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勸說

  陳黎來找林安顏了。

  他也是實在沒辦法，老總裁十年沒有打理過公司內務，現在回來也是力不從心，如果不是餘威尚在，顧氏早就亂成一團麻了。

  饒是如此，這才過了一個星期，顧氏就已經開始有人明里暗裡地蹦躂起來了。

  老總裁每天都為了顧總的事情大發雷霆，使了那麼多手段去找人都沒找到，陳黎作為秘書首當其衝的承受了老總裁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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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他根本不想來見林安顏一眼。他只要一想到林安顏做出的事情，就覺得怒火燒心。

  陳黎不知道自己見到林安顏之後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在TB的待客室等著的時候還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他今天來是有求於人，千萬不能衝動，衝動一時爽，之後悔斷腸……

  可當門打開，他看到林安顏的第一眼，心中就什麼怒火都沒有了，只餘下無奈和不解。

  林安顏的狀態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麼好，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下的青黑縱使化了妝也遮不住，不過短短一個多星期，她就已經比上次在會場見到時瘦了一大圈。

  她好像很疲憊，微微耷著肩，身上的女士西裝都撐不起來了，整個人就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一般。

  陳黎看著林安顏向著他走過來時腳步輕飄飄的，他一口氣提著，生怕她突然倒下。

  但林安顏穩穩地走到了他對面坐下，甚至還對他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客套的微笑：「陳秘書，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黎扯扯唇角，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的怒火也沒有了，但他依舊提不起什麼好態度，客套地說道：「林女士，您這裡有顧總的消息嗎？」

  林安顏愣了愣，隨即搖搖頭。

  陳黎皺起眉，心中不大相信：「我就實話實說了，依您和我們顧總的關係，肯定知道老總裁現在年紀大了，讓他來重新接手顧氏實在是為難。現在顧氏真的很需要顧總回來，你要是知道什麼，請一定要和我說。」

  林安顏聽到陳黎說老總裁時恍惚了一瞬，她想起來招標會前夜顧修然和她說的話，現在倒是一語成箴，又或是本來顧修然說的就是實話？

  她的晃神在陳黎看來就是被說動了，他連忙繼續勸道：「雖然不知道你和顧總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可以肯定的是顧氏的這次危機，還有顧總的失蹤都和你有關係。我看你的狀態不怎麼好，想來這段日子也並不好受，顧總現在杳無音訊，你肯定也是擔心的，於情於理都請你幫我一起找到顧總。」

  林安顏抿唇，再次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招標會那天。」

  陳黎根本就不信，他看著林安顏的神色，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煩躁來。顧總不吭一聲的就消失了，最有可能知道他的行蹤的只有面前的這位，就算沒有直接和她說過，也一定有什麼線索。

  可林安顏的神情不似作偽，而且她的面色愈發慘白，陳黎也實在不忍心逼問。不過還是不甘心的埋怨了幾句：「林小姐，就算顧總沒有直接說過什麼，他去的地方也一定和你有關係，你就不能想一想嗎？」

  「顧總對你怎麼樣我都看在眼裡，十年前從我到顧總身邊他就一直是表情淡漠的工作狂，天天加班到深夜，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人氣兒，我一直以為他一輩子都要這樣了，但是從你回來之後他就全變了，下班比鬧鐘還準時，還老想著休假陪你，一提起你的事情整個人周圍的氣氛都變得軟和了，連笑容都多了。就算是開會時當著公司高層那麼多人的面，在接到你的電話時都會當眾微笑起來……林小姐，就算你們兩個情況特殊不允許公開，但顧總除了沒公開你的身份，他根本就沒想著去隱瞞自己的愛情。」

  「我不知道您和顧總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費盡心機接近了顧總之後又狠狠背叛他一次，但就算當初顧總有不對的地方，我覺得經過這麼一回加上他對你掏心掏肺的好也該還夠了。」

  「上次車禍有多驚險你是當事人你比我清楚，難道這還不夠說明在顧總心中你的重要性嗎？如果顧總真的是一廂情願，好，那你這麼做我也只能說他自作自受。但看你短短一個多星期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這說明你也並不是無動於衷。」

