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

  碼頭上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只有兩艘漁船停靠在那裡，不知道等著什麼，看到周放帶著王遠鴻過來了，就大老遠喊起來。

  「周放，你這是打算回去嗎？」

  「我不回去了，遠鴻兄弟要回去！」周放將王遠鴻帶到了一艘漁船跟前，表現得非常熟絡的樣子。

  

  「這是王牧風家的小子吧，這幾年沒見都這麼有出息了？」一個老漁民立即認出了王遠鴻。

  王遠鴻趕忙點頭：「是啊，我剛轉業回來！」

  「能出去就是有出息啊！轉業到什麼單位了？」老漁民立即問道，周圍的人也都豎起耳朵聽著。

  王遠鴻呵呵一笑：「還沒定下來，鄉里打算讓我當武裝幹事！」

  周圍的人瞬間不說話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一些奇怪的表情，這讓王遠鴻有些奇怪。

  「挺好的，挺好的！」大家都訕訕地回應。

  漁船很快就離開了碼頭，朝著大海深處的榆石島駛去，雖然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了，這漁船還是破舊的機帆船，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猶如一葉扁舟，不斷地上下起伏，要不是王遠鴻當的是海軍，估計這個時候早就吐得一塌糊塗了。

  「我看人家南方沿海的漁民都用上了鐵殼船，咱們怎麼還是這種機帆船啊？」王遠鴻看著這簡陋的機帆船有些奇怪的問道。

  「鐵殼船哪有那麼容易就能造出來的，還不是咱們沒錢嘛！」船老大嘆了口氣講道，「其實就算是有錢，沒有領導的條子，想要買到合適的機器也是難！」

  王遠鴻聽這個話就不做聲了，這些的確都是難題。

  經過半天的煎熬，總算看到了榆石島了，王遠鴻站在船頭眺望著家鄉，依舊是十年前的樣子，除了碼頭上多了幾艘機帆船，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碼頭上也是冷冷清清的，現在的時間也沒有魚汛，大部分的船隻都停靠在沙灘跟碼頭上，一些人正在撈著礁石上的海帶和紫菜，曬乾了不僅可以自己吃，還能夠換點兒零花錢。

  王遠鴻跳下漁船，背著行囊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滿眼望去小島似乎被時間遺忘一般，依舊是原有的樣子，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他在部隊的這些年外界的發展如火如荼，這裡依舊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艱苦日子。

  「遠鴻哥？你回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把正在思索的王遠鴻嚇了一跳。

  他立即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青春的身影蹦跳著朝著他跑來。

  「張藝青？」王遠鴻看著這個充滿著朝氣的女孩，疑惑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啊！怎麼？認不出來了？」女孩顯擺著自己那條嶄新的牛仔褲，在王遠鴻跟前轉了幾圈，小小的吊帶背心外面套著針織衫，上面的亮片在陽光下閃閃放光。

  「是啊是啊！」王遠鴻笑著講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你要是在岸上走的話，我根本都不敢認！」

  張藝青家就住在王遠鴻家對面，兩家隔著一條街，從小張藝青就帶著弟弟跟在王遠鴻的身後玩耍，直到王遠鴻入伍當兵之後，回來的時間就少了許多，兩人也就很久都沒有聯繫了，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你怎麼在島上，不是聽說你出去上學了嗎？」王遠鴻問道。

  「我都畢業了啊！」張藝青指著島上的那片白色石頭房子講道，「看到沒有，那裡就是我的工作單位！」

  「怎麼？讓你當書記了？」王遠鴻知道那裡是村委的辦公室。

  「說什麼呢！我可是學醫的！」張藝青的小拳頭打了一下王遠鴻，「我現在是榆石島醫療點的大夫！」

  「你不是學習挺好的嗎？當初聽你爹說還要留在縣醫院呢！」

  張藝青嘆了口氣講道：「我原本要留在縣醫院的，誰知道被人給頂了，我氣不過就去找了領導，結果就被發配到了這裡！」

  「瞧你的這個樣子，估計掀桌子了吧？」王遠鴻笑著問道。

  「沒有！」張藝青立即否認，然後同樣一笑，「我把他的茶杯給扔了！」

  「好傢夥，你真的虎啊！」王遠鴻搖搖頭，「回來也挺好的，最起碼離家近，能照顧你媽，還能給咱們榆石島做貢獻！」

  「看來當過兵的素質就是不一樣，還是我遠鴻哥會說話！」張藝青嘻嘻地笑著，然後打量著王遠鴻的身上，「遠鴻哥，你這次怎麼不一樣了，你身上的肩章呢，我記得你的照片上有肩章啊！」

  「我轉業了，當然要還給部隊了！」

  「轉業？你是說你這次回來就不回去啦？」張藝青興奮地問道。

  「是啊！」王遠鴻拍拍張藝青的腦袋，「不回去了！鄉里已經給我安排好工作了！」

  「什麼工作啊！」張藝青好奇地問道。

  「武裝幹事！」王遠鴻講道。

  「武裝幹事是幹什麼的？」張藝青不解的問道。

  王遠鴻立即給她解釋道：「就是鄉里管民兵的職位，咱們村之前不是還有民兵連嘛！另外還有就是聯防隊！」

  聽到聯防隊之後，張藝青的臉色也有些變化了。

  王遠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臉色變化，他頓時有些疑惑，「聯防隊怎麼？我回來的時候，船上的人也是這副表情！」

  「你知道大家都管聯防隊叫什麼嗎？」

  「什麼？」

  「二鬼子！」張藝青笑著講道，「這些傢伙專門干那些抓雞趕豬，卸門拆梁的缺德事兒！」

  「原來是這樣！」王遠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榆石島就那麼大，沒有多少可以隱瞞的消息，很快王遠鴻轉業回來要就任武裝幹事的消息立即傳遍了整個榆石島，大家都知道王遠鴻在部隊混得不錯，不僅立功受獎，還因此提幹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轉業回來了。

  王牧風是榆石島上赫赫有名的工匠，島上許多人家的房子都是他幫忙建造起來的，在島上的人緣自然也不差，聽到王遠鴻回來了，紛紛前來探望。

  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之後，老王家的院子總算安靜下來了，只剩下張藝青等人在那裡陪著王遠鴻的母親說話，兩人說得那叫一個開心，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