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門

  兩個馬車裝東西，一個馬車坐人，趕車的是重樓，原本侯夫人還讓她們帶個丫頭，好歹讓安墨染勸下了，當然，這話也就安墨染好開口說，桅子若是說了，沒準侯夫人心理還得有想法呢。

  桅子無奈的扶著頭上的釵環，終於知道了富貴夫人也有難處，實在是頭頂上的分量太重了。

  「要不要拿下來？」安墨染瞧了一路桅子的彆扭樣，其實要他說，這東西既然戴著礙事，就拿下來，只隨便撿兩樣就是了。

  桅子糾結了一路，這頭上的東西，都是侯夫人特意給她準備的，到並不是為了顯示什麼，而是匹配她如今的身份。

  「以後我要是出門見人，怕是也要這般打扮了？」桅子主要也不是糾結在回門的事上，侯夫人待她算得上寬厚了，知道她們若是不住就往回趕，定是要露宿，或是在外面住店的，所以就讓他們在家住一宿，趕早就從侯府出來了，趕車的馬都是好馬，所以原本一天多的路程，趕到晚上也能到了。

  「沒事，家裡的應酬不多，你自己隨意就好。」安墨染一向對這些不大在意，再說又不是在京里，各家千金夫人經常有宴請，穿著打扮上自然要注意一些，在這朔州地界，襄陽侯府就是最大的，只有別人比照他們的，沒有他們比照別人的。

  桅子呼了一口氣，直接把頭上的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和脖子上的赤金鑲蓮花紋的項圈拿了下來，用帕子包了放好，如今頭上就只剩下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耳朵上墜著赤金鑲貝殼玉蘭花耳墜，手腕上一副赤金掐絲的手鐲，再加上手上帶著赤金鑲羊脂玉葫蘆的戒指，雖然還是被金銀玉器包圍著，可總算是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吐了吐舌頭，道：「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有的時侯這東西多了，真沒必要都戴在頭上，鬧的自己就跟個移動首飾似的，也不知道那些貴婦人們整日的頂著一頭的珠翠是怎麼過來的。」

  

  安墨染好笑的看著桅子的吐槽，無奈道：「你呀，有多少人巴不得把自己插的滿頭珠花，有幾個像你這般的。」

  不過不得不說，這般質樸清爽的桅子，才是安墨染心理喜歡的。

  桅子斜眼挑著安墨染，道：「你也喜歡那樣的女子？」

  安墨染一愣，連忙搖頭，娘子的眼神充分反應出了此刻的不滿，作為新好男人的安墨染連忙把桅子攬在懷裡，小聲道：「為了等著娘子長大，我都日日冷水澆身，如今好不容易把娘子盼到手了，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不過是空氣罷了，我才懶得多看一眼呢。」

  桅子歪靠在安墨染的身上，對於這個人肉靠墊，非常的滿意，眼裡迷迷糊糊有睡意，呢喃道：「我睡一會，一會到了地方你叫我。」

  整個人依賴的攬著安墨染的腰，就昏昏欲睡。

  安墨染瞧著懷裡的小懶豬，為了趕路，今兒特意早起的給父親和母親請了安，用了早飯就出了府，昨天晚上兩人初嘗魚水，自是好一番品味，也難怪這丫頭覺得累了。

  安墨染調了個舒服的姿勢攬了桅子在懷，這一路，似乎也沒覺得悶在馬車裡無趣，雙眼帶著笑意凝視著在懷中睡的香甜的女子，只覺得滿足無比。

  羅家如今搬到了鎮上，回門到是又省了許多的時間，再說桅子回門是個大事，羅家的幾姐妹，還有吳婆子，吳老頭，大舅母呂氏，二舅母夏氏，三舅母方氏，還有桅子的小姨也過來了，鳳兒、仙兒、迎兒，還有蟈蟈都早早的等在家裡。

  除了吳家的親戚，羅家這邊羅老頭也讓羅天翔接了過來，羅天全帶著馬氏，羅天和帶著李氏也過來了，吳氏想著羅家一共就四個兄弟，也不好把羅天冽落下，便讓羅天翔跟羅天冽打個招呼，至少話到了。

  羅天冽到是沒來，不過大毛卻是到了，本就在鎮上討生活的大毛，這會兒也在羅家，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嫁的高，大毛也想過來看看，到是沒想著占什麼便宜，可是人家侯府，富貴窩裡有個空也能讓他生存下來。

  如今大毛在社會上呆的時間久了，吃過苦，受過累，那種坐享其成的想法也沒了，到是真想干點什麼事，只是手頭沒有起家的銀子，也沒個好人帶，自己雖然有些心眼子，可是小打小鬧還成，要是往大了干，要是一點靠山沒有，確實挺難的。

