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敦倫燕好

  消息傳回暖珠院，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她沒有替劉茗念歡喜，自然也沒有為司徒崢難過，總之心中有些空。

  「在想誰，是郡主，還是司徒崢？」蘇鳴舟踏入庭院見她神遊天外。

  步輕寒察覺到下頜上的痛，遷延回神：「柏影。」

  「本王喚你整整三遍，王妃終是回神了。」

  她撥開了下巴上的手：「我與郡主情意一場，她不用嫁去燎燭，我…」

  「你同司徒崢可是曾經相識？」

  步輕寒其實也有些懷疑了，她是不是忘了什麼，不然素未謀面之人，怎會了解她，怎會對她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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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意之人很多，比如副院判，柳呈是在師兄面前求藥，情有可原。

  下巴一痛，對上了一雙灰濛濛泛著陰鷙的眸子：「不曾，我之前從未見過他。」

  蘇鳴舟不再是單純如斯的世子，或許十多歲的年紀，他相信一見鍾情，但從皇權中大浪淘沙的勝者，顯然不具備一見鍾情的能力。

  「那就離他遠一些，我同疏影能查到卜家是有十數年的根基，玉山是因你查起，而一個萬里之遙的人，未卜先知的救了阿兄，又料事如神的救了岳父岳母，寒寒，你曾說過，太多的巧合，就會有人為雕琢的嫌疑，為何心思玲瓏如你，卻始終沒有懷疑司徒崢？」

  繼和離書風波後，兩人第一次不歡而散，但此次心中有愧之人，是她。

  柏影說的對，她不是沒有思索的能力，而是無視了思索的欲望。

  當局者迷，當她跳出局外，作為旁觀者時，不免動容。

  平心而論，司徒崢身上鍍著一層前世未察覺，今生卻異常耀眼的光芒。

  她愛蘇鳴舟，這是毋庸置疑的，而司徒崢多次出手相助，皆是真切，她心中有愧罷了。

  寒影居。

  躡手躡腳的摸進了主屋，手腳並用爬上床榻，像小耗子般縮進了那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耳畔的呼吸是更勝安神香的良藥。

  「有些話，我暫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但柏影，我只為你心動。」

  眼一閉心一橫，抬起下頜，吻上了那溫涼柔軟的唇，舌尖討好的探出在薄唇上廝磨。

  蘇鳴舟粗喘著將人推開，用錦被裹緊了：「睡吧。」

  被裹成蠶蛹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有腦袋一個勁兒的蹭堅硬的下巴，溫軟的唇貼上了脖頸。

  「柏影，你親親我。」

  蘇鳴舟開口，聲音像是揉了沙，嗓音嘶啞，身體滾燙，心卻是寒涼。

  「寒寒，我想要你，但不是現在，也不該因為旁的原因…」

  「兩心相許都不要，王爺好定力啊，當我多事……晤…」

  胸口一涼，下一刻卻是粗糙滾燙，漆黑的夜裡，壓抑的低喘伴隨著細細密密的破碎聲交織成夜的天籟。

  桂花在狂風暴雨中迷失，在雲端沉淪，在露水中顫抖…

  天蒙蒙亮，紅色的錦被中劃出一抹白皙瑩潤，帶著一點殷紅，像極了雪中梅花，隨即一隻經脈縱橫的手握住纖細的足踝再次隱沒在明紅中。

  「你…要我的……命啊？」軟糯無力的聲音淹沒在淋漓香汗中。

  晨光大亮，饜足的大灰狼抱著昏昏欲睡的小白兔坐進了浴桶之中，紅梅滿布的嬌軀可憐又旖旎。

  看她無意識的瑟縮，蘇鳴舟親自更換了新的被褥，抱緊懷中人入了夢鄉。

  而後，他是被燙醒，滾燙的似是抱著一個小火爐，精緻的小臉兒上是不正常的酡紅。

  「宣太醫！」

  采菱將一碗湯藥放在屏風外：「主子嬌弱，待退熱，養些日子就好了。」

  蘇鳴舟口對口地將要餵給她，又見一盒溫潤清香的乳白藥膏，想來該是比早上塗的藥好些，便又為她清洗了擦拭了一遍。

  步輕寒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月上中天，小爐前的男子身著寢衣，墨發披散，僅一個背影就俊雅極了。

  「天還沒亮？」一出口才發現嗓子疼的厲害，不僅嗓子疼，渾身都疼。

  蘇鳴舟捧著香噴軟糯的肉糜粥走了過來。

  她吞了一口粥：「像不像去歲？」

  「像，當初寒寒就是這樣懷抱我，餵著我。」

  兩人一同看了會話本子，丫鬟見熱水送到屏風外。

  蘇鳴舟親力親為的給她擦臉擦手、泡腳。

  本就疲累酸疼，她躺下就準備接著夢周公，但雙腿一涼，蘇鳴舟手中拿著冒熱氣的布巾…

  「我自己來。」

  被某人選擇性的無事了。

  蘇鳴舟脫衣上床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了。

  「抱著你，不亂動。」

  雲霄樓。

  二樓雅間兒，精品招牌擺滿桌，五人圍桌而坐。

  劉茗念親自為她把盞：「經此一別，不知何日重逢，敬王妃。」

  氣氛沉悶，只是因為今日是踐行。

  嘉和郡主拒絕儀仗，折現嫁妝，輕車簡行同崇鸞攝政王遠走他鄉。

  「善待舍妹，不勝感激。」謝松落紅了眼眶。

  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原本屬於這個年紀的氣息。

  「襄陽王放心。」司徒崢滿飲。

  三人將隨著攝政王的隊伍一直送出了城門。

  駿馬上的挺拔身影突然殺了個回馬槍，立在三人面前。

  「鳴舟，我虛長你三歲，可否喚我一聲兄長？」

  他蹙眉不語。

  司徒崢結結實實的擁抱住他：「我喚你一聲賢弟，也是一樣的。」

  車隊愈來愈遠，化成黑點，消失在視線中。

  大宣的郡主啊，為國和親，正經皇室中人卻無人相送，何等淒涼。

  城樓後，另一人衝著東方一抱拳，隨後再無留戀的折步回綏京。

  這世道允三妻四妾，但他只有一顆心，有些情，註定是要辜負的。

  隨著崇鸞使者的離京，燎燭的皇子公主也入宮請辭。

  北城門前。

  又是離別，卻沒有東城門處的那般悲傷難捱。

  「離別在即，你就不能裝出幾分不舍嗎？」

  「願公主與四皇子，一路順風。」

  蘇鳴舟同端木羽也相護寒暄了一番，車隊便緩緩遠行。

  「步輕寒，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端木晶掀開錦簾探出頭，沖她揮手告別。

  相隔萬里，她不覺得會再見面，只是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