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把握商機

  夜色再次降臨，沙漠小鎮的六點後總是出奇的寧靜。習慣了大漠天氣的常住居民還會在酒館裡繼續尋歡作樂，而難以忍受晝夜溫差折磨的旅客們則通常早早在溫暖的被窩裡睡下。

  這座沙漠小鎮沒有什麼名字，因為地處布仕卡沙漠的邊緣，所以就算作了南方邊陲的小鎮之一。鎮子小而寥落，最熱鬧的地方也莫過於鎮子中心的「毒蠍酒館」。

  在南方千奇百怪的民間產物中，誕生了許多其他地區人匪夷所思的事物。

  一個永遠生活在北方的漢子，永遠也無法見到一群人圍坐在一起，用沙漠裡機敏小巧的黑色毒蠍拿來泡酒，而且還喝得津津有味。

  這個毒蠍酒館，就提供著這樣令外鄉人瞠目結舌的特產。

  「什麼？毒蠍酒？這玩意兒能喝？」長相清俊邪魅的紅髮男子面色震悚地指著面前的黑色液體，那乾淨的杯沿上還卡著蠍子的尾鉤。

  酒館老闆苦笑解釋的同時，一旁身著鋼甲的藍發女子也向紅髮男子道:「這是我們南方沙漠地區的特產，蠍尾酒，很補身子骨的。」

  聽到同伴解釋道，紅髮男子清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端起黑色酒杯，猶豫良久，還是一口飲下。酒水骨碌流進他的口中，紅髮男子砸吧砸吧嘴，暗紅的眸子一亮，似乎感覺還不錯。

  

  「老闆，再來一杯。」他敲了敲桌面，用拇指指著身旁的同伴，「給她也來一杯。」

  酒水充備，夜色逐漸濃郁，酒館裡的燈光被調暗，吟遊詩人抄起了安特琴，一點點地撥弄，最後形成淡雅的曲調。酒客們悠哉悠哉地聽著慢歌， 一點點地享受著溫暖的酒香。

  又是一個安寧的沙漠之夜。

  千焰心慢慢品著蠍尾酒，神態輕鬆，欣賞著吟遊詩人的歌喉，時不時為詩人們獻上掌聲。

  科莉絲將巨盾搭在一邊，看著愜意靠在椅子上的僱主，疑惑地道:「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擔驚受怕似的，明明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

  可能是輕柔的歌聲太具有吸引力，千焰心安靜了一會兒才應道:「至少現在的景色還是安寧的，酒還是涼爽的。」他側目看著科莉絲，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我雖然風雷厲行，但我也得考慮到將性命託付給我的僱傭兵小姐吧。」

  「那你還算有良心。」科莉絲舉杯，千焰心與之相碰，酒花豪邁地灑出。

  吟遊詩人們的歌唱將至末尾，酒客們也聽得盡興。特別是那首《炎地雪女》，歌詞裡無一不是對七英雄之一的魔法師，白染大人卓越功績與偉大事跡的讚揚。尤其是她在阿隆特周邊的功勳，鑄造法杖、擊潰獸人、治理火山爆發……

  那一幕幕景象在眾人腦海中閃現，給予悲觀者活下去的希冀。

  千焰心靜靜聽著，直到第二杯蠍尾酒一滴不剩也沒有出聲，他招手叫來第三杯，卻被那關於阿隆特的諸多傳聞糾纏得難以上口。

  即使已經旅行漂泊了許久，他還是未能聽聞到哪怕一絲白染傳說的細枝末節。這樣的話，難道要他直接在阿隆特漫無目的地亂翻嗎？那樣的力量、或者說寶藏……他真的能得到嗎？

  千焰心心中一陣煩躁，忽而憶起那嬌艷冷艷的微笑，不禁失笑，將第三杯飲盡。

  「轟！！」

  一聲震動大地的爆響，酒館裡的人立馬被這動靜驚醒，紛紛環顧四周，有些人則推門而出，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科莉絲望著躁動的人流，放下酒杯起身。

  「不清楚。」千焰心展開感知力，不動聲色地道，「沒有魔力的波動，我們出去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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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子旁的土牆被整片推倒，土塊散落一地，不少傷者從塵沙中攙扶著出來，身神情驚恐，不停地對來救他們的人說著什麼。

  「是泫母！是泫母！」

  一個滿頭鮮血的人尖聲吼道，這才讓圍過來的人們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人們湧入土牆倒塌的廢墟，看還有沒有生還者。被抬出來的傷者在等待醫師的時間裡，向旁人斷斷續續說著當時可怕的情況，這讓千焰心兩人花了點兒時間才將真實情況拼湊到一起。

