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瘋狂的女巫帽——過去的故事
2024-05-25 14:01:17
作者: 久戈
第二天司祈是被外面亂七八糟的吼聲吵醒的。整個山賊駐地都建在山谷里,她所在的囚室則位於其邊緣,總體上來說就是依山而建。這山谷三面是斷崖,只有囚室所在這邊山勢較緩,其所表達的大體意思估計就是你能你就逃啊,路都給你指好了。沒錯,整個囚室就建在弗一入山谷的地方,也是和駐地大門最近的一座建築。其建造者思路不得而知,大概是個傻的。
聽著外面的聲音,似乎是在打仗。
「有公國的軍隊攻進來了。」放在床邊的石頭亮了起來。
「那我要怎麼去找你?」司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樸素的麻布料子,肥肥大大毫無美感。「不會被半路抓走吧?」
「你不想離開麼?那可是公國的軍隊,他們會救你的。」
「他們怎麼樣,和我想見你又沒有關係。」司祈決定對自己的衣服進行一些必不可少的改造,比如把上衣當成裙子,比如把褲子變成腰帶。司祈很是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這具身體腰肢很細,是真正意義上的盈盈一握,為了凸顯這個優點,司祈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勒緊系在腰上的褲子,結果一口氣憋住呼不出來,反倒把自己嗆得咳了半天。
「你怎麼了,還好麼?」男人有點擔心地問了一句。
司祈鬆了松腰帶,高貴冷艷地呵了一聲,「沒關係,我只是在為去見你盛裝打扮。」
「……」那邊靜了一剎,然後隱約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半晌才繼續說話,「你摸一摸窗子對面的牆,那裡有一道暗門。」
「通向山中的暗道?」
「差不多,那面牆上有一塊突起的石頭,將手覆在上面順時針轉動兩圈再逆時針轉動一圈,門就會打開了。」
當時建造這座囚室的人絕對是個叛徒吧,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讓人不逃出去都覺得抱歉的騷操作?一個囚室究竟為什麼需要暗道這種東西?
「那裡是最近才被改為囚室的,以前是一座法師塔。」似乎感覺到了司祈的疑問,男人含含混混的解釋了一句,完全略過了重點的介紹方式反倒讓人更加疑惑。
司祈沒多問,她本來也不是個好奇心多旺盛的人,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更是完全不感興趣。
「你真的不會怕我麼?」男人又問了一遍。
司祈有點無奈,「你長得特別丑,丑成殺傷性武器了?」
「我這裡的環境不太好。」男人默了默,解釋道。
「我沒有密恐,不恐高,雖然怕鬼但能忍,雖然怕死人但也能忍,不怕蟲子蜘蛛蛇。還滿意麼?」邊說著邊依言開了暗門,走進暗道。沿路有夜晶石,光線不算很亮但還看得清四周,司祈低頭看著滿地白骨,又轉頭打量了一下牆壁上嵌著的各式骨架,很認真地建議,「其實你可以換一種裝修風格的,地上這些骨頭有點絆腳。」
男人沒說話。
越往前走道路越寬,夜晶石的密度也越來越大。
「你還是回去吧,我真的不想讓你怕我。」男人忽然又開口。
「我叫布麗姬特,你叫什麼?」司祈顛著那塊石頭,不理他。
「我是說真的……」
司祈嗤了一聲,「我也說真的,能嚇到我算我輸。」
說著話的工夫已經走到了暗道盡頭,到了這裡暗道已經擴的足有百米寬,排得密密麻麻的夜晶石把盡頭的石制大門照得好似暈了一層光。說是大門,司祈後退幾步用力抬起頭,這是城門嗎……這種門一般人絕對推不開吧?視線在石門上巡梭一番,終於發現石門的一角有一個半人高的洞,司祈眉毛一挑,這算什麼,我有百米大門,但你要給我鑽狗洞?
