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久別重逢

2024-05-25 16:38:12 作者: 洛水七行

  心中有數是一碼事,但聽他親口所言,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時候?」她聲音有些悶悶的:「是什麼意思。」

  蘇鳴舟怕她難過,將人抱到榻上便不肯鬆手了。

  「寒寒,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個孩子會是負累。」

  「負累?」兩行清淚滑落,心中絞著勁兒的疼。

  

  「待到將來撫遠王爺大權在握之時,我這身份不明的女子也會成為你的負累吧。」她在說氣話。

  心疼腹中孩兒,更心疼這個口是心非的夫君。

  「寒寒。」蘇鳴舟有些手足無措:「你尚且年幼,這般年紀做了娘親,我心不忍。」

  「柏影,是不是師兄說我身子不好,這個孩子不能留。」

  「不是。」蘇鳴舟脫口而出。

  她輕笑,淚盈於睫:「否認的太快了,柏影我的身體,我自己心中有數。」

  或許她想要這個契機,稱為柏影后半生的良人,但一旦有了血脈,她卻不忍心了。

  這個孩兒,在她腹中,吸收她的養分,同樣流著柏影骨血。

  「兒時不動,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如今倒是有幾分懂了。」

  蘇鳴舟心中有悸動,也有心動,畢竟誰不想要自己同心上人的血脈呢?

  苦日子過久了,就怕甜,怕那是水中月,怕那是鏡中花。

  「相較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兒,我更愛你。」

  此話倒是同師兄說的不謀而合了。

  在曾經,他無數次的不顧危險的去賭過,若世事都是一場賭局,他一定是賭徒中得頭一份。

  如今不同了,他有了軟肋,有了想要守護的人,縱然已經賭紅眼了,他仍要為他的心上人留下最後一絲清明。

  「寒寒,我暫時並不想要孩子。」

  「柏影,留下孩子對我沒有影響。」

  蘇鳴舟真的紅眼了:「對我有影響。」

  深夜兩人雙雙孤枕寒衾。

  錦繡坊。

  綏京中默默無聞,丟在人堆兒里都尋不見的一家布莊。

  在短短半年中飛速崛起,人流如織,好不熱鬧。

  自素帛到錦緞紗料,皆是上品。

  不僅如此,更絕的是錦繡坊的成衣,真真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每月都會出三件珍品成衣,今日又到了出精品的日子了,大廳此刻賓客如雲。

  後院亦不遑多讓。

  「謝主子,扶桑沒齒難忘。」想來端莊持重的扶桑娘子此刻哭的像個孩子。

  主僕一場,又是久別重逢,她也跟著歡喜,上前將人扶起:「都是緣分,且是扶桑娘子好心,否則也不會這般巧。」

  扶桑娘子雖是婦人打扮,確實姑娘身,她的未婚夫婿隨軍出征,屍骨無存,她便守瞭望門寡。

  父母唾棄、兄弟姊妹引以為恥,將她趕出家門。

  許是冥冥之中都有定數,許是老天爺都在憐惜著痴情的姑娘,她的夫婿幸得未死,卻因追殺,不得回故鄉。

  卻在綏京,他們有了各自的主子,而他們的主子又伉儷情深。

  她未婚夫婿從主子身上的絡子開始詢問,最後未婚夫婦在綏京重聚。

  「謝主子大恩。」扶桑娘子激動地不能自已。

  步輕寒輕拍她的手背,采菱捧著一套黃金頭面,雙手奉上。

  「扶桑,換回姑娘的裝扮,這一千兩,你想回鄉見父母也好,留做嫁妝也可。」

  「屬下是不是壞了主子的計劃了?」

  她知曉,扶桑娘子口中的計劃,是今早失足跌入井中的阿潤娘子。

  隨著懷身大肚的美婦到來,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他人呢?」

  相識一年,相伴半年,崔靜姝太清楚王妃能力了,所以即便有外人在場,她也可以暢所欲言,且她當下十分急切。

  扶桑娘子很識趣兒的退下了。

  不多時,身著勁裝的青年公子踏入了後院。

  久別重逢,是幾載不相見,也可是度日如年的久別。

  比如當下。

  崔靜姝掰著指頭算著日子,她已經有四十一天不曾見過這個人了。

  他依舊挺拔,依舊瀟灑,只是清減了些,面色也並不紅潤,腳步虛浮,帶著幾分病弱之態。

  「好久不見。」步照堂笑意溫和中帶著疏離。

  崔靜姝一下子撲進了他懷中,顆顆淚珠在爭先恐後的滾落。

  那圓潤的肚子,溫熱的血液,裡面是他的骨肉。

  步輕寒隨意的指了一間廂房,便將此方天地讓給了他們。

  大廳中仍舊是人聲鼎沸,她隨意的像是尋常的姑娘般賞看料子。

  「王妃娘娘。」一聲嬌軟的聲音響在耳畔。

  順聲望去,是一個有幾分熟悉的姑娘,她一襲煙粉色長裙,裝扮華貴,似是貴人家的千金。

  「臣女是賀溶煙啊。」

  難怪她會覺得有幾分眼熟,原來是曾經有過兩面之緣的人。

  但此刻的賀溶煙同初見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即便是赴宮宴那日,賀溶煙也不曾打扮的如此華貴扎眼。

  「賀姑娘。」她頷首算是招呼。

  賀溶煙將托盤雙手奉上,上面是一件湖水藍色的衣裙。

  「幾次相見王妃娘娘,臣女斗膽,想來王妃娘娘很是歡喜藍色,今日得此玲瓏蝴蝶衣裙,想要贈與王妃娘娘,以謝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淺笑:「賀姑娘的好意本妃心領了,不過衣衫眾多,本妃倒並不覺得這件衣衫適合本妃。」

  馬車內,坐在她身側的人不是采菱而是崔靜姝。

  「輕寒,你怎的心不在焉的?可有出了何事?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噗嗤!』她笑出了聲,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靜姝,你一下問我這麼多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那就按順序回到。」

  「你第一個問題是什麼?」

  ……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響,直到王府下車,兩人要個會各院的時候,崔靜姝一個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

  倒不是不能說。

  只是這件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且她沒有完整的推測。

  重生後的她,看人是比較準的,但也不能確定每一回都是百分百的對,事到如今。

  多疑,是一定的,也是必須的。

  但有些鏡中花沒有拆穿的時候,它還是很美的。

  「無事,你且回去歇息,有事我會同你說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