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瘋狂的女巫帽(7)設定牌
2024-05-25 13:59:20
作者: 久戈
車隊繼續前進,司祈懷裡抱著兔子玩偶,頭靠著車窗,在平穩且緩慢的行進中一時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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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要來到森林深處了!」蹦蹦跳跳的茶壺壺蓋口不斷開合著,「真好!真好!」
一旁配套的茶杯卻顯得十分穩重,「公主一定會來的,不用這麼興奮。」
「但是!但是!主人很喜歡公主!」茶壺繼續在木桌面上蹦來蹦去。
已經飽經滄桑的桌子嘆了口氣,「茶壺,不要再跳了,你已經不是一塊濕軟軟的泥巴了,現在你跳起來,我的腰都要被你震折了。」
茶壺高聲反駁,「我不是泥巴!我是陶土!陶土!」
「白女巫大人說過的!我以前是很漂亮的陶土!現在也是很漂亮的茶壺!」
「您說對吧?!白女巫大人!」
茶壺的壺嘴對著正站在鏡子邊靜靜凝視的希夷,想要一個證明。
希夷:「……」
自他醒過來已經過了三天,在這三天裡,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他在一個被稱為司爾特劇場的地方,而他的工作任務就是在舞台上扮演一個被限制了設定和部分行為的NPC,他必須按照劇本要求和人設要求行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違背。
比如他現在的角色——
【希夷:森林深處的白女巫,你擁有讓周圍死物獲得生命的能力。】
公主的車隊在森林緩慢地里前行著,司祈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揉了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
她似乎在迷濛中做了一個夢,可如今回想起來,卻已經完全無法憶起夢中的事情。
只隱隱約約殘存一點印象——純白色的,和淡淡的紅。
司祈微微皺眉。
不知道那個夢預示著什麼……
車隊已經逐漸深入森林,周遭的樹木越發高大,濃密的樹冠遮天蔽日,幾乎將所有陽光都遮蔽了個乾淨,森林中顯出幾分詭異的陰沉。
「這裡,感覺有點奇怪……」田珊聲音低低地開口,眼眶還有些發紅。
羅侯雄也攥緊了插在腰間的斧頭,「的確,似乎……天突然就暗下來了。」
司祈沒說話。
按照人設,她是個怕黑的公主,此時已經近乎徹底漆黑下來的馬車就是她的恐怖源。
實在不知道恐懼應該怎麼表演的司祈沉默片刻,緊緊閉上了眼睛,用機械到有點僵硬的聲音反覆重複,「我好怕黑,我好怕黑,我好怕黑……」
車隊因為突然降臨的黑暗停了下來。
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侍衛長拉住韁繩打馬回來,在車簾外發問,「公主,我們接下來怎麼——」
他的話突然一頓,而後便是長劍出鞘的聲音,「你是誰?!」
正在兢兢業業遵循人設的司祈一怔,偷偷張開一隻眼向外看去。
馬車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一身曳地白色長裙,一頂高高的白色尖角帽,以及……
一張漂亮到無與倫比的臉。
同樣偷偷看向馬車外的田珊也低低吸了一口氣。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和司祈站在一起還沒被比下去的人。
娛樂圈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要和司祈拍合照。
因為再怎麼被吹「無瑕疵美貌」的明星,只要站在司祈身邊也總會被比得仿佛開了醜化濾鏡。而這種鮮明對比甚至不拘性別不拘類型。有不少明星不信這個邪,總覺得司祈再好看和他們也不是一個類型,就好像白玉觀音再精緻,也不能說就比明媚多彩的唐三彩更漂亮——不在一條賽道,自然沒有可比性。
可照片一出來,所有人都恨不得回去掐死那個執意照合照的自己。
雖然不是一個類型,雖然不在一條賽道,但照片裡的他們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可那個一身白的「女人」此時明明也站在那裡,卻依舊光華奪目。
田珊端詳著此時離得頗近的兩人三秒,竟然還咂摸出一點莫名的般配來。
司祈的外貌是全娛樂圈公認的好,哪怕是鋪天蓋地的黑粉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他長得不好看。她的五官輪廓是極致的精雕細琢,完美得很不真實。鳳眸清湛,膚色唇色瞳色都很淡,整個人仿佛一尊擺在佛龕里受萬千香火供奉的白玉觀音像,端莊秀美,說不出的神性。
可「女人」卻全然不同,「她」有一雙內勾外翹過分靡麗的桃花眼,眼尾泛紅,眸子裡帶著些朦朧的潮意。五官並非司祈那樣精緻到完全不可挑剔,但緋媚稠艷太盛,便如同一隻勾魂奪魄的精怪。
「你是誰?」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司祈。
她隱約覺得對方的臉有些熟悉,可再仔細追尋時,這份熟悉卻又消失不見了。
「女人」微微歪了一下頭,「我是白女巫。」
「你們不是在找我嗎?」
「她」的聲音空靈而沉蘊,如同深山中呼嘯而過的風,夾雜著淡淡蒼鬱的草木芳香。
白女巫?
