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人心既是人道（大結局）

  楊戩聞言怔在了原地。

  他反天就是為了改變不合時宜的天條天規。

  但，再不合時宜的天條天規也終歸是有規矩可循，要比混亂無序的狀態好得多。

  若是因為他反天，讓三界蒼生陷入無序狀態，那就完全違背了他的初衷。

  猴子也是抓耳撓腮，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玉帝說道：「楊戩，朕知道你並不在意權勢地位，造反只是為了修改天條為了三界蒼生。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方法卻是大錯特錯。沒有朕的配合，你想要修改天條，無異於痴人說夢。只要你們三個就此罷手，朕答應你，今天發生的一切既往不咎，也給你一個修改……」

  「哈哈哈哈哈哈。」李安然發出一陣大笑，打斷了玉帝的話，說道：「師兄、二哥，你不要被他給騙了！什麼他不在了，三界的規則法度也就沒了，簡直就是笑話！他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安然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玉帝剛剛說的都是假的？」楊戩問道。

  「不。」李安然搖了搖頭，說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但他故意顛倒了因果關係！」

  

  見楊戩一臉茫然，李安然解釋道：「二哥，玉帝和天庭的確代表了人道秩序，但不是有了它們，才有了人道秩序，沒了他們，天下蒼生就會陷入混亂無度。他說反了，是先有了眾生，有了眾生自發形成的秩序，才會有代表人道秩序的玉帝和三清天庭。」

  「我明白了。」

  李安然說的有些繞口，楊戩卻是瞬間反應過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望著李安然的目光中滿是敬佩之色：「原來如此！安然兄弟，今日若非有你，我真就被他給騙了！」

  「二哥過譽了。」李安然嘴上謙虛著，但嘴角的笑容掩都掩飾不住，轉頭望向一旁的猴子，心道：「也不知道師兄聽懂了沒？」

  猴子聽到李安然心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小蟠桃，也忒看不起人了！

  你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俺老孫怎麼可能不明白！

  猴子沒好氣地說道：「俺老孫聽懂了，不就是姬軒轅那一套嘛！」

  玉帝和天庭能成為人道秩序法度的代表和人族能成為天地主角是同一個道理。

  無非是天道以天地運行規律為基，人道以眾生之念為本。

  當初黃帝為了讓人族長盛不衰，同意三清在人族傳教，拜雲中子為帝師；

  答應四時祭拜龍族，尊龍族為人族圖騰；

  娶九天玄女為妻，承認玉帝統御三界的至高地位；

  甚至還故意將人族功法傳給妖族，讓天下妖族為了更好修煉，紛紛選擇化成人形。

  ……

  這一系列操作看似是黃帝為了對付蚩尤爭奪人皇之位，不擇手段不顧人族利益。

  實則卻是讓人族與天地間各大勢力聯繫在了一起，並以此不斷借勢造勢，最終讓「人族乃是天地主角」的觀點深入人心。

  人族能成為天地主角，不是人道選擇的，不是人族自己決定的，而是天下蒼生自己選出來的！

  雖然，天下蒼生並不知道自己曾經做出了選擇，但他們從心底已經認可了這一點。

  玉帝和天庭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能夠統御三界蒼生，代表三界秩序法度，同樣是因為得到了天地眾生的認可，是天地眾生賦予了他們這個權柄。

  道祖的敕封、六聖的支持、天庭本身的力量……

  不過是促成這一結果形成的因素。

  玉帝和天庭若是覆滅，天地是會出現一段時間的混亂，但也終會形成新的眾生認可遵行的規則秩序。

  「師兄、二哥，我留在這裡，困住玉帝，其餘事情交給你們了。」李安然手掐法訣，不斷將法力灌注在混沌鍾內，萬千光華流轉，將整個大羅天照在了下面，做好了和玉帝打持久戰的準備。

  「好。」猴子和楊戩也沒有囉嗦，簡單溝通了一下，化作兩道金光飛出了天庭。

  黃帝當初為了將人族送上天地主角的位置，布下一盤大棋，將道佛巫妖乃至是血海冥河都算計了進來。

  猴子和楊戩這時候卻不需要這麼麻煩。

  楊戩身為闡教第三代核心弟子、玄門公認的未來領袖，在將事情緣由說明之後，太乙真人沒有太多猶豫，就選擇了支持他。

  如此一來，三界中絕大多數玄門出身的神仙和玄門掌控的泰山陰司勢力就站在了他們這邊。

  而楊戩在擔任司法天神這麼多年，秉公執法恩威並施，在中下層神仙當中威望極高，再加上他如今又站著絕對優勢，很輕鬆的就獲得了這些非玄門出身的中下層神仙支持。

  搞定了神仙之後，楊戩隨後就前往了陰司。

  原本陰司是被佛道兩家瓜分，各自占一部分地盤。

  但如今，無天攻入了靈山，地藏王、彌勒佛等圍攻猴子李安然失利，佛門自顧不暇，根本沒有餘力去管陰曹地府。

  楊戩匯合了黃飛虎黃天化父子，只用了不到半個月時間，就將佛門在陰司的勢力一掃而空，旋即又攜大勝之勢，威逼冥河老祖將血海勢力範圍向後收縮百萬里，回歸到了最開始時的模樣。