躬身從石門的洞口鑽進去,司祈就大致明白為什麼男人一直在強調害怕這件事了,畢竟眼前的景象是真的有點影響食慾。怎麼說呢,足球場大的一間大廳,除了剛進門一米見方的石台還算乾淨之外,剩餘的牆壁地面都敷著足有半米厚的暗紅色血肉,其間還雜著各種白色綠色黑色黃色亂七八糟的人體組織,沒有溶解的殘肢敗軀裹在那層血肉里,時不時溢出些紅色和暗黃色交雜的漿液。而大廳正中則是一根大約兩人合抱粗的血肉柱子,上面滿是各種形狀奇詭的肉瘤,小臂粗的類似血管的東西將那些肉瘤連到一起,有規律的收縮著。而其實地面那一層也還好,比較麻煩的是天花板上不斷滲出滴落的液體——他們會滴到人身上,有點髒。
「所以你在柱子裡面,還是這整個都是你?」司祈毫無意外,這種風格的恐怖片什麼的在地球上也不算少見,唯一比較難忍的是那股太過濃郁的血腥味,不過應該感謝這裡還都是些新鮮的,不然全部腐爛了那根本就是生化攻擊了。
「你真的不害怕?」聲音是從柱子裡傳來的。
司祈聳聳肩,「如果是在柱子裡那就有點無聊了,你要是說這整個屋子裡都是你我可能還會覺得比較重口一點。」
那根血肉柱子上肉瘤的收縮加快,屋子裡的大片血肉開始向正中瘋狂涌動匯入其中,那柱子卻並未因此變大,反而逐漸凝實,到最後慢慢化成普通人類大小。人型血肉塊伸出疑似手臂的物什在自己身上用力一扯,竟就此扯下一層半指厚的血淋淋的肉來。
看著露出來的光溜溜的男人,司祈難得沉默。這波操作有點厲害,而且槽點太多,雖然把那些沒溶解乾淨的殘肢留在了原地這點很符合邏輯,可是撕下一層血肉卻裸出了皮果然有哪裡不對吧?她還以為可以看見人皮口袋之類的東西,志怪小說里不都是這麼說的?扒了別人的皮套在自己身上什麼的。
赤裸著的男人低著頭不敢看司祈,似乎是意識到了男女有別自己裸奔遛鳥實在不好,一抖手裡的那層東西,便見其化成了一件頗為厚實的紅色斗篷。
司祈走到男人近處時,他已經裹得嚴嚴實實,死命垂著頭,一頭暗紅長發把臉完全遮住。
「我說,就算你不想讓我看到你長什麼樣,你也看看我啊,現在你這樣子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呢。」
男人終於試探著抬起頭。
很是俊美的一張臉,紅色瞳孔,皮膚白得近乎病態,但因五官極其深邃並不顯得柔弱,反在弧線優美的上挑眼角襯托下平添了幾分高貴。
「你真的好美。」司祈還沒來得及發表什麼評論,男人的眼中先染上了赤誠的狂熱。
看來自己的臉還有點吸引力?司祈回以禮貌的微笑。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美麗……」男人喃喃著,血紅色的瞳孔里光澤流轉,「真的……」
「我沒有名字,我是從這些血肉里孕育出來的,曾經住在這裡的法師想通過獻祭的方法獲得力量,所以在這間石室里殺了很多人。但在進行獻祭魔法時他遭到了反噬死掉了,魔法本身是成功的,但施術者已經不再,獻祭得來的的力量就滯留在石室里,後來又陸續有很多人因為各種原因進入這裡,並被獻祭魔法獻祭掉,這樣過了幾十年。大概十年前我開始有了意識,或許是因為法師曾死在這裡的原因,我擁有一部分他的記憶。兩年前,我可以變成人身,而且可以控制獻祭魔法使其不至於時時發動。一年前,那群山賊闖了進來,他們好像很怕我,我也會讓他們幫我做一些事情。」
「昨天我感覺到森林裡很奇怪的波動,那群山賊剛好在附近,我就讓他們把散發波動的東西——啊,當時我並不知道是你帶了回來,不過後來那波動就消失了。」男人解釋著。
司祈想了想,覺得他感受到的所謂奇怪的波動很可能就是她登上舞台,當然這種事情是不能說的,司祈開始睜著眼睛一臉無辜,「啊,那個時候我剛剛跨越了一道臨時傳送門被傳送到這裡。」
男人看起來有點難過,「所以你還會回到你的家鄉是嗎?」
