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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凱爾城

2024-05-26 01:56:09 作者: 善妒

  時間回到現在,光復歷942年,離上次末世之戰已經過去了156年之久。

  克羅諾斯大陸逐漸恢復了元氣,那些被魔法、巫術所破壞的自然環境隨著時間的流逝,差不多恢復到戰前的樣貌。

  這場末世之戰的雙方,分別是作為受到入侵的人類一族,與主要入侵的三族,魔族、精靈與獸人。入侵者發動了所有力量,三族的領導者都親自上了戰場,只為了能徹底消滅占據大陸二分之一陸地的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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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夷所思的是,最終,戰爭以人族的慘勝告終。

  從各個方面來看,通過數據表明,人族都是最弱勢的一方,除了繁衍能力出眾,本土作戰優勢之外,沒有任何可以抗衡入侵者的能力。盟友更是屈指可數,甚至同一種族不同地域的人類倒戈相向。

  戰爭還未持續一個月,人族就喪失了西部所有領土,位於中心的第一大國,利維索隆就成了唯一的避難所與最後一道防線。其實在這個時候,只要再有不到一年,人族就會完全淪陷。

  這時,出現了幾個決定性的人物,他們的崛起,使得整個戰局變得動盪起來。即使如今已過去了一百多年,人們依然銘記著他們——傳奇般的七英雄。

  他們每一個都是神的眷顧者,每一個都驍勇善戰,七個人配合在一起,生生將衰弱不堪的人族又重新拉了起來。

  他們橫跨戰場,掃盡強敵,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

  最後,他們在一場千年來死傷最慘重的戰役中,帶領人族取得了最終的勝利。那就是被載入史冊的「格列爾平原之戰」,七英雄中的六位在此衝鋒陷陣,擊殺了三族的領導者,成功贏得了整場戰爭的勝利。

  雖然戰爭勝利了,但人族並沒有從衰敗中醒過來,整片大陸還沉浸在一種奇妙的黑暗裡。這種黑暗,是連偉大的七英雄也無法驅散的。

  故事的最後,中年男人低沉了音色,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這話講了出來。

  「胡說!」穿著破舊的孩子們坐在一堆,有人站起來大聲反駁中間那個講故事的人。

  披著風衣戴著氈帽的中年男人擺了擺手,鬍子拉渣、髒兮兮的臉上有些驚慌:「算算算,算我說錯了行了吧。」說罷將面前的錢筒揣進了大衣里,拔腿離開,「故事說完了,你們快回家去吧。」

  北方的雪天飄得越來越大,就這一會兒功夫,街邊的這些人身上都落滿了白絮。

  孩子們似乎不接受這些敷衍的道歉,一個個還在指著他離去的背影謾罵,瘦小的手費勁地抓起地上的積雪,向說故事的人扔去。中年男人頭也沒回,徑直跑開了。

  聽故事的孩子當中,唯獨有一個人沒有反應。

  也是一個穿著破舊的小孩子,十三四歲的年紀,頭髮有些淡淡的暗紅,不是很明顯。長長紅髮披肩,加之他瘦弱纖細的身子,會讓人感覺他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

  但若是仔細看清他的小臉,可以依稀從清秀的眉目間看到男子的硬朗。

  紅髮的小男孩站在原地沒有動,雙臂緊緊抱著胸前的大袋子,同樣有些淡淡暗紅的雙眸略微出神,看著說故事的人原先站立的位置,眼神露出幾分不符合他年齡的譏諷與成熟。

  吸了吸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鼻子,他低頭檢查了一下大袋子裡的東西,轉頭準備回家。

  「喂!紅頭髮的!「他微微一皺眉,聽得出是那些小孩子的喊聲,紅髮男孩轉頭看向身後,「有事?」

  髒兮兮的孩子們追上了他,轉眼間五六個小孩子就把他圍住了。叫住他的男孩缺著牙,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剛才你怎麼不捍衛七英雄的聲譽呢?!你是不是人族的叛徒!印丹人的奸細?」