  冥河縱然是心有不甘，面對著楊戩和他身後的闡教二代弟子以及沒有來的李安然和猴子，也只能暫時選擇隱忍退讓。

  猴子那邊，就更加輕鬆。

  法海和玄奘在凡間奔走數十年，活人無數，在人間的威望遠超只存在傳說故事當中的天庭玉帝，沒費多大力氣，就改變了凡間祭拜漫天神靈的習慣，改成了單純的祭拜天地。

  截教因為李安然毀掉封神榜，讓他們真靈重獲自由一事，欠下李安然一份天大的因果，答應替李安然做三件事情，再加上他們本身對天庭玉帝天條天規也多有不滿，對此事可以說是舉雙手贊成。

  至於開天三族龍鳳麒麟，它們早就已經衰落的不像樣子，不說人見人欺也差不多了，根本沒有膽子違背猴子的話，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認慫。

  妖族方面，就更不用說。

  北海妖師府覆滅之後，猴子、李安然就成了三界名頭最盛、實力最強的大妖，一聲令下，天下群妖俯首稱臣莫敢不從。

  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靈山佛門。

  但，也只是有些麻煩而已。

  無天身為如來的惡念化身，與如來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原時空中，如來為了避免佛門傷亡慘重，面對無天的咄咄相逼，選擇了轉世投胎，並以猴子為棋子與無天定下統治三十三年的賭約。

  最終，如來技高一籌，以猴子為最後一顆無骨舍利，算計了無天一把。

  可如今，猴子不僅站在了無天這邊，而且實力相比於原時空當中提升了數十倍不止，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猴子在搞定了妖族截教之後，直接打上了靈山大雷音寺，砸碎了大雄寶殿的匾額，又強行參與進了如來和無天幻境戰場。

  靈山的佛陀菩薩雖然數量眾多，但有實力參與進這個等級戰鬥的也就燃燈、彌勒、地藏、藥王佛寥寥數人。

  而就這寥寥數人，也是心思各異。

  燃燈當初放棄自己闡教副教主之位，加入佛門，本就是為了證道，結果道沒證成，還被如來搶走了佛門世尊之位，只得了個燃燈古佛這麼一個有名無實的佛號。

  如今，燃燈眼見著佛門大興成了一句笑話，還惹上了李安然和猴子這兩個大敵，果斷帶著追隨自己的佛陀菩薩抽身離開，回了靈鷲山。

  彌勒、地藏、藥王佛他們倒是有心助如來一臂之力，但他們雖然也是准聖，但實力比起燃燈來，卻是差了一個檔次。

  尤其是地藏王菩薩，他是靠著「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願才斬屍成功，成就准聖之位，離開了陰曹地府這個主場之後，一身修為說是最弱准聖都不過分。

  他們三人縱然是聯手，也根本不是猴子的對手，只是讓如來落敗的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十七年。

  最終，無天取代了如來成為了新的佛門世尊，開始改革佛界。

  對落敗的彌勒、地藏、藥王佛等人以及那些不願意承認他佛祖世尊之位的菩薩羅漢，無天沒有選擇斬盡殺絕，而是任由他們離開。

  至此，三界眾生神佛人鬼妖都認可了楊戩新的三界之主的身份，玉帝王母、三清天庭成為過往。

  ………………

  百年時間一晃而過。

  楊戩新天條發布之後，三界雖然依舊爭端不斷，但卻也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人心凝聚之下，人道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興盛。

  一日。

  花果山，水簾洞。

  猴子借著酒意，搖搖晃晃走到李安然身邊，說道：「小蟠桃，有件事俺老孫一直想對你說。」

  「什麼事？」李安然問道。

  「俺老孫……」猴子深吸一口氣，到底有些忐忑：「能聽到你的心聲。」

  「哦。」李安然波瀾不驚。

  猴子：「？？？你早就知道了？」

  「六耳獼猴來找過我了。」李安然說道。

  「他？！」

  猴子一驚，又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蟠桃正準備啃上兩口，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俺老孫半個月前就把那六耳獼猴一棍子打死了。你說是六耳獼猴告訴你的，那你不是半個月前就知道俺老孫能聽到你的心聲？你這段時間一直罵俺老孫，是故意的？」

  「對啊，我故意的。」李安然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猴子眉頭一挑，還沒開口，李安然已經眼睛一瞪，叫道：「怎麼？你偷聽了我這麼長時間，我罵你幾句過分嗎？」

  「……」猴子氣勢頓時一弱，訕笑道：「不過分！不過分！你打俺老孫一頓都不過分！」

  李安然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他表面上雖然雲淡風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從六耳獼猴那裡得知猴子能夠偷聽到他心聲的時候，他只差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那社死一樣的尷尬讓他有種想要掐死猴子，殺猴滅口的衝動！

  好在，這種心聲並非是完全不可控制的。

  當他明白了偷聽的規則之後，便能通過控制自己的念頭，決定讓猴子聽到什麼。

  否則，他就只能遠遁離開。

  他可不想將自己的一切毫不保留的暴露在別人面前，哪怕那人是猴子也不例外。

  「師兄，你以後想做些什麼？」李安然忽然開口問道。

  「以後？」猴子想了想，疑惑道：「像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李安然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嗯。就永遠這樣下去，也挺好的。」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