司祈輕輕挑眉。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張黑底鎏金的卡片突然出現在她的手中。
【演繹者司祈觸發關鍵NPC白女巫,獎勵設定牌*1】
【設定牌已綁定】
【聖杯七:這座森林裡,有一道鬼魂默默地愛著你】
司祈:「……」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吐槽那個「觸發關鍵NPC」,還是該吐槽這個似曾相識的設定牌。
甚至這次連是否綁定都不詢問了,直接強買強賣。
頗有些無語的司祈轉頭看向站在馬車旁邊的白女巫,「你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白女巫語氣依舊有些茫然似的,「不是你們在尋找我嗎?」
「我只是來見你們。」
「森林裡的異樣是你做出來的嗎?」田珊已經點亮了馬車裡的油燈,司祈便不再棒讀自己的怕黑設定,一臉冷淡,「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
白女巫搖搖頭,「這是黑女巫的能力。」
「黑暗之後,應該就是大雨了。」
白女巫的聲音剛剛落下,瓢潑一般的大雨便傾盆而下。
司祈:「……」
一陣兵荒馬亂後,司祈等人在一個天然山洞裡暫時停歇下來。
田珊一邊用絲布替司祈擦著被大雨沾濕的頭髮,一邊低聲發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司祈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就跟著他們一起來到山洞避雨的白女巫,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得到的設定牌,有了一個絕妙的注意。
從一旁的護衛手裡要來一把小小的匕首,司祈挽起禮裙輕薄一層的紗袖,端詳了一下自己線條流暢纖細的白皙小臂。
田珊沒太理解司祈是要做些什麼,「公主,你想做什麼......」
司祈指使羅侯雄,「你最好先閉一下眼睛。」
下一秒,田珊就看見司祈在自己小臂上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液頓時汩汩流出。
田珊一愣,「公主,你這是......?」
司祈嘆了口氣,她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下手稍微有點沒輕重。說實話,現在挺疼的。
有那麼一點點後悔。
「啊,我好疼啊,我受傷了,要愛我的人過來抱抱。」一絲微妙的悔意後,司祈張嘴棒讀。
表情肅穆得近乎冷淡,聲音也清凌凌毫無感情。
「???」
山洞裡一時陷入了難言的寂靜。
在司祈準備重複第二遍的時候,一直在一旁當壁花的白女巫慢吞吞走過來,雙臂張開給了她一個擁抱。
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剛從司祈忽然「發瘋」的衝擊中回過神來的田珊——
「!!!」
眾目睽睽之下,你們兩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司祈其實也有些驚異。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依舊輕輕環著她的白女巫。
對方要比她稍高半頭,此時她便能很輕易地看到對方過於稠艷的側顏。
白女巫的側顏有種宮廷畫中貴族女子的腴潤,輪廓偏向柔和。
睫羽很長,很濃密,微微卷翹著。
桃花眼裡氤氳著纏綿的潮意,上瞼溝很深很長,稍稍上挑。眼尾一小塊肌膚泛著淺淡的紅。
鼻樑不算特別挺,但弧度非常好看。
唇色泛白,略顯乾燥,仿佛是盛極的一朵花,花瓣是那種厚重紅絲絨的質感。
司祈聽見了自己的心聲——
她喜歡這張臉。
