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酒

2024-05-25 16:35:35 作者: 洛水七行

  天在旋、地再轉,她掙扎著想要抓住點什麼,穩不住身形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對,是恐懼。

  前世種種磨難,她心中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感受,臨死前也只是滔天恨意,沒有恐懼。

  「別動。」低沉凜冽,卻又莫名熟悉。

  步輕寒難受的睜不看眼睛,小手卻在那人的臉上亂摸,撫上斷裂的眉毛,安心,卻無以名狀的心疼。

  「疼嗎?」她這般想著,也這般問出了口。

  

  蘇鳴舟愣了一下『疼』是一個熟悉到日日都有的字,卻又是一個二十三年以來無人問津的一個字。

  「一定很疼吧。」

  那隻手似乎化為一片羽毛,一下下在眉上輕掃,痒痒的,卻溫暖的緊。

  受傷時都沒有過的疼痛,此刻遲到的痛感山呼海嘯而來,疼,太疼了,蘇鳴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了。

  「不疼。」將那隻作亂的手拉下來,面無表情的又給她灌了一碗醒酒湯。

  這一覺睡得極沉,竟然有種睡完一輩子的錯覺。

  落日熔金,灑在地上,也灑在慶侯府與世無爭的小院中,灑在院子主人的身上。

  蘇鳴舟坐在窗邊烹茶,餘暉在他身上鍍了層金色,恬靜、淡然、像極了生活的模樣。

  「喝口茶。」

  她接過來,很豪邁的一飲而盡。

  步輕寒有些後知後覺:「你怎麼來了?」

  蘇鳴舟挑眉。

  她恍然:「我怎的、怎的在你這?」

  蘇鳴舟聳肩,仍是不語。

  「該不會是我吃醉了酒,自己跑來的吧。」

  看著蘇鳴舟的表情,她肯定了自己的說法,趕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鞋:「抱歉啊,我、嗯、我來找你,是有話對你說。」

  蘇鳴舟不悅的皺眉,他知道這丫頭想說什麼,但他一點都不想聽。

  她從懷中拿出一枚藍色荷包,裡面是紅線編織的長條,上面繡著平安,一起遞給他。

  「我想你應不喜歡鴛鴦花草,便只繡了些遠山凌雲,希望你會喜歡。」

  她躊躇著說:「祖母不讓我出京,暫時求不得平安福了,你且等等可好?」

  蘇鳴舟看著那糾結的小臉,欲言又止,終究沒出口:「尚可,多謝。」

  「你今日怎會與崔家姑娘在一處?」

  這麼一提醒,她想起來了,她好像替他收了個妾…

  但蘇鳴舟向來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為什麼偏偏問起了另一個姑娘。

  「是,閒逛時碰上了,就一起吃了酒。」

  「時辰不早了,你回吧。」

  步輕寒覺得他喜怒無常,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蘇鳴舟將剛烹好茶的茶潑到地上,將從宮中帶回來的點心推遠了些,心中煩躁更勝。

  一門之隔,蘇鳴舟聽見裡面兩個女子的喋喋不休。

  陌生的聲音:「姐姐,謝謝你同意我進門。」

  熟悉的聲音:「蘇七郎脾氣不大好,要小心侍奉,他不愛說話,要多關心他。」

  「姐姐不要爭風吃醋,我留在七郎身邊,只要一個孩子傍身即可。」

  「開枝散葉是好事,他那麼好的人,一定要有很多子嗣。」

  「姐姐你真好,那你會給七郎生孩子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不會。」

  「姐姐,你喜歡七郎嗎?」

  蘇鳴舟推門而入,截斷了她們的話,將人帶了出來。

  若非她摸自己的臉,說了那些迷茫的話,蘇鳴舟一定不會帶回府中,小心翼翼的照顧。

  將那枚藍色荷包綴在腰間:本王還不稀罕你生孩子。

  步輕寒也在采菱的口中知道了她是被蘇鳴舟接回去的真相。

  第一反應是,她被蘇鳴舟耍了。

  第二反應是,蘇鳴舟一定會覺得她是個虛偽的女子。

  蘇鳴舟特意問起來崔靜姝,多半是知曉她給他納妾的事了,想要聽她再說一遍。

  而她並沒有說出來,所以蘇鳴舟將她趕出來了。

  這都什麼事啊!

  好事不出門,外事傳千里。

  步家、崔家姑娘在酒樓吃酒,最後雙雙醉倒的消息,同樣傳回了步國公府。

  當晚,步老夫人禁了水米,步驚山卻送來了雲霄樓的招牌。

  她胃裡不舒服,病懨懨的不想吃,將飯菜都分給院裡的丫鬟了。

  「姑娘,崔姑娘的侍女求見。」

  她抬頭看了看已經掛上夜空的月牙,不由得嘆氣:「請吧。」

  來人正是今日請她上酒樓的那一個,行禮過後打開了捧在手中的匣子。

  「這套紫玉鎏金的頭面,是我家姑娘及笄之時貴妃娘娘賞的,全大宣獨一份兒,今兒我家姑娘轉贈姑娘,願日後家宅和寧。」

  步輕寒更胃疼了,倆沒過門的妻妾先建立了良好的感情,避免以後得家宅鬥爭?

  「那什麼,你家姑娘的禮太貴重了,我先不能收,我尚未來得及與撫遠王爺提起這件事,待王爺答應了,再說也不遲。」

  那侍女眉眼含笑:「今兒誰不知道,您是被王爺親手抱著安撫的,定然是您說什麼,王爺就應什麼,還請您多費心才是。」

  「這,不是…」

  侍女當即行禮:「奴婢先行告退。」

  那日秦妃當眾許下的可是靖王側妃,靖王是正兒八經的天家血脈,崔家人都沒有答應。

  崔靜姝卻願意為蘇鳴舟的妾。

  若是崔家人知道今日發生的種種還不得撕了她?

  步輕寒的預感是對的,在吃醉酒後的第四日,她被崔貴妃召進了宮。

  前世,她沒少進宮,但她是卑微的,是主動進的宮。

  今日不同,是臨華宮派的馬車去步國公府接的,下了馬車換步攆。

  當然她拒絕了步攆,娘娘們坐的步攆太過張揚了些。

  「拜見貴妃娘娘!」她屈膝下拜,不卑不亢。

  崔貴妃眉宇間與崔靜姝有三四成的相似,比之秦妃,年輕美艷的多,帶著一股張揚的氣勢:「賜座。」

  崔靜姝像個鵪鶉一樣,畏畏縮縮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步家丫頭,不必拘禮,本宮想瞧瞧你,抬起頭來。」

  她迎上崔貴妃的目光,不閃不避坦坦蕩蕩的與之對視。

  「是個不錯的丫頭,生的標誌,比你那孿生姐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娘娘謬讚,真正歲月不敗的美人,是娘娘。」她此話說的真心實意,因為崔貴妃看起來太年輕了,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崔貴妃眉目凌厲了幾分,轉而柔和:「聽聞你不願嫁給撫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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