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瘋狂的女巫帽（3）背信的無心之人
2024-05-25 13:59:12
作者： 久戈
「最美麗的人有兩個？」羅侯雄發問。
鏡子卻已經不再回答了。
「行了，把聖物還給我吧。」唐恬說著，從安成儒手裡拿回了鏡子。
交流時間到此結束，幾個人各自回到自己應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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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祈抱著兔子玩偶，儀態端莊地往自己的寢宮走，田珊跟在她身後，似乎有話想說，試探著張了張嘴卻又沒發出聲音。
「有什麼想說的？」仿佛是背後長了眼睛，司祈頭都沒回，卻在田珊猶猶豫豫又猶猶豫豫的時候問了一句，聲音清洌洌的，仿佛泉水流過空澗。
田珊終於試探著開口，「新王后對公主似乎很有敵意，公主準備怎麼做？」顯然是在字字斟酌地維持人設，又忍不住想試探一下在人設範圍里到底能交換多少情報。
司祈漫不經心地搖搖頭，「沒關係，王后剛嫁過來，短時期內不會對我做什麼。」
這道理太簡單，田珊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和司祈交流其實更多的是在摸索自己人設的邊界，她經歷過的劇本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大佬」懵懵懂懂就完成了演出，像這樣大家不能長時間聚集在一處，甚至彼此之間還存在矛盾的劇本還是第一次經歷。
「不過時間久了，她肯定會出手的。」司祈又補充了一句。
如今王后剛嫁，在王宮內沒有太多心腹勢力，又掛著後母的名頭，當然不會立刻對公主做些什麼，甚至還要刻意優待，但當王宮被她把持住，好後母的名聲打響，再發生什麼就說不準了。
田珊心下一沉。也就是說，對於公主而言，演出的完成是有時限的，因為按照人設，王后必然會把持王宮，也必然會在把持住王宮後對公主下手。
甚至想得再深一些，她這個明顯站隊公主的侍女估計也難得保全。
這瞬間，田珊終於意識到看似柔和溫婉的童話背後隱藏著什麼。
後背聳然一股涼意的田珊抿緊了嘴巴，決定自己一定要更加謹言慎行。
司祈瞥了她一眼，暗暗點頭——雖然性格有些懦弱，但至少還算上進。
田珊不再說話，司祈便又回想起了剛才那面「魔鏡」的話。
最美麗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
是誰呢？
***
希夷在一片昏暗的房間中醒來，入目是壓低的暗紅色床帳。
他穿著一件繁複瑣碎的長袍，身下是一張鋪了數層鵝毛被褥的高腳床，雙手交疊擺在小腹，規規整整的平躺著。
在極度的茫然里，希夷忽然想起來——
他已經死了。
死時似乎有人站在他的身邊，明晃晃的燈光籠在對方淡色的瞳孔中，仿佛一眶要落不落的水。
「你想要活下去，是麼？」當時他好像聽見有人在耳邊低聲呢喃，很輕很淡的聲音，藏在周圍嘈雜的慟哭中幾乎讓人聽不真切。
希夷靜靜望著那雙色澤很淡的瞳孔。
耳邊是劇烈且無止境的轟鳴，他說不出話來，嗓口堵著腥甜的血，也無法呼吸，意識在黑沉沉的泥沼里越陷越深，連日夜不休的疼痛似乎都逐漸遠去。
「你要活下去。」在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前，希夷曾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眼前是一片溫和的亮色。「只要你活著，我便會在你身邊。一直在，永遠在。」
「......我要活下去。」
「如你所願——」聲音在空蕩蕩的黑暗裡迴響。
緩過乍起的眩暈，希夷有些遲鈍的站起身，邁步的姿勢有些僵硬——他注意到，自己穿在身上的並非長袍，而是……一件拖地長裙，裙擺上甚至帶著蕾絲花邊。
希夷慢慢揉按太陽穴，撩開暗紅的床帳，將視線投向這個昏暗卻奢靡的房間。
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穿衣鏡，鏡面上勾勒著幾個朱紅大字。
「司，爾，特。」希夷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嗓音低沉空靈，尾音拖得長，最後的那點沙質就帶了勾子，說不清的纏綿。
【歡迎來到司爾特——】
鏡面上差不多與希夷視線相平的紅色大字翻滾變幻，【你曾向何人許過什麼諾言？你是否遵守了諾言？】
兩個「諾言」字明顯比其他字大了兩圈，張牙舞爪的，緋紅的根須深深扎在牆壁里，長出血一樣淋漓的藤蔓。
希夷皺了皺眉。
「我沒能遵守約定。」停頓片刻，希夷開口。他在死前似乎曾向身邊的人許諾過，他會活著。
只要他活著，對方就會永遠陪伴著他。
然而他還是死了。
甚至，他已經不記得那個諾言到底是向誰許下的了。
可他卻深深記著那個諾言，仿佛將其刻在靈魂深處，即便稍稍觸碰都會疼得靈魂戰慄，他依舊自虐一般不斷地回想著，用全部的記憶回想著，永生不敢忘記。
【背信的無心之人】
右手掌心一陣火燒般的燎痛，希夷抬起手，看著蒼白削瘦的掌心緩緩浮現出章紋，黑線與紅絲交織糅雜，勾勒出繁密的花樣，末尾一道紅線收進骨骼兀起的腕部，與淡青色的靜脈融為一體。
尖利的聲音在希夷耳邊不斷響起，有時如稚童哭嚎，有時如老嫗狂言，有時如潑婦罵街，有時如痞男噴髒，數不清的聲音在他耳邊匯聚，如同將整個世界的惡意都傾注於一人之身。
【歡迎來到司爾特！背信的無心之人！】
說是歡迎，卻仿佛要徹底置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