  紅髮男孩神情不屑,一眼看去像是絕對的高傲與冷漠,並未搭理這些胡鬧的頑童,抱緊了手中的袋子就往前大步走去,像是準備撞開擋住他的孩子。

  「印丹做細!」圍住他的孩子們大聲叫道,引得路上的行人頻頻注目,不過也僅僅是注目罷了,沒有誰想阻止這場看似不值一提的暴力事件。

  四五個小孩子拉扯著紅髮男孩的胳膊,還有一個伸手去夠他抱著的大袋子。

  紅髮男孩沒有注意,被拉了一個踉蹌,袋子也被稍微撕破了一點,從中掉出了一個事物。

  「叮噹!」

  一陣寂靜突如其來,突然間這小半條街道都沒了聲響。所有人,包括那些難民般的行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直直地盯著正在閃光的事物。

  一個金幣,並不是凱爾城中央鑄幣廠發行的光復金幣,而是舊制的克羅金幣。

  瞬間,四周沒有了人,通通都化成了貪婪垂涎的野獸。那些小孩子放開了拉住紅髮男孩的手,看向了紅髮男孩手裡的大袋子。

  是的,故事的最後往往是以殘酷收尾。戰爭已經勝利了,但人族卻淪陷了。深淵之下的黑暗在白日裡籠罩了眾生,那是七英雄也驅散不了的黑暗。

  中部大陸,群山聳立,風景怡人,到處都是宏偉壯麗的山川河流。越過一處處雄美之景,就是上文所述的人族第一大國,利維索隆,也是人族自古以來,最為強盛龐大的帝國。

  在外圍西、北、南三道被稱為「天塹屏障」的疆域山脈的保護下,人族繁衍生息,建立起一個個城鎮村莊,樹立起一座座高大城牆。

  疆域廣闊的利維索隆之內,有上百座中小城市,三十六座主城,星羅棋布般撒遍這片大地。

  利維索隆的第一主城,王都凱爾城,位於帝國中心,地勢極高,凌駕於眾生之上的王權氣息暴露無疑。城市裡皇族成員的住所,可以說是大陸上頂級奢華的建築。

  凱爾城的金宮,全金色外表,實質則是比黃金堅固得多的稀有金屬。不僅雍容華貴,其抵禦外敵的能力更為驚人。

  此時,凱爾城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行人們紛紛在管弦樂里跪伏在地。跪倒的人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擾到什麼似的,站立在兩側的士兵挺直了身板,一改平常懶散姿態。

  人群從中讓開一條大道,首先在車隊最前方的神職人員飛快跑到預定的位置,將腰包里的白色花朵向空中揮灑,營造出如詩如畫的景色。

  第二支隊伍是吹響華麗樂曲的管弦樂隊,小號、長笛、薩克斯…許多樂器聲譜成歡歌,在鼓手極富節奏的敲打下,人們的心臟也隨之跳動。

  樂隊之後,緊跟著一輛鑲金銀邊的黑色馬車,其上印刻的皇族標誌,金號角的圖案宣告著馬車裡的人地位的尊貴。

  四匹披掛珠寶裝飾的高頭大馬緩緩朝前走,皮毛都是千挑萬選的雪白色,沒有一絲雜色,且身高身長,步調動作完全一致。車夫在車頂坐著,輕輕揮舞著皮鞭,身上精緻的黑色皮甲與金邊圓帽表明他不僅是個車夫,還是一位侍從騎士。

  「爸爸,那是誰啊?」跪在前排的女童膝蓋有些不舒服,想要起身。

  身邊的男人忙將她按了下去,低聲吼道:「不准胡鬧!那是七英雄的蘭伊塔大人,不要亂動,待會兒爸爸給你買你愛吃的葡萄乾麵包!」

  「咳!」不遠處的衛兵咳嗽一聲,不動聲色地向他看了一眼。

  男人忙低下頭,不再作聲。

  女童不懂事,被爸爸驚恐的表情嚇到了,四周除了音樂又再無人的聲音,以為有什麼恐怖的事物逼近。沒忍住,便失聲哭了出來。

  樂隊人數不多,音樂又輕快,哭聲一入顯得相當刺耳。霎時間,演奏聲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朝正在哭泣的小女孩望了過來。

