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劉明庭

2024-05-25 16:38:30 作者: 洛水七行

  反常且沉默,必然是遇到過去的舊事,多半又是一層陳年舊疤。

  若是旁人,她不會去做揭人傷疤的事,不論是不屑、或是不想。

  「鳴舟,我曾見過『雁失其侶哀鳴而死』也見過『勞燕分飛』。」

  曾經他是不解風情的糙老爺們兒,但越是相處的久了,越是愛她,越愛她,心中越細膩。

  「寒寒,你喚我柏影的時候,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她倦倦的打了個呵欠,將被子卷緊了,點頭不語。

  

  「但你喚我鳴舟的時候才是愛我的。」蘇鳴舟恨不得讓人揉入骨血中,讓她再也別想逃離。

  「好像將你鎖起來的,不給任何人見,日日只能見我一人,那該多好啊!」

  或許這是一句很甜蜜的情話。

  縛在身上的雙臂如同捆仙鎖般將她禁錮其中,心動是真,此刻的寒涼亦是真。

  「但我不會這麼做,我的寒寒是無憂無慮的蝴蝶,蝴蝶幫困獸重拾爪牙,猛獸出籠之日,便是整片天空都任我的蝴蝶遨遊。」

  蝴蝶、困獸,當真是貼切的很啊。

  這就是心有靈犀吧,她第一次見到蝶翼燈的時候,她是斷翼的蝶。

  她初見柏影的時候,柏影就被射中要害的猛獸。

  在黑暗中依偎取暖,在黃粱里心動沉淪。

  「對不起寒寒,即便你今日不動那份紅棗酥,我也會入宮的。」

  這說起來都是舊事了,當年的那個異族女子,也很挑食,但格外嗜甜。

  知曉舊事的人都已經死了,但偏偏他們在今年結識了司徒崢兄妹。

  遠在萬里之外的人,卻知曉他們的舊事。

  「我本不信司徒崢的話,但後來我還是信了。」蘇鳴舟低聲呢喃。

  有些話不必說,只因你懂。

  步輕寒卻沒有糊弄,反而直接說了出來:「離別那日,司徒崢讓你喚他一聲兄長,後來一模一樣的墨玉麒麟。」

  ——

  人生的頭等大事,並非是愛情,而是填飽肚子。

  蘇鳴舟日日守著她,她依舊難受的吃不下。

  吃飽,睡足,曬曬太陽,這樣才是真正人間的生活。

  湖心亭中薰香裊裊,絲絲縷縷的白煙環繞周圍。

  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她手持狼嚎,規規整整的落下娟秀的簪花小楷。

  采菱步履匆匆,人未到,音先至。

  乾淨漂亮的小字上落下一個墨點兒,她秀眉微顰,將筆放下。

  采菱知曉敗興,不敢多言,雙手奉上一張拜帖。

  熟悉的字跡刺入眼中,仿佛沒有痛感的穿透了心臟。

  「不見。」

  采菱並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小聲勸慰:「靖王殿下說,您不見他就一直等,這親王的儀仗還在府門口列著呢。」

  她再次將寫了一半的字給揉作一團。

  不論此生如何,前世,她是可以為劉明庭掏心挖肺的心動過,就像一層灰塵,清理過,但也存在過。

  「請進前廳。」

  玫紫色錦袍加身,挺拔健碩的腰間懸著一枚蘇白玉珏,身懷貴氣,風度翩翩,迎風而來美不勝收。

  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初見的那一日,一模一樣的裝束,俊美如玉的謙謙君子,踏著桃花,伴著春風而來。

  「步姑娘。」

  熟悉的開場白,再次有了時空錯亂的感覺。

  劉明庭長相出挑,不似柏影鋒銳凌厲,不似玉山的白淨儒雅,卻是融合了凌厲與柔美,那是恰到好處,堪做夫君的俊。

  「有沒有很熟悉?」劉明庭絲毫不計較她的走神,自顧自的坐在客座上飲茶。

  她起身行禮,帶著敬重與疏離:「給殿下請安,我家王爺在衙門裡。」

  如此濃重的不歡迎,瞎子聾子都能感受得到。

  劉明庭今日意外的紳士溫柔:「無妨,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她唇角輕揚,笑意不達眼底:「殿下是來送請柬的吧,那妾身就代我家王爺收下也可。」

  「倒不是。」

  本來是該送的,但那封請柬,今晨在他手下化為灰燼。

  氣氛莫名的尷尬,一個不知從何說起,一個並不遠過多理會。

  「我在想,若是去歲,國公爺將你嫁給我,我一定會待你很好很好的。」

  她掩口輕笑:「殿下說笑了,我家王爺待我是極好的。」

  劉明庭那張面具般的笑臉終是出現了縫隙,卻轉瞬即逝。

  「那便好,本王也可放心了。」

  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幾句,劉明庭就起身告辭了。

  她獨自在敞著門的廳堂坐了許久許久。。

  來時,那雙眼神中有愧疚,有期待,離開時,那是種釋然的灑脫。

  她無意多想,畢竟歲月不會善待世人。

  大理寺衙門斜對面有一顆大柳樹,今兒柳樹下多了一輛低調的馬車。

  茶續到第三盞的時候,錦簾被掀開,並不寬敞的空間被另一人的氣息填滿。

  素白指尖上塗著藍色蔻丹,此刻那好看的素手捧著玉色茶盞,湊到他的唇邊。

  美人這般投喂,不喝不是男人,即便是鶴頂紅,依然甘之如飴。

  蘇鳴舟將人拉倒懷中,湊上來將半口茶水渡過來。

  「本王喜歡愛妃這般餵。」粗糲的手指在那殷紅的唇上抹了一把。

  她笑靨如花:「妾身相思成疾,擅自出府,王爺可會怪罪?」

  「綏京誰人不知撫遠王懼內,偌大王府,是王妃的一言堂,我就是鞍前馬後的伺候的。」

  瀲灩美眸俏皮的打了個圈:「我怎不知。」

  「是是是,我說錯了,撫遠王不懼內,只是格外疼愛王妃。」

  鞭炮巡天,鼓樂齊鳴。

  大宣十八年,十一月初一,靖王大婚。

  帝後親臨,綏京的官員都帶著家眷前來賀喜。

  撫遠王攜正妃,帶三位側妃齊齊出席。

  「還挺排場的。」司徒凝手肘杵了她一下。

  她似無所覺,只是笑著回應:「親王大婚,的確排場。」

  步華月在傳上了前世夢寐以求的嫁衣,以正妃的身份嫁入靖王府。可笑的是,前世步華月是側妃,今生沒有步華月,正妃只是賀家嫡女。

  行禮過後,男賓女賓分席而坐。

  這幾個月,撫遠王府在綏京風頭正勁,不免有些前來寒暄的。

  司徒凝自詡酒量不錯,且還頂著安康長公主的名頭,不免多喝幾盞,很快就微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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