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丹青聖手是崇鸞質子
2024-05-25 16:39:19
作者: 洛水七行
步輕寒秀眉微顰,蘇鳴舟眉頭緊鎖,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師父為尊,師兄為長。
事關師父,她自然是不能獨斷專行的,更不應該隱瞞師兄。
「師兄,暫且養好傷,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司徒崢在這個時候出現,必定不會只是來炫耀一下弟弟孝敬的衣服。
察覺到兩人不善的目光,司徒崢別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
他不是鐵石心腸,他也只是個有著七情六慾的男子。
「丹青聖手,歿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儘管步輕寒心中有數,但親耳所聽時,衝擊力是極強的。
蘇鳴舟將她如風中葉般裹入懷中,無聲地安慰著。
「噗……」陌歸本就重傷未愈,驟聞噩耗,急火攻心,生生地嘔出一口血來。
幾個人都在手忙腳亂中。
司徒崢的聲音再次傳來:「節哀,但不應該難過,丹青聖手,並非客死他鄉,而是落葉歸根,是他的半生執念,他是含笑而去的,唯一的遺憾,就是徒兒三人,沒有最後的團聚。」
這席話的信息量有些大,不是一般的大。
「丹青聖手,本姓司徒,按照輩分,我們該喚他一聲叔公。」
步輕寒眼神魔怔般的盯著司徒崢,就像是在看一個口不擇言的怪物,想從那張深沉硬朗的面頰上悄出一絲絲的破綻,可惜,未果。
「可是四十年前,在未央宮中烈火焚身而亡的崇鸞質子?」年代久遠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他的博聞強記,他的求知若渴,那些往事,雖然搞不清楚細節,但樁樁件件,他都是知曉且記得的。
司徒崢與他對視一眼,然而蘇鳴舟的眼神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瞧不出什麼情緒。
狂風乍起,吹開了房門,撩開了窗欞,白茫茫的雪花兒一股腦地灌了進來,裹挾著濃烈砭骨的寒意。
步照堂親自關上門窗,面色幾變,眼神中都透出了濃濃的灰敗之氣。
因氣氛沉重,連口大呼吸聲都聽不到。
崔靜姝是第一個察覺出他異樣的人,捏著他的袖子輕輕地喚了一聲:「玉山。」
分明聲音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下。
「我約莫想起了一件舊事。」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是盛夏,蟬鳴聲不絕於耳。
他格外不耐熱,哪怕房中擺滿了冰盆,但還是酷熱難耐。
「那是個午夜,我在人工湖中降溫,隱約聽到了聲響,便遊了過去。」
湖中央的涼亭周圍都是紗簾,只能看到兩個模模糊糊的剪映,看不清楚面容。
「通過身影來看,一個魁梧些的,顯然就是伯父,另一個有幾分瘦削,肩背有些佝僂。」
當初的步照堂就是一把刀而已,是步華月專屬的刀,自然不會去偷偷探聽步驚山的事情,所以就想要遊走……
「你說,她還活著?」步驚山的聲音響起,含著抑制不住的驚喜,也夾著波濤洶湧的怒火。
咳嗽聲是蒼老的,聲音壓得極低,是以當初的步照堂並沒有聽到他說的是什麼。
「有些記憶,我很模糊,也算是逐步恢復的。」
步輕寒早就猜到了,堂兄多半與自己是一樣的,在慘死後,重新回到幾年前,再走一遭。
許是心境變了吧,許是前世的種種都已經很遙遠了。
從她嫁入撫遠王府的那一天,她似乎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過往。
於她而言,今生的步照堂,不僅沒有仇怨,還有恩情,她願意給堂兄這樣一個機會,重拾兄妹之情。
「寒兒,對不起……」
濃濃的愧疚,將步照堂裹挾其中,夾雜著悲傷的味道。
步照堂遠沒有她的灑脫,對於前世的事情,始終都是耿耿於懷的,不論再走多少回,不論還有多少未來,但曾經,他雙手染上了寒兒的鮮血,這就是真相。
蘇鳴舟緩緩地舒了口氣,善解人意地開口轉移了話題:「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太多,又太雜,我就言簡意賅,你們過過耳朵就成。」
往昔,其實都沒有提起的必要,但人總是這樣的,因為一個線頭,就想要追根究底,想要弄個明白,哪怕遍體鱗傷。
「崇鸞質子焚於烈火,大宣武帝為了安撫崇鸞,送上了五千石的糧食,還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帛,一場硝煙,消弭於無聲之中。」
「崇鸞國君之子,一朝隕命,也是那麼的悄無聲息。」司徒崢唏噓不已,或許是為那個無力掙扎叔公,或許是為了身不由己地自己,又或許是為了這個冷酷殘忍的世道。
陌歸輕咳一聲:「生逢亂世,人如螻蟻,命如草芥,有些人掙扎求存,有些人捨生取義。」
蘇鳴舟轉頭望著陌歸,眼神中是看不分明的疑惑,師兄似乎知曉的事情,有很多。
陌歸掩口輕咳:「王爺,請繼續,我就是有些感慨罷了。」
「師兄一語中的,有些人,捨生取義。」
所有人都想起了上一輩人口中許多年令人唏噓的災禍。
具體年份,他們是說不出來的,但都知道,約莫就是那質子身亡後的第二年。
崇鸞之所以得名,只是因為崇山峻岭,境內大多都是山區。
那年崇鸞毫無徵兆地發生了山崩,許多地方的農田、百姓被深埋其中。
若沒有那五千石的糧食,若是沒有那些金銀財帛。
國力衰微的崇鸞,就要湮滅在歷史的洪流中了。
就是拿著君王之子的買命糧,買命前。
崇鸞奇蹟般的撐過了天災,熬過了人禍,毅力至今。
「有人在說,皇子死得其所。
有些人說,崇鸞帝涼薄,棄親子於不顧,引起了天怒,降下了天罰。」
流言這玩意兒,往往都是越傳越邪乎的,後來眾說紛紜。
不過天大的事情都會過去的,再新穎令人扼腕的消息,也會過了新鮮期,然後被人遺忘。
「崇鸞質子,死裡逃生,其中一定是有人出了力的。」司徒崢意有所指的說,卻沒有點破。
「除了皇族之人,剩下有些權利的都是一些年幼的伴讀。」蘇鳴舟並不想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