  羅天翔自然沒看出自家侄子這個想法，不過對於這個孩子，羅天翔到是認可了不少，原本也是想著若是這孩子想干點啥，就幫一把，都說救急不救窮，這孩子要是有志向，自己當大伯的既然有能力，就不能幹看著，總不能讓他也像他爹是的，一輩子沒個出息。

  「大嫂，聽說那侯府都是用金子鋪地，用玉做床呢，咱們桅子這下可是做了那高門貴婦了，咱們見著了不得跪下行禮啊？」

  小李氏其實也沒想到吳氏能讓她們一家過來，雖然這兩年關係好了一些，可是吳氏待她可沒有待馬氏那般的親近，不過她也不多求，自家溫飽不成問題，將來孩子要是能借上大伯家的光，也算是一家人相互有個幫襯，她自己管好自己的男人就成了。

  吳氏笑著搖頭，道：「咱們只是平民小戶，又不是在那侯府之家，那些規矩，咱們可不管，到了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孩子，只管拿著當自家孩子帶就是。」

  馬氏笑道：「虧得大嫂想的開呢，我都不敢想像，桅子在侯府過的是怎樣尊貴的日子呢。」

  呂氏笑著接道：「無論再怎樣尊貴，桅子這孩子也是咱們家嫁出去的姑娘，心理惦記著家裡人呢。」

  呂氏這話說的真不假，桅子這幾年對吳家的照顧，如今吳家的日子發生的轉變都與桅子的提議分不開，三房相處的和睦，就連娶進門的媳婦也是省心的。

  人家說樹大有分枝，子孫多了，心就散了，一個個都只顧著自己的小家，到是忘記了這個大家。

  可吳家或許是家風太好，如今吳家的男子差不多都娶上媳婦了，可媳婦們無論是新進門的，還是後進門的，都能相處的極好。

  或許這就是上行下效的作用吧。

  吳秀娘靠著吳婆子坐著，笑道：「別人家的姑娘別說是嫁進高門，只怕就在高門裡當個丫頭，也要把辮子翹到天上去呢，我們村里就是給那大戶人家做工的姑娘走路還趾高氣揚的呢，不過咱們家的桅子到不會是這樣的，不信你們就瞧著吧，桅子這孩子，雖說有些心眼，可是心地好，跟我姐一個樣，心軟的不行，又護家，咱們這些都是長輩，就算是按了禮節該行大禮，只怕這孩子也不會受呢。」

  迎兒沒抱著孩子來，今天家裡人多，齊夫人也不放心小孫子跟著一塊過來，生怕碰著了。

  如今嫁了人，再加上娘家的水漲船高，迎兒在婆家過的也如意，說話底氣也足，接了吳秀娘的話道：「小姨說的對，桅子這丫頭就是嫁的再高，那也是咱們家的孩子，到了咱們家，就得按照咱們家的規矩來。」

  話音方落，就聽到院外有響動，然後就傳來鳳兒家的大小子跟迎兒家的大閨女往院裡跑，還一邊跑一邊喊著：「小姨回來了，小姨回來了。」

  蟈蟈早就等在了大門口，還有齊東元，這會兒見到馬車的影子，就讓小孩子們進來報信了。

  一屋子的人都起了身，這會兒到是不分長輩，晚輩的了，都接了出來。

  桅子早在馬車進鎮的時候就被安墨染叫了起來，九宮還特意把速度放了下來，就是為了讓馬車裡的少夫人好好收拾一番，待快到羅家的院子時，九宮就對馬車裡提了個醒，馬車這邊一走近，齊東元和蟈蟈都迎了過來。

  安墨染待馬車停穩了，九宮掀了帘子，才扶著桅子從馬車裡走出來，自己先下了馬車，回身直接把桅子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桅子的臉一紅，可是對這樣的關心又很受用，就是落在羅家人的眼裡，也沒覺得有半分的失禮，大夥只在心理想著安墨染對桅子該是極好的。

  「爹，娘，爺爺，姥爺，姥娘……」看著家裡這麼多親戚都守在大門口等著她，桅子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適應是一回事，可是離家又是另外一回事，從一個熟悉的地方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雖然侯府的人對她還算愛護，可是到底不比在爹娘身邊的那種自在隨意的撒嬌。

  「桅子，咱們進院再說話。」

  安墨染小聲的提醒著桅子。

  然後再抬頭時，對著羅天翔和吳氏笑道：「爹，娘，咱們進屋說話吧。」

  吳氏一見桅子下來的時候，就眼裡一熱，這三天，她也睡不好覺，迎兒那會嫁進齊家的時侯，她就跟著擔足了心，如今桅子又是嫁進侯府，吳氏的心也就沒踏實過，非得看到活生生的人，看著這孩子的模樣，心下才能踏實。

