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2024-05-25 16:36:16
作者: 洛水七行
那是蘇鳴舟親手給她做的,如今竟被這般糟踐。
「嫂嫂莫要太跋扈了,如今七兄雖貴為王爺,但無實權,哪有王爺還要占著世子名分的,父親已經為我夫君請封世子了,這南苑是時候騰出來了。」
李氏一副張揚的嘴臉,半點不復前幾日的膽戰心驚了。
她下意識的要喊采菱,才發現院中只有她一個人。
「王爺呢?」她語氣陰冷。
李氏冷笑連連:「王爺多半趁著你睡覺,外出逍遙了。」
順著李氏手指的方向,她看過去,是被捆成粽子的采菱和采綠,衣衫襤褸,皮開肉綻。
她不該睡得那麼沉,若是有打鬥,應是能醒來的,事實證明,兩個丫頭不是在院中打鬥的。
「放了我的人。」
李氏不屑地冷哼一聲:「騰出南苑,滾回小院子去,我自然會放了你的人。」
多日來積壓的情緒隱隱有要爆發的趨勢,但她並不想毀了南苑。
「將七兄與七嫂的東西搬出來,就算是將人拖出來,也要將南苑給我空出來。」李氏見她不語,氣焰更甚。
但采菱和采綠看的清楚,主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步輕寒與人干架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今卻猶豫了,目測了一下,約莫有二十多個侍衛,想要解決也不是難事,關鍵是兩個丫鬟還在她們手中。
她取下腰間裝飾,握在手中,旋身飛起,第一擊給了毀她鞦韆的人。
游蛇一般的繩子縛住手臂,用力一扯,是骨肉撕裂的聲音,隨即鮮血噴濺。
「我不言不語,就拿我當軟柿子?看來你姑母和你的表妹只和你說了一部分我的事。」
下一鞭子直直的照著李氏沖了過去,當即有侍衛上前阻擋。
步輕寒來者不拒,辯法刁鑽的很,不是纏繞手臂就是纏繞指頭,弄得殘肢紛飛,血糊糊的,嚇人的緊。
其實她並不愛這種過於血腥的打法,但她體力有限,想要嚇退這些人自然要狠厲幾分。
「住手!」男子低沉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
一個身著箭袖輕袍的男子飛身而入,一柄長劍在手,招招致命,侍衛們無一生還。
蘇鳴舟看到滿地屍首,頭一回害怕。
南征五年之久,哪一次交戰不是屍山血海,哪一次不是滿目瘡痍。
但那是戰場,都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
這是府中,這是家,家裡有他的妻子。
步輕寒看到他灰白的臉色,就知道他嚇壞了:「無妨,我沒有受傷,好好的。」
箭袖輕袍的男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露出了真實的面容。
步照堂走進了幾分:「無恙便好。這是哪裡的人,這般狂妄。」
李氏暈倒在血泊中,混在死人里。
采菱和采綠受傷很嚴重,采綠的右肩中了一劍,傷及心脈,得好生靜養。
「我聽聞皇上要賜平妻,王爺意下如何?」
「不如何。」
「舍妹尚且年幼,毫無城府,且病弱,請王爺好生善待。」
她白眼兒都要翻上天了,若非知曉步照堂說的人是她。她都要誤以為步照堂食崔靜姝的兄長了。
「自然。」
步照堂卻沉默了:「王爺的處境,卑職也知曉,但相較之情理,卑職更是護短的。」
「本王自護著寒寒。」
「可王爺現在連自己都護不住了,這些侍衛,當時侯府的才是,為何會在你們院中大開殺戒?」
步輕寒不能再看著了,愣頭青已經觸到了蘇鳴舟的逆鱗了。
「我可不是軟柿子,忘了被我踢斷的腿了?」
步照堂默默無言。
一大隊官兵浩浩蕩蕩而來,最前面簇擁著一個身著官袍的人。
「下官聽聞王爺與王妃遇刺,特意前來救援,王爺王妃無恙否?」
兩人都摸不著頭腦,誰去報官了?
步照堂很自然的上前行禮,接過了話:「步國公侄兒步照堂,見過大人,今日還京前來探望王妃,不成想見到歹人對王爺王妃大打出手,只好尋求父母官的庇佑了,幸而大人來得及時,王爺王妃都無恙。」
步國公的侄兒,綏京令是知曉的,這般自報家也就意味著步國公府不會坐視不理。
「無恙便好,來人將這些歹人全部拖回去細細審問。」綏京令楊敬,雖然能文能武,但沒有上過真真的戰場,更沒有見過這些血糊糊的,能鎮定的說話已經是很難得了。
「待小子回府後自然會用伯父說,辛苦楊大人跑一趟,還請楊大人辛苦儘快揪出幕後黑手,否則王爺王妃難得安枕。」
步輕寒與蘇鳴舟在正屋中,兩雙目光都是望向外面與楊敬周旋的人,各有所思。
今生的步照堂,對外不墮名門公子,對內盡到了做兄長的義務,倒是真有幾分少年英才的模樣。
蘇鳴舟想,步照堂對寒寒的疼愛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若是能一直護著寒寒,倒是好事一樁,日後可堪大用的。
綏京令的人手腳還算利落,一盞茶的功夫就將屍體清理了個乾淨。
「這女子?」
「不曾見過。」步照堂立在門口,任誰都踏不得正屋。
綏京令無法,帶著一堆屍首和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回了衙門。
「鬧出這麼大動靜兒,侯府的守衛都是吃乾飯的嗎?」步照堂心中擔憂與怒火參半。
她聳肩而笑:「這才哪到哪,想想荷香苑,不過是裝睡的人叫不醒罷了。」
「幸而我今兒過來了,若是晚來一會兒…」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無用,步驚山的暗衛都奈何不得我,遑論這些侍衛了。」
步輕寒說的真假摻半,她不想承認的是,她在寬步照堂的心,不想讓他擔心。
蘇鳴舟沉默的拉著她的手,貼在胸前。
無言,她卻知曉,蘇鳴舟實在用心跳訴說著她的擔心和心疼。
「這世道,不為刀俎便為魚肉。那自然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她巧笑嫣然,卻將這滿是煞氣的話輕而易舉的宣之於口。
但只有她自己直說,再一次說這句話,也是在提醒這兩個人。要想活下去,就要像刀俎一樣。
步照堂並未多留,今兒休沐,他是要回步國公府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