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本王任王妃輕薄
2024-05-25 16:37:19
作者: 洛水七行
他又說:「我與謝家無關。」
謝松落身上的兩股血脈,條分縷析…
「疏影與蘇家無關。」
曾經腦海中那些模模糊糊的念頭,在這一刻炸成了絢爛的煙花,是血色的。
回憶種種,蘇鳴舟都沒有扒開最深的傷疤,原來一切的根源,都源於血脈。
「二十三年前的事,我不清楚,知曉內情的人,估計快死絕了。」他說得輕描淡寫。
只有步輕寒知道,那一字一句,皆是血肉。
生父與養父合謀。
「一個給了我生命,一個養育我二十三年,寒寒,我不知我該恨誰。」
她恍然驚覺:「疏影知曉你的身世?」
蘇鳴舟點頭。
一切的違和感都有了解釋。
「疏影在護著你,也在扶持你。」
他點頭默認。
「你不反抗,你要認命,疏影恨鐵不成鋼,所有才有了元宵節那些話。」
他仍然是默認。
「十八年前,你沒有記憶,但疏影該是告訴過你凡此種種。」
她每一句看似疑問,實則都是陳述。
蘇鳴舟點頭,全中。
「十八年前,皇帝登基,第一件震盪朝局的便是抄了簪纓世家謝府。」
「簪纓世家?」
蘇鳴舟點頭:「迎永安長公主與一歲多的小世子回宮。」
她有些不解:「世子?」
「本就是名門望族,得許公主便不可涉足朝政,先帝憐惜公主,賜駙馬郡王爵。」
名門望族,樹大根深,卻消失得雁過無痕。
「謝家滿門抄斬,僅男丁就有八十七人,女眷更是無可計數,據說那場殘酷且長久的斬首後,血腥彌散了好些年,地上的血污方才清理乾淨。」
年初的時候,那個粉衣少年,青絲如瀑,笑意狡黠…
「去歲我重傷歸來,困頓候府,幾欲就死,疏影折損了近半數的人手,為我轉圜,我方撐到與你相見。」
她一時竟失了聲,張張口,卻是無音的。
半晌:「蘇顯,他知曉的,對嗎?」
悲涼,那雙山嵐般的眸子,沒有殷紅,沒有水潤,卻盛滿了悲涼。
其實晚間的那封信,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靜觀其變,勿動李冉。』
子時,凌煙閣。
水藍色的蝶翼燈提在手中,一襲輕薄寢衣的女子散著墨發,踏著滿地月華。
她自然不是來欣賞夜明珠的,當然也不想聽崔靜姝說什麼。
只是這註定是個不眠夜,柏影與她都是心神不寧。
「步輕寒,你能救我,一定也能救七…王爺的對嗎?」崔靜姝張口就想喚七郎,卻生生地頓住了。
意料之中的問題,對上那雙期待的眼,她還是搖了頭:「柏影筋脈盡斷,我無能為力。」
崔靜姝半信半疑:「王爺待你很好。」
「我待王爺亦是真心實意。」
「你幫我保住了孩子,是為我還是為他?」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在出手的時候,她是有幾分猶豫的。
「為你,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王爺這輩子都不會對你心動,這是你唯一的指望。」
「但你亦是愚蠢至極的,差點親手毀掉未來的倚仗。」
崔靜姝面上的血色迅速褪盡,比白日見紅的時候更甚。
她抿了口茶:「山楂開胃助消化,但有喜之人,不得貪吃。」
「你不過是想效仿當日我步華月,反被利用了而已。」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不能告訴王爺,也不要告訴他。」
她拂開了那隻蒼白的手,無言離開。
另一人,在窗外將一應對話盡收耳中,心中咂摸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嘔!』一層窗紙相隔,乾嘔聲那麼清晰。
步照堂自後窗跳入,寬厚的手掌輕輕拍打著,另一隻手遞上了一杯水。
冶艷的紅唇無意蹭過他蜜色的手背,他似是被燙了,一下子地收回了手。
靜謐無聲,昏黃的燭火下,四目相對,有著別樣的情誼。
「你可真無情啊。」女子嬌軟的聲音甜得發膩。
無情?無情的是誰?
三月有餘,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
溫軟的小手拉著他,貼在了肚皮上。
「是個鬧騰人的,日日不得安眠,白日裡吃什麼吐什麼。」
他隔三岔五的都會過來,雖然不曾現身,但她們母子的情況,他大致是了解的,哪有她說的那般誇張?
「不是說不想見到我嗎?」
小嘴一噘,明顯的不悅:「我不想見你,他想。」
「他…他方才是不是動了?」步照堂雙眼亮晶晶的,英俊極了。
崔靜姝強忍著沒告訴他那只是胃裡翻攪了。
「好孩子你乖乖的,不要折騰你娘親了。」
兩人交頸,溫熱的呼吸噴灑著,細膩柔和的話刺激著。
崔靜姝突然很想落淚,這一刻,她是幸福的,新婚夫婦相擁,父親對還未降生的孩子充滿了期許,對她充滿了愛憐。
「玉山,對不起,我差點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室內落針可聞,良久,步照堂將她安置在榻上,蓋好了錦被:「如今孩子是你的,將來孩子是王爺的…」
『啪!』步照堂的左臉浮現出了掌印。
舌頭用力的定了定臉頰,左臉上鼓起了一個小包。
「你有想過將孩子交給我嗎?」
崔靜姝沉默了。
落寞在臉上一閃而過,步照堂倒了一杯水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彼時,早已熄滅了燭火的寒影居。
她拎著繡花鞋,躡手躡腳的蹭到床榻邊,方才撩起紗帳,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擁住了。
意料之中,她沒有反抗,順勢靠近了那溫暖的胸膛。
蘇鳴舟對於投懷送抱很是受用,心中的鬱結也莫名消散了。
「我晚上的話,說重了,甘願認罰。」
黑暗中她一揚眉,聲音也輕快了幾分:「如何罰。」
溫熱的吐息靠近,貼上了耳朵,熱氣裹挾著溫熱在耳垂兒上輕輕一磨。
「本王任由愛妃輕薄。」
尚未回神,紅唇已經落網,齒關投降,軟舌淪陷…
迷迷糊糊中她還在糾結,這究竟是算懲罰還是算獎勵?
——
采菱將一張紙條遞給她。
其實上面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只是條分縷析的寫清楚了這幾日宜蘭園中的採買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