  「走，走，咱們進屋說話。」羅天翔大手一揮，一大群人就都進了院子。

  齊東元微頓了下腳步，瞧著前方那一對碧人般的身影，女子走在男子身側半步不到的距離，男子的步子並沒有因為身邊的人多而忘記照顧女子的步子，若是細看，那女子與男子其實也沒有半步只差，這般的細心周到，齊東元想著剛才桅子從馬車上下來的面色，能看的出來，那眉眼間洋溢著的，都是幸福。

  羅家如今住的是大三進的院落，家裡來的這些親人一點也不覺得擠，正屋裡早就放好了蒲團。

  羅老頭坐在上首，羅天翔與吳氏坐在了左邊的上首，安墨染並著桅子跪在了地上磕頭改口，行禮認親，接了見面禮，一對新人才算是把成親的過程全部走完。

  吳氏起身拉過桅子的手道：「讓他們男人在外面說話，咱們進裡面說話去。」

  吳婆子帶著女人們也都起身，道：「對，丫頭，走，跟姥娘進裡屋說話去，看看你女婿有沒有欺負你。」

  此話一出，安墨染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桅子也笑著上前摻著吳婆子的胳膊，點頭道：「好，姥娘，要是他敢欺負我，讓姥爺打他。」

  吳婆子樂道：「行，你姥爺身子骨好著呢，你女婿瞧著白白淨淨的，不一定是你姥爺的對手，再說，打他他也不敢還手。」

  祖孫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後院走，安墨染無奈的立於原地，想著這丫頭不會去告狀吧。

  當然，他可沒虐待這丫頭，除了在晚上的時候。

  不過不得不說，有了祖孫兩這一打岔，屋裡的氣氛也就活躍了不少。

  安墨染與羅家本就不生，這會兒瞧著老吳頭叫了聲姥爺，剛才認過了爺爺，這會兒三叔、四叔還有小舅子，大姐夫、二姐夫叫了個遍。

  到了齊東元這，沒有含糊的叫了聲：「三姐夫。」

  齊東元到是愣了一下，隨即也自在道：「四妹夫。」

  撲哧。

  蟈蟈忍著笑道：「三姐夫只怕心理彆扭著呢。」

  安墨染顯然隨意的多，長身玉立，道：「外面的馬車上有我給家裡準備的東西，一會讓大姐夫和二姐夫幫著分一下，單子上都有，哪些物件是給誰的。」

  羅老頭聽了笑道：「好孩子，破費了。」

  老吳頭顯然與羅老頭不是一個想法，而是看著安墨染叮囑道：「咱們家裡有吃有穿，東西不東西的不缺，只是一樣，咱們家桅子可是個好孩子，既然你誠心求娶，就要好好待她。可是記下了。」

  待桅子的親厚上，顯然還是老吳頭比羅老頭更親近一些。

  安墨染對老吳頭也多了幾個敬意，鄭重的點頭道：「姥娘放心就是，我既是認定了桅子，斷不會負了她。」

  老吳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咱們一幫老頭子，怕你呆的也悶氣，一會跟你姐夫、兄弟的說會話，多聯絡聯絡感情。」

  不得不說，吳家人的豁達與隨意在這會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即便是很熟悉，可是羅天全還有羅天和對於安墨染的身份都有著幾重的忌諱，可吳家人卻不會，因為無所求，只盼著自家的外孫女安好就成，所以吳家人待安墨染的態度極為隨意，就只拿他當自家的孫女婿看待，而不會因為你是什麼侯爺，或是世子的就格外的高看一眼。

  安墨染顯然也從桅子那裡得到了信息，羅家，除了羅家三叔一家以外，別的，安墨染也不過點點頭罷了。

  小六兒作為大姐夫，這會兒就帶著幾個妹夫湊到一處說話去了，還有家裡的小虎子，蟈蟈，大毛也跟了過來，男人們在一處，說的隨意，再加上原本也算是熟識，氣氛到是熱絡不少。

  不過比起女人這邊來，顯然還是程度不夠的。

  吳婆子拉著桅子回了吳氏的屋子，三個舅母跟來了不少，馬氏，小李氏還有吳秀娘也都跟了進來，鳳兒在前邊照顧著。

  仙兒和迎兒跟了進來，吳氏不喜歡買丫頭，家裡房子雖大，除了一對門房的老夫妻，家裡能用的下人也不多，平時也沒多少活計，再加上吳氏也過不慣那種衣來伸手的日子，大部分的活計也是自己乾的，鳳兒也是這般母女兩個每日收拾屋子，院子到是花了不少的時間，不過日子到也過的充實，不然只讓她們往屋裡一