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瘋狂的女巫帽（4）出路
2024-05-25 13:59:14
作者： 久戈
醒來時曾經聽見過的神經質笑音再次迴蕩在狹窄的房間，尖銳的高音直往人耳朵里鑽。
在刺耳的高音中，希夷對面一道單薄削瘦的身影漸漸凝實。
希夷被迫和赤著腳一身白袍的「自己」對視。
半長的黑髮，發尾帶點卷，垂在肩膀之上一指左右的位置。額發有些凌亂地抄在腦後，露出內勾外翹的一雙眼，眼角弧度微微上挑，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勾勒出一道頗有張力的陰影，瞳仁不大，墨一樣沒有絲毫光亮的純黑。睫毛長而密，卻並不捲翹，只直直半遮著眸子。
膚色白的近乎病態，連唇色都格外淺淡，只有眼尾一抹紅，仿佛潑天大雪中的一滴血，在一片白茫茫里灼人眼目。
即艷且煞，美得銳不可當，刺破人心，令其鮮血淋漓，再無寧日。
「......」
「你能換一張臉麼，這樣看著自己的臉感覺有點......」希夷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噁心。」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
「我是你的真實。你必須直面你的真實。」
希夷從來沒聽過「自己」這麼吐字標準又無感情的聲音。說實話，聽了覺得更噁心了。
「背信的無心之人進入司爾特，認明自己的背棄的諾言，被背棄諾言刻在右手掌心。將其貼近心口，默誦自己的名，並向祂禱告——『我將獻出我的一切，以我的名，以我的命。請您垂憐，請您於神座降下一瞥。』」
希夷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由著自己跟隨對方的聲音將右手掌心貼在心口，聲帶不受控制地振動，「背信的無心之人。我將獻出我的一切，以我的名，以我的命。請您垂憐，請您於神座降下一瞥。」
一張面具從掌心的紋路里緩緩析出。
「面具是諾言的具象化，是諾言的實體。」「希夷」依舊一板一眼進行著講解，「背信的無心之人們於劇本中為祂奉獻演出，祂注視一切，掌控一切，審判一切。」
希夷此刻已經放棄爭奪身體的控制權，任由那張除眼尾兩道勾勒出鋒利弧度的紅線外毫無裝飾的黑色金屬全臉面具扣在臉上。
一張黑底鎏金的卡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背信的無心之人：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
【你有愛人，你愛她，勝過這世間的一切。】
卡牌上的字跡鐵畫銀鉤，瘦勁清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希夷微微皺眉看著那張卡牌，「愛人」兩個字幾乎要刺痛他的眼睛。
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曾經都經歷了些什麼，他的愛人，他的死亡，他許給對方的諾言……
然而他什麼都記不得了。
除了自己的死亡，以及死亡時曾見過的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仿佛所有記憶都被所謂的司爾特劇場收納，而他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你將在舞台上按照劇本進行自己的演出，劇本會規定演出中必須發生的重要事件，以及演出的結局——劇本規定的結局不可違背。」
「演出途中你必須遵循設定，所有背離設定行為均會受到懲罰。被演繹者注視到的背離設定行為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且將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
「祂時刻注視著整個劇場，也將注視著舞台上的每一個人，得祂青睞者將獲得祂的嘉獎，祂將實現青睞者的一個願望。」
「入職科普至此結束，接下來，請登上舞台，正式開始你的演出。」
「祝你好運，背信的無心之人。」
話音落下，對面的「希夷」瞬間化為星星散散的光點，無數純白的螢光在空氣里漂浮凝聚，最終匯成一道流光，漸漸消失在鏡子中，再也尋覓不見。
希夷在臉上摸了一把，那張面具似乎已經與血肉融為一體，此刻妥貼地藏在皮膚下，感覺不到絲毫不適。
「祂將實現青睞者的一個願望。」希夷重複了一遍，低低地笑出聲，心臟鼓動得太過喧囂，他感覺到因大腦短暫充血導致的眩暈，一時間甚至有些站不穩。
——他還可以死而復生，他還可以重新擁有生命，他還可以……實現那個諾言。
他的諾言……還有效。
***
司祈抱著兔子玩偶回到自己華麗的公主臥房。
她還在想著有關劇本的事情。
雖然這次的演出沒有劇本，也沒有必須要達成的演出結局，但從「瘋狂的女巫帽」這個劇本名稱就不難看出，五個人的人設牌中反覆提及的黑女巫和白女巫就是舞台上的重要人物。
或許直接關係到他們的演出是否能夠完成。
而和人魚的那個劇本不太一樣的是，這次舞台上的演繹者們並不是全然合作的關係——從個人情感角度，司祈當然希望能和唐恬和睦相處，但對方礙於人設，是一定會在後期不斷針對她的。
除非……
司祈鳳眸微闔，整個人如同一尊清貴秀美的觀音像，除非，她能在王后還沒來得及掌握王宮時就完成演出。
想要達成這一目的，主動出擊去尋找黑女巫和白女巫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黑女巫暫且不考慮——田珊這個侍女是旗幟鮮明站在她這一邊的，司祈沒必要為了尋找黑女巫就自斷一臂，那麼……
最好的辦法就是籠絡「樵夫」羅侯雄，讓曾經見過白女巫的對方帶著她去森林深處尋找白女巫。
田珊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聲音很小地發問，「我們要去找樵夫嗎？」
「也好，」司祈點點頭，「王后想要控制王宮，恐怕會從侍衛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