  他們是一個小商隊，全部大概三十號人和一些貨物牲口，利維索隆南方的無名之輩，因為這個小鎮實在太小，所以只能在鎮外駐紮。顯然商隊的首腦不是經商的老手，不知是太低估布仕卡的危險了，還是高估了護衛的能力了。

  布仕卡最致命的魔獸之一，泫母趁著夜色襲擊了他們的營地，順帶摧毀了小鎮的土牆。商隊損失尤為慘重，三十號人中十人死亡，其他也都受傷。

  「這下好了，就算商隊把剩下的貨物都賣掉，也別想賺錢了。」科莉絲惋惜地嘆息，在南方做生意就是這樣，利潤雖高，風險也大。千焰心莫名想到白蘇他們的商隊，希望他們現在一切平安吧。

  人們很快組織起補救的行動，受傷人員被全數救了出來，場面逐漸趨於平定。

  這時，一個黃頭髮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了人群中央，他粗獷的臉上流露悲痛之色，旁邊的護衛按著流血的手臂仍然守在他身邊。

  「各位！在下是商隊的領隊，羅歇爾！」黃頭髮男人壓著哽咽，雙目怒火隱現，「我在此尋求幫助，誰能為我們去獵殺那頭泫母，我們商隊就給予他相應的報酬！」

  安靜的人群又開始交頭接耳，過了片刻，有個傭兵樣子的男人出聲問道:「你能給怎樣的報酬？」

  羅歇爾與身邊的護衛對視了一眼，舉起手比了個三:「三十個金幣。」

  那個傭兵樣的男人縮了鎖脖子，不再說話。人們也都笑著搖頭，價錢確實不錯，不過對泫母這種高度危險的魔獸，還是稍顯遜色。畢竟很少有人敢於獵殺泫母，所以也就沒有參考價格。

  科莉絲哼了聲，向千焰心小聲道:「沒戲，這也太摳了，我獵殺幾頭渴陽獸都有十多個金幣呢。」

  千焰心看著那幾個商隊成員，靜觀其變。

  羅歇爾又和護衛商量了一會兒，面沉如水地開口:「我們可以加到四十個金幣。」

  人群依舊安靜，可見眾人都對泫母的兇殘有過耳聞，僱傭兵都對自己的價格有估量。四十個金幣與一條命，基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的商隊剛剛遭到了慘重的打擊，本人的妻子也在泫母的攻擊下離世……」羅歇爾目含淚光，咬牙切齒地道，「如果有誰能獵殺那頭泫母，我保證，我們還可以給出更高的賞金。」

  眾人又是一陣躁動，當然不是為羅歇爾不幸的妻子而泛濫同情心，而是他所說的更高獎賞。

  「你真的是想為妻子報仇才設置的懸賞嗎？」

  一道清越的男聲帶著笑意響起，令人群為之一靜，羅歇爾悲痛的表情僵在了這一刻。所有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轉向那個立在人群中的紅髮男子。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千焰心。

  「當然了，不然還能如何？」羅歇爾聲音里生起怒氣，面色不善地看著千焰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千焰心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單純地想為親人報仇，這代價有點兒太高了，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言罷，他向科莉絲使了個眼色，匆匆離開了這裡。科莉絲一頭霧水，不過千焰心既然走了，她也只得跟著，巨大的盾牌令周圍的人避而遠之。

  兩人脫離人群後，頓時聽到了熱烈的報名聲。

  「我說，你什麼意思啊？」兩人轉進無人的街道，科莉絲不禁問道。

  千焰心向她搖了搖手指，示意讓她不要聲張，看了一眼四周後才道:「我們去獵殺那頭泫母，不過嘛，我們得單獨去。」

  「為什麼？有賞金拿不是更好嗎？」

  「那黃毛才不是想為妻子報仇呢。」千焰心笑道，「你沒見他的表情麼？他之所以那麼著急，是另有目的。」

  科莉絲停下腳步，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頭泫母有可能奪走了他的某樣東西，而且這東西還不止四十個金幣。」

  「你想啊，像他這種南方商人怎麼會為亡妻做到這種地步？而且，報仇這種事，用得著和護衛們商量嗎？」千焰心清俊的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神色，一一分析著，「他們那些臨時組合在一起的傭兵，肯定不是泫母的對手，而我們……」

  「我們可以等他們先和泫母消耗一陣，再出去坐收漁利？」

  千焰心有些驚訝地看著科莉絲柔美的眉目，點頭道:「是啊……想不到，科莉絲你原來也是這麼狡猾的傢伙嗎？」

  「在南方生活，總要有點兒策略嘛。」科莉絲語氣一轉，溫柔可人的笑容足以迷惑任何敵人，「賺點兒橫財，也不違背我的基本準則。」

  千焰心聳肩，科莉絲果然是最適合他行事風格的僱傭兵:「那我們就干他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