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半問心

  因為剛才發呆老奶奶說什麼李子曾並沒有聽見，他突然擔心起老奶奶會不會也挖他的心：

  「你母親叫曾子音？」

  老奶奶邊走出門邊問李子曾道。

  「是的。」

  她走出去外面把手上的血洗掉後走進來又問道：

  「奶奶嚇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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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曾確實被嚇到了，畢竟五個人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被殺還親眼見到她把心取出來，李子曾心想：

  他們雖罪大惡極但總覺得不應該被這樣草草殺了。

  李子曾回答道：

  「沒，沒有。」

  「你母親以前是我的學生，我的手段是最不濟的，年輕時心慈手軟，學的也不紮實，當時人人都選擇了強大的老師而你母親卻選擇了沒人選擇的我。」

  「她心底善良，美麗大方，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徒弟。」

  聽老奶奶跟他說起他的母親，李子曾的警惕就放鬆了許多：

  「您是我媽媽的老師？」

  「是啊，當年選師的時候因為我道行太淺學得也不精，沒有一個學生願意選擇我獨獨你母親選擇了我，可惜我也沒教會她什麼，本以為她能逃得出去，沒想到最後還是送命了。」

  「我這條命都是你母親救的。問心社有個規矩就是年齡到了都得收徒，如果沒有一個人選擇，那自己就得親手把心挖出來供奉在列祖列宗面前。」

  「當年啊…沒有一個人願意選擇我，你的母親卻不顧別人的反對選擇了我。如果她沒有選擇我，那我就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了。」

  老奶奶回憶起了曾子音，一直跟李子曾強調沒有一個學生願意選擇她，想到曾子音的時候李子曾看見她臉上的慈色，她繼續說道：

  「你母親善解人意，還很善良大方，她的思想與我年輕時的思想不謀而合，她說她不願同家族裡的兄長一樣，她相信不去害別人別人就不會害她，即使別人要傷害她，她也不願意傷害別人。」

  「她的原話是：躲得遠遠的就沒人害得到了。」

  「她當時也是跟你差不多的身高，還矮我幾個頭呢，轉眼間我也老了她的孩子都長那麼大了，時間果真過得很快啊。」

  「你常回去給她掃墓嗎？」

  老奶奶問道，李子曾有些尷尬的說道：

  「爸媽出事後姥姥姥爺就把她屍體給抬回去了，說問心社不能讓成員流落在外當幽魂，我爺爺奶奶也不讓我去姥姥家…」

  聽到李子曾說這話後奶奶氣憤的說：

  你們家一大半迂腐，太迂腐了，我學生被害一半歸咎與他們。」

  見老奶奶突然憤怒，肖知意上前拉住奶奶的手說道：

  「奶奶，事情都過去了，咱們不氣了好不好，你看現在音姨的兒子也長大了而且他長得跟你日記本里寫的音姨模樣一樣。」

  說著奶奶反手拍了拍肖知意的手說道：

  「你這小子偷看我筆記本啊！」

  「因為奶奶時常像寶貝一樣抱著它，夜裡又常常做夢叫著音姨的名字，知意也是好奇便偷偷看了。」

  「知意想著以後萬一碰見一個跟音姨一樣的女孩子就可以讓她來陪奶奶，那奶奶就不會很孤單難過了。」

  肖知意說玩後不斷的給李子曾擠眼色，李子曾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奶奶說道：

  「子曾啊，你可以過來讓我摸摸看嗎？意兒說你長得像你母親，可以過來給我摸摸嗎？」

  她一步一步朝李子曾走過來，在肖知意的指引下她的手伸到李子曾面前，正當準備碰到他臉上的時候李子曾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想到剛才挖心的手現在要碰在他的臉上，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老奶奶聽到李子曾退後的聲響便說道：

  「你是在嫌棄奶奶嗎？剛才在你眼前用手殺人而現在卻又用這雙手碰你感受著你母親的存在，看來是奶奶痴人說夢了。」

  老奶奶有些黯然神傷，肖知意對著李子曾不斷的擠眼色，看到老奶奶難過李子曾不免有些感同身受。

  從肖知意口中老奶奶夜夜夢見李子曾母親，喊他母親的名字，筆記本里還記錄著他母親的樣子。

  李子曾緩緩的握住她的左手慢慢往自己臉上靠，奶奶的手很暖和，她從上到下，從額頭到下顎慢慢的撫摸著，李子曾看到她臉上淚滴滑落。

  不久之後外面走進來三個男子，其中一個是李子曾的大舅，他見了李子曾並沒有感到意外，一臉的早有預料。

  見到李子曾大舅一行人，肖知意把頭垂了下來，叫道：

  「師傅。」

  李子曾一臉驚訝，他沒想到大舅居然是肖知意的師傅，大舅嚴厲說道：

  「肖知意啊肖知意，有人要害你你還不還手嗎？我們對你的教誨你都沒記住嗎？憫善永遠只能做弱者，你以為你不傷害別人，別人就不傷害你嗎？」

  「你別太天真了！你是要做問心社族長的繼承人，你怎麼能有憫善之心？這次的考核你過不了！下一次加碼練習。」

  「曾琴，問心社一個失敗的名字，記住你的任務是讓他成長而不是讓他身上的婦人之仁擴張，除非你想讓問心社毀在你手裡。」

  說完，大舅和其中那兩個人把屍體搬了出去連同心一起拿走，搬完屍體後大舅在門口說了一句話：

  「李子曾，問心社也是你的家，你姥姥姥爺很掛念你，你母親墳頭上的草也很長了。」

  說完之後他們便離開了：

  「又是測試，又是測試，啊…！」

  師傅們離開後肖知意抱著頭大叫，抱頭哭了起來。奶奶蹲了下來拍了拍肖知意的肩膀安慰道：

  「意兒，不哭不哭，都過去了，奶奶不會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的，奶奶不會讓你做不喜歡做的是的，啊，不哭了不哭了，你儘可能保留你的善，奶奶就喜歡善良的孩子。」

  肖知意抱著奶奶大哭了起來，李子曾突然覺得問心社的可怕和無情無義，竟然拿人來做考試內容，他有些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逃離，同時又多了幾分對肖知意的同情。

  此時他也不知道該對肖知意說什麼，就隨便說了一句：

  「沒事的，以後你來道觀，我和老陳保護你，不讓他們來抓你去訓練。」

  過了好久，奶奶說道：

  「你們從學校回來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煮飯。」

  李子曾本想跟她說要回去的但現在天色已晚，要回去的話肖知意也一定放心不下自己，到時候肖知意也跟著他回道觀那又得讓奶奶一個人獨自吃飯獨自面對長夜了。

  對於老人來說長夜很恐怖，它有將人生吞活剝的能力。

  最終李子曾決定留下來吃晚飯後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