對自己的內心向來誠實的司祈當即反手摟上白女巫的腰。
白女巫很瘦,一身白色長裙又十分單薄,司祈輕易摸到了對方腰背凹陷處的脊骨。
一節一節,很分明。
「公主?」白女巫開口還是慢悠悠的,咬字略有些怪,聲音粘粘糊糊,帶著點欲。
司祈短促地笑了一聲,放開手,「嗯,我叫司祈。」
眼見兩人分開,田珊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公主,你,你為什麼要,自殘啊?」她說得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小心觸動對方傷心事似的。
司祈沒回應,繼續面無表情地棒讀,「啊,好疼好疼,需要安慰。」
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中推斷出來什麼的羅侯雄皺了皺眉,正想打斷司祈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忽然聽見山洞外傳來一陣古怪的風聲。
仿佛颶風掛過狹窄的縫隙,是一種長且刺耳的嘯音。
田珊被這聲音刺激得了一身雞皮疙瘩。
司祈抬起眼皮看了看洞口,「我看不見你,進來說話啊。」
風嘯聲停了停,而後一道不成型的黑影飄進山洞。
田珊已經嚇得跌坐在地,羅侯雄也下意識倒退了幾步,他們兩個都抖成了篩糠,臉色發白,神情中寫滿慌張恐懼。
這種驚恐的氛圍里,巋然不動的司祈和白女巫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影在飄進山洞後很快就停下了,與小臂還在滲血的司祈隔了將近五米的距離。
「是你在找我,為什麼?」血淋淋的大字在空中緩緩浮現,淋漓的鮮血還在緩緩向下流動,滴滴答答敲在地上。
滿是泥石的地上很快便汪出一個小小的血坑。
「你知道黑女巫在哪嗎?」司祈嗅到空氣中瀰漫上來的血腥氣,不大高興地皺了皺眉。
「三天前,知。」血字變換,這次簡練很多,血腥的氣味也就淡下去不少。
司祈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只知道三天前對方在哪兒嗎?現在不知道?」
黑影小幅度晃了晃,似乎有些焦躁,「不知。」
「不知道對方現在在哪裡?」司祈微微蹙起眉。
「禁忌之地,進不去。」
司祈點點頭,「你只知道黑女巫在禁忌之地,不知道具體在禁忌之地的哪裡。而禁忌之地你進不去。」
黑影便上下晃動兩下,表示正確。
司祈看了一眼山洞外,瓢潑的大雨在下了兩個小時後已經停了下來,此時陽光逐漸透過樹冠的縫隙投射下來,顯出一種雨後的清新。
雖然對方不知道黑女巫目前所在,但能找到三天前留下的痕跡也是好的,想到這裡,司祈便再次吩咐了一聲。
「帶我們去黑女巫三天前在的地方。」
早就被現狀驚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好的田珊看著黑影點動一下便向山洞外飄去,而司祈已經抬腿跟在對方身後,人都傻了。
「七七,」她澀著嗓音開口,「那位,可靠嗎?」
司祈頓住腳步,回過頭看看山洞裡除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白女巫外瑟瑟發抖的其餘幾個人,像是才想起來似的,「沒關係,可信的。」
羅侯雄卻還想說些什麼,表情有些猶豫。
司祈蹙了下眉,有些不耐煩。
「你能相信他,是因為他是特殊的?」白女巫突然緩緩開口。
大概因為語調慢悠悠的,不僅毫無攻擊性,還頗有安撫意味。
「是,他暗戀我。」司祈毫無疑問地被安撫到了。
「......」一陣詭異的沉默。
眼看黑影在前面尚有一段距離,田珊壓低嗓音問司祈,「所以,公主你之前是在......」
「我在演戲博心疼。」司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