  「我真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明明相愛，還這麼折騰什麼？到底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算有，難道在以後的日子裡慢慢解決不行嗎？非要這麼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林小姐，不管你們有什麼心結，都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慢慢解，可人一旦錯過，就真的是錯過了！」

  陳黎本來只想抱怨兩句的，但實在是忍不住，索性把自己想的全部都說出來了。他說完只覺得痛快，但隨即也有些小後悔，他並不了解這兩位的事情，還這麼巴拉巴拉演講似的說了一大堆，要是說錯什麼豈不是適得其反？

  他看了從始至終都在靜靜聽他講話的林安顏一眼，發現她並沒有流露出排斥的情緒，反而微微歪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陳黎起身，最後加了一把火：「林小姐，顧總走的時候除了護照身份證什麼的什麼都沒拿，銀行卡也沒有任何消費信息……你能想像，他一個人就這麼不吭不聲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林安顏眼神微動，她費力地皺起了眉，眼中也開始茫然起來，她抬頭看著陳黎，好像在確認他說得是真是假。片刻之後，她的唇瓣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

  陳黎看得心中不忍，想了想還是從包中掏出了一條項鍊，或者說是一把用細細的銀鏈穿起來的鑰匙。

  他彎腰將鑰匙推到林安顏面前：「這是顧總在辦公室留下的……這把鑰匙十年前就有了，顧總在十年裡一心工作，可總會隔幾天便消失一次。我也不知道這個地點在哪兒，但我覺得這裡一定藏著顧總的秘密，而能被稱作是他的秘密的，也就只可能和你有關了。」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到了什麼關於顧總的線索，一定要告訴我，拜託了。」

  陳黎沒有再看林安顏，他拉開會客室的門，迎面撞上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這個男人站在門外，看向他的目光又激動又讚許，還像是非常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黎：「……」

  季白走進會客室，心裡全都是對陳黎的讚許。這位好像是顧修然的秘書吧？怎麼這麼善解人意，把他這些日子裡想說的不方便說的全都說出來了。特別是那句「不管你們有什麼心結，都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慢慢解，可人一旦錯過，就真的是錯過了！」，真是神來之筆，讓人醍醐灌頂。

  他走到林安顏面前，她正盯著鑰匙發呆，但好歹眼睛中總算是有了些光彩了。季白幾乎想哭了，天知道這幾天他有多擔心，安顏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了，文件不看了，覺也不睡了，整日地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若不是她還會回應他的問題，除了精神不濟之外也沒有什麼暴躁焦慮自殘的情緒和行為，他真的要以為安顏的抑鬱症已經復發了。

  陳醫生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一問就是當初催眠治療的鍋，弄得洛銘天天愧疚，他也跟著難受。

  現在是不是終於要有點轉機了？

  林安顏盯著看了一會兒，她慢慢拿過鑰匙，抬頭對季白說道：「季白，我想去監獄裡見下趙美雅。」

  季白連連點頭：「見，見，我現在就去安排。你等著，一會兒我們就出發。」現在別說是去見趙美雅了，就是見市長，他也得答應啊。

  林安顏看著季白走出去的身影，眼中出現了一抹愧疚和感動。她這段日子不是不知道季白和洛銘的擔心，也知道季白一直跟在她身邊照看她，但她就是提不起勁來。她睡不著就只能發呆，想的多了就更睡不著，每天只能靠藥物才能睡著兩個小時讓她很痛苦，但卻怎麼都擺脫不了這種惡性循環。

  她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感官在慢慢變遲鈍，也越來越懶得去管別的事情了，只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坐著，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也就是洛銘和季白的關心和陪伴，還有季白在她身邊的絮叨，才讓她沒有徹底沉入自己的世界中，讓她還保有一些對外界的感應。

  她很感動，也很愧疚讓他們擔心，可她就是什麼都不想做，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去關心的了……

  一個小時之後，季白和林安顏一起到了S市監獄。

  季白想要陪林安顏一起進去時被她攔住了，只得呆在外面等著，眼看著林安顏一步一步地走進監獄大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白在林安顏愈發瘦弱的身軀消失在監獄大門後時心中一陣心悸，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事。他開始變得不安起來，不知道答應林安顏來見趙美雅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