「那道臨時傳送門在我出來之後就消失了,我也從來沒聽說過家鄉那邊有什麼固定傳送門,所以一時間我是離不開的,放心吧。」
說到這裡司祈看看男人,「要不你給自己取個名字吧,不然有些不好稱呼。」
男人怔了一下,「我可以請你幫我取名嗎?」
「為什麼?」司祈歪歪頭,「你不會取名?」
「只有成為持名魔物我才可以離開這裡,如果無名的話我始終會被束縛在這個石室。」男人眼裡滿是熱忱與渴望。
「可是你也可以自己給自己取名字或者讓那群山賊取吧,被困在這裡這麼多年不會很想出去嗎?」
「……為無名魔物取名的人會成為其主人,」男人眨眨眼睛,赤紅瞳孔泛著光,「我想與你命運相織。」
司祈覺得自己的魅力被肯定了,格外好心情地點點頭,「那好,那你就叫司夷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這個名字,但總之覺得這個名字十分適合對方。
被命名為司夷的男人單膝跪下,持住司祈的左手輕輕吻了上去,「以司夷之名,我將與你共享命運。」
手背上有點發熱,司祈抬起手看了看,上面紅色的符文正慢慢消隱。
「這是契約。」司夷解釋。
「話說司夷,你說我們現在闖出去會怎麼樣?」司祈順手揉了揉依舊單膝跪在地上的司夷的頭髮,手感還不錯。「我對公國有點感興趣。」
司夷蹭了蹭司祈的掌心,眯著眸子道,「我記得當初那個法師有公國的男爵爵位,雖然並非世襲男爵,但其指定繼承人也可以受蔭蔽成為從男爵,現在他的身份印章都在我這裡,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利用這個身份。」
「指定繼承人,而不是血統?」司祈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因為貴族們太能四處留情所以給喜歡的私生子或者小情人的保障?」
「有些私生子實力很強,這也是為了籠絡人心。」
「男人吶,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那點東西。」司祈嘖了一聲。
司夷默了默,有點想提醒司祈作為一個女孩子應該矜持些,但最終也只暗暗嘆了口氣,反正現在也在只有自己,等到周圍有其他人時再說這些事吧,難得看起來她還挺開心的樣子。
司祈心情確實不錯,天上掉下來的一個火之王國貴族身份,而且不需要有身份瓜葛,這對名為冰雪王國公主,王國明珠的布麗姬特,實際上卻有家不能回的她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的大好處。畢竟那位法師早幾十年就死了,還死的不明不白無人知曉,指定繼承人是誰完全看身份印章在誰手中。
「那些山賊你要管麼?」忽然想起來外面還在你死我活地拼殺,司祈順口問了一句。
「不必,我讓他們為我辦事時已經給過了報酬。」司夷站起身立在司祈身後,隨著她往石室外走。
「什麼報酬?」
「免他們的死。」司夷回答的理所當然,「當初他們闖進來時我並未將他們殺死,他們當然要為我做事,該叫做不殺之恩嗎?」
「有點道理。」司祈點頭。
兩個人回到司祈曾經呆過的囚室,關閉暗門之後就在那裡靜靜等著公國軍隊的到來。據司夷介紹,公國軍出動是因為前幾日前來拜望子爵夫人的奧羅拉被這群山賊綁了,奧羅拉身為葛林伯爵長女,是霍爾曼大公第二子布雷爾的未婚妻,王子未婚妻被綁,這是挑戰公國權威的大事,因此才繞過子爵直接發兵——當然也是因為子爵的軍隊實在打不過這群山賊。
這幾日山賊們在子爵領周圍遊蕩就是為了刺探情報,他們原只想藉機敲一筆大錢,畢竟人質在手貴族們一般都會以談判為主,哪曾想軍隊直接攻了上來,甚至到現在還沒人搞明白究竟這股奇兵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