃烈魔力讓冰霜巨人感到了危險，它們暫時被這火劍逼退。然而千焰心沒有隻想逼退它們那麼簡單，揚手掀起身後的魔焰斗篷，凌空一揮，斗篷拉出了一道致命的華麗弧線，將四個冰霜巨人各被撕下一隻手臂來。

  科莉絲臉色蒼白，強忍著疼痛，舉起盾牌道:「我掩護你，再來。」

  魔焰長劍與斗篷暫時懸在了一邊，千焰心脫離而出，粗暴地將科莉絲拉了過來，一巴掌拍在科莉絲背上，雖未用大力，但仍是讓科莉絲吐出了那口強忍住的淤血。

  科莉絲眉頭一皺，轉眼卻被千焰心牢牢盯住，她第一次從那雙暗紅眼眸里看到了如此尖銳的憤怒。分明是在對她生氣。

  低下了頭，科莉絲的終於恢復到她以往的溫柔，輕聲道:「對不起，不會再這樣的。」

  「最好是這樣。」千焰心的聲音因生氣而發抖，他攥著科莉絲手腕的手掌緩緩鬆開，「剛才要是沒有火甲術，你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科莉絲低著腦袋，順從地接受了千焰心的呵責，他說得沒錯，冰霜巨人的怪力非她可以承受。表面上，千焰心是最受影響的，但在內心深處，她才是最不冷靜的那個。

  見科莉絲也不願再說什麼，千焰心平復下心情，一旁的火焰劍篷受到感應，移動了過來。

  「別讓自己受傷，這才是我期望的。」

  千焰心在抓轉身之前這樣說道，科莉絲輕微一顫，素雅的眉眼抬起。

  千焰心狡黠玩味般的笑容展現眼前，向來邪魅的嘴角竟彎起了令人安心的弧度。暗紅斗篷無風自動，獵獵向後延展，他右手上的火劍也爆發出絢麗的火光。

  他斷然轉身，四個冰霜巨人紛紛向他撲來:「好好欣賞你最帥氣僱主的華麗劍術吧。」

  火劍揮舞暗紅扇面，激盪魔焰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