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邪巫
2024-05-26 01:56:45
作者: 善妒
下水道里的陰暗和臭氣難以想像,而且通往地下梯子漫長。如果沒有白蘇的聖光照明術,又不知會消耗千焰心多少顆照明魔石。
由於通道的狹窄,兩人前後而行,速度不快。千焰心在前,白蘇在後,綠色法杖前端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借著這片金光,兩人看清了梯子上的路況以及周圍牆面上噁心的黑色凝固體。
千焰心留意著梯子上的痕跡,發現了些淡淡的腳印,對比著其他痕跡的深淺,這些腳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不會比他們早多少。這樣偏僻的地方,會有什麼人沒事深入呢?他肯定自己沒有找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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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進的同時,千焰心還不忘展開自己敏銳的感知能力,探查前方未知的黑暗環境。在進入下水道的十分鐘裡,他都沒有感知到生命活動的跡象。
白蘇終於忍不住那透過自己口罩滲進的惡臭,捂住口鼻說:「千焰心……我們還有多久?」
千焰心沒有回頭, 仍看著前方:「估計快到了,不會很深,不然工程就太大了。」
惡臭實在令人作嘔,白蘇何曾聞過這般氣味,但亞頓商會還興盛之時,正是她年幼時期,含著金湯匙,傭人前呼後擁。從未有過鑽下水道的經驗。雖然她已經家道中落,但這種骯髒的環境,卻是前所未有的。
但看千焰心手腳麻利,似乎經常出入這種境地一般,如果不是為了等她估計已經走到盡頭了,白蘇性子倔強火辣,也不願服輸,硬著頭皮跟上了千焰心的步伐。
通往地底的梯子綠苔遍布,稍不注意就會踩滑,摔下漆黑一片的更下層。運氣不好的人,很可能會因此喪命,考慮到這一點,千焰心再次放慢了腳步,讓他能清楚地聽見白蘇的腳步聲。
「噗。」白蘇腳下一頓,嬌美的臉上面無人色,腳下陷入粘稠的感覺令她渾身一涼。
好像踩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
「怎麼啦?」千焰心半天沒有聽見白蘇的腳步聲,眼前的光亮也消失了,不禁轉頭問道。
「沒什麼。」白蘇連忙回應,用盡全身力氣抬起腳,視死如歸地繼續前進,等再到千焰心眼前時,她已經面無異色,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只不過,千焰心隱約覺得,她的眼神相當悲壯。
兩人繼續向前行去,大概又走了五分鐘,中間的路程從向下變成了平路,料想已經到了最深處。周圍儘是些傳輸污水的管道,還有堆積成山的噁心事物。
千焰心臉色平靜,時不時低下頭查看蛛絲馬跡,還走到污穢堆前仔細觀察。而白蘇自然是大氣也不敢出,更加不敢到處亂碰,走過那段惡臭集中的黑暗階梯差不多已經要了她半條命,她可不像連剩下的半條命也埋沒在這不見天日的下水道。
這段路程很短,兩人沒有多作停留,徑直朝查爾斯提供的下水道隱藏通道走去。
說是隱藏通道,也不見得其隱藏的特徵,只不過是個木板遮蓋起來的一人高的管道口。掀開那個木板,兩人幾乎能看到管道盡頭的微光。
兩人最後確認了一遍自己的偽造身份——一對法師夫婦,北方遠遊而來的學者,就著兩人外貌的俊雅也一同糊弄過去。
稍微對了對口供,無誤後矮身進入。
就像查爾斯說得一樣,只走了幾十秒,兩人就走到了盡頭,伸頭就望見了管道外的別樣洞天,白蘇陌生,千焰心熟悉的,所謂地下黑市。
和下水道不同的是,這裡的設施以土牆築造為主,空間廣闊,黑市中的照明全靠一顆巨大的魔石。一個個破爛篷子遍撒黑市的每一個角落,有些偏僻的角落還能看見席地而睡、一動不動的灰袍。
生意人之間的交流幾乎都是無聲的,畢竟在這裡過活的都不是什麼善茬。陣仗最大的,莫過於少數幾個街邊駐足歡笑的娼婦,這些娼婦的衣著與法布諾鎮的北方妓女不同。