  衛兵眉頭一擰,將長槍一橫,走到小女孩近前,怒喝道:「誰家的孩子!竟敢擾亂英雄蘭伊塔大人的行進!」

  女童的父親支支吾吾地抬頭,驚慌地向衛兵解釋,衛兵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有什麼話跟我們回警署里慢慢說吧,一起帶走!」幾個衛兵沖了過來,長槍指住男人與孩子,小女孩哭得更加大聲了。

  華貴馬車停下,車夫回頭頓了頓,快速下到地面上,恭敬地拉開了車窗簾。

  從水晶的窗框後,是一位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老者,身形因為年歲的蒼老變得有些矮胖,滿頭銀絲梳理得整整齊齊,鬆弛的臉上皺紋深切,一對黑眸卻明亮得嚇人,可以看出他年輕時是怎樣一位鐵血的軍人。

  老者身穿著金紋雕花長袍,儀表堂堂,不怒自威,頗具長者風範。赫然是七英雄之一的蘭伊塔,同時也是有「榮光星刻」美譽的大陸第一鍊金術師。

  蘭伊塔掃了一眼場面,對侍從說了一句話,便不再探頭露面。侍從騎士恭敬屈身,輕輕合上了車簾。

  「繼續前進!」侍從騎士大喊一聲,瞪了那個衛兵一眼,「不得喧譁!」

  衛兵打了個冷顫,一擺手,圍住父女二人的衛兵們連忙散開,似是都明白侍從騎士的意思。本來還在啜泣的小女孩突然笑出聲來。當人們帶著疑惑向她望去,只見小女孩的手中,多了一朵漂亮的花朵,由純金雕造,栩栩如生。

  這朵看似經歷過精細打磨的花朵就這麼無端地出現在小女孩的手中。

  馬車中,蘭伊塔坐在后座上,氣定神閒地閉上了雙眼,看上去無異於一位慈祥的老人。

  前座的位置上,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穿著祭司白色袍子的清麗少女。戴著純白的面紗,依然掩蓋不住她嬌俏的面容,看她的身形也不過十六七歲,那雙藍色的美眸卻如老僧般古井無波。不知是成熟,還是天真。

  「老師您真是和善,那樣精緻的金質花朵您可從沒送給您的弟子過呢!」少女的語氣帶著俏皮,那平靜的雙眸躍動著孩子般的調皮。

  蘭伊塔似乎有些不苟言笑,嚴肅蒼老的臉上毫無動容,即使是面對自己最疼愛的學生:「你這樣哪有一點下一任光翼大祭司的樣子,奧黛莉。」

  名叫奧黛莉的少女撅起小嘴:「還有近十個小時才是弟子上任的時候呢,不著急。」

  蘭伊塔仍是閉眼,輕哼了一聲:「怎麼不急。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到金宮,見修那小崽子了吧。」

  「老師!」奧黛莉嬌嗔一聲,面紗下的臉頰有些泛紅,「修…修他可不是小崽子了!據說啊,我們離開凱爾城這段時間,他擊敗了蒙比,拿到准正騎士的資格了!」

  蘭伊塔睜開了雙眼,神光內斂的眼眸銳利逼人,他錯節盤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還敢提他!我倒想好好問問那小崽子,內政廳究竟是怎麼回事。」

  奧黛莉不滿地低聲道:「明明是您先提起的嘛…」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掃來,奧黛莉立馬掛起十二分可愛的笑容:「老師,您看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金宮啊?要不,我釋放隱身布,先走一步吧。馬車也太慢了。」

  蘭伊塔望了一眼車窗外,淡淡地道:「快了,你若是嫌慢便先走吧,省的在旁嘰嘰喳喳的鬧耳得很。」

  「嘿嘿,謝謝老師!」炫光一閃,奧黛莉的身影消失在座位上,車窗輕輕打開,又輕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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