諸大林的南方妓女打扮美艷,濃妝艷抹,媚眼如絲,而且這些妓女身上僅掛著紙片般的抹胸,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拉客能力更是熟練深厚,勾上一個男人,十有八九都會雙雙走入小店裡。
這一點來講,法布諾鎮的妓女可比不上這群南方娼妓的大膽與嫵媚。
白蘇看傻了眼,連法杖上的照明術都忘了關閉,呆呆地看著這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雖有耳聞,但她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愣神間,陣陣酒氣撲面,一張醜陋布滿痘坑的大臉出現在她眼前,泛著淫蕩邪意的笑容,一對豆大的眼睛色眯眯地盯著白蘇的臉蛋。這個醉漢的出現得很突然,快如閃電的身法會讓人遺忘他邋遢的外形。
千焰心看了個清清楚楚,當下不動聲色地將白蘇拉到自己身後,確保自己能阻擋那個醉漢。
醉漢瞪著嬌艷欲滴的白蘇口水直流,根本沒有注意擋在中間的千焰心,舔了舔嘴唇,淫笑著道:「奶奶個熊,好久沒看見這麼清秀的極品了,小爺我真是撞好運了。」
白蘇厭惡地看著那醜陋的嘴臉,心中甚是氣惱,舉起法杖就要教訓一下這個無禮之徒,面前的千焰心一抬手攔住了她,眼中分明是在說交給我。
說話間,那腌臢醉漢已經透過千焰心用眼神打量著白蘇,一邊看一遍邪笑:「小姑娘年紀不大,身材火辣,怎麼樣?要不要和小爺我到屋裡坐坐?咱們還可以好好交流下感情,當然是在床上……」
言罷,那隻胡蘿蔔般的大手抓向千焰心身後的白蘇,摸向她雪白的臉頰。
因為在此過程中,他無視了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所以紅髮男子感到了輕視與憤怒。而深陷那醉漢肚皮的一拳,就比計劃中的重了很多。
「噗!呃!」醉漢只覺得肚子上宛如被牛頭頂了一下,猛烈的震動傳到他五臟六腑的每一個部位,原本他對他的肌肉能力完全自信,但這一拳讓他不禁仰頭倒退,吐出了大量未消化的稀釋物。
千焰心暗紅色的雙眸灼灼,扭了扭手腕,輕笑道:「烏鼠派的傭兵我見過幾個,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醉漢臉上的酒意一瞬消散,驚詫地看著這個年輕的紅髮男子:「你看得出我的身法是烏鼠派的?有點兒意思,你叫什麼名字?我沒見過你,來這兒想幹什麼?」
他擦盡嘴角的污漬,臉色平靜,好像自己肚子上從來沒有中過那一拳似的。
「我們是遠遊而來的北方夫婦。」千焰心微微一笑,輕輕攬過身後的白蘇,白蘇俏臉泛紅,裝作不在意地看向一邊,雙手無意識地揉捏著那綠色法杖,「都是魔法師,順便路過諸大林,來看看這兒有什麼好東西而已。」
「黑市歡迎每一個攜來財富的旅人。」烏鼠派傭兵搖搖晃晃地沖千焰心二人行了一禮,狡猾的笑著,細細打量著兩個年輕的魔法師,「來者是客。大家都散了吧。」最後一句顯然不是對著千焰心說的。
四處的隱蔽處,有數道身影起身,穿著破舊灰黑,個個身材矯健,目光鋒芒暗藏。
這裡竟然有七八個烏鼠派的傭兵。
白蘇一驚,頓感後怕,微微偏頭,只見身旁的紅髮男子笑意淡淡,波瀾不驚地面對著四周來自烏鼠戰士們的眼光,不露水顯山。
昔年利維索隆有掌握秘技的人族戰士,分為四派各占據四方組成傭兵團,不歸屬於凱爾城的民間幫派,以護送與械鬥賺取正當報酬。北有蒼狼派,南有森蚺派,東有刺鷲派,西有捕牙派,而這烏鼠派是森蚺傭兵團的分支,以身法下流、出其不意而著稱,故上不得大台面,一般修習者都以市井流氓居多。
可惜,值此亂世,烏鼠派就算想做回正人君子也不可能了,畢竟連森蚺傭兵團也淪為了土匪。
烏鼠派的眾人沒有就此散去,而是警惕地站到一邊,注意著千焰心兩人在集市上的一舉一動。
「小人名叫格拉斯,以前的確是烏鼠派的傭兵,不過傭兵團倒了,也就再次淪為腌臢走卒。」格拉斯扣著他布滿痘坑的醜臉,爽朗笑道,「兩位原來是魔法師嗎?難怪氣質絕非凡人,我想我們這兒的管理者很歡迎兩位呢!」
千焰心邊走邊掃視著周圍,黃土般的地面,簡陋的攤位,卻四處擺放著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聽聞格拉斯說話,問道:「管理者?是誰?」
「也是位可親可敬的魔法師。」格拉斯想了一會兒,這樣說道,「他是馬納大人手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巫師多諾罕。」
白蘇挽著千焰心的手臂,似乎已經漸漸習慣和千焰心作出這麼親熱的動作,沒有先前的拘謹。
多諾罕這個名字她是陌生,但巫師這個稱謂卻不陌生,她看了看有些茫然的千焰心,低聲道:「巫師的確是魔法師,魔法師也分種類,元素法師、鍊金術師、自然薩滿、幻術師等等,其中有一種就是這巫師。」
千焰心瞟了眼暫時還在自顧自誇夸其談的格拉斯,小聲問道:「巫師,是什麼樣子的?和我們元素法師有什麼區別嗎?」
身旁男子的臉幾乎貼到自己的鼻尖,從小到大,幾乎只有父親有過這麼近的距離。白蘇悄臉又是一紅,儘量保持語氣的平穩:「巫師就是鑽研咒術、毒咒、詛咒還有污染魔力是黑暗法術,真正的巫師……都不會好到哪去,和烏鼠派是一類人。不過,巫師的魔法詭異刁鑽,即便是你也要小心巫師的污染與詛咒。」
「那豈不是可以稱之為邪巫了?」
格拉斯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隻字片語,沉聲道:「兩位,雖然你們是客人,但最好還是對多諾罕大人表示足夠的尊重,不然……」
「當然當然。」千焰心打了個哈哈,「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格拉斯醜陋的嘴臉給予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噁心感,特別是他發自內心笑起來的時候。
「去見多諾罕大人。」他說。
千焰心腳步一頓,神色仍是笑意盎然:「我想我們應該自己逛逛,我妻子也正需要個歇腳的地方。」
白蘇連忙點頭,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
格拉斯色眯眯地眼睛再次掠過白蘇,搓了搓手,搖頭說:「這就由不得二位貴客了,多諾罕大人可是相當好客的呢!何況,像二位這樣的客人,算得上千載難逢。」
紅髮男子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眼神微冷:「哦?怎麼說?」
「哦!抱歉,怨小人沒說清楚。」格拉斯停下了腳步,「二位查爾斯城主的使者,自然是要好生接待的了。」
話音剛落,千焰心指尖魔力凝聚,他一揮手,暗紅色火焰如蟒蛇般纏繞住格拉斯的脖子,可以看到格拉斯的眼中有剎那間的恐懼可並沒有持續多久。
黑市上一陣騷動,一個個身著灰黑色袍子的傭兵或是全身披堅執銳的諸大林衛兵就涌了出來。甚至,千焰心還驚訝地感到幾道涌動著魔力的氣息。
白蘇靠在千焰心的背上,綠色法杖橫在身前,看著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敵人,臉色難看:「怎麼辦?千焰心?」
馬納早有防範,說不定早就讓那個叫多諾罕的邪巫做好準備等著查爾斯派來的人了。
千焰心環顧四周,冷冷地盯著被火焰纏繞的格拉斯,那黃色的脖子已經開始焦黑起來。他再一揮手,暗紅色火焰瞬間熄滅。
格拉斯捂著被燒傷的脖子,醜臉上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帶路。」千焰心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一手順勢握住白蘇的肩頭,將她護在自己臂彎下。魔力暗暗運作,那雙暗紅色的眸子裡隱約出現了些不引人注意的蒼白。
「帶路。」
說出了同樣一句話,格拉斯惡狠狠地盯著那挺拔的身影,在掃到紅髮男子身邊那個白色倩影時,目光又成了邪淫的另一種。
「我們怎麼辦?」白蘇臉色再不能平靜,焦急地問道。周圍的敵人實在太多,她就算再如何經商老練,但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這樣的危險處境令她慌了神。
「什麼都不用擔心。」千焰心眼神銳利,那眸子已經完全變成了蒼白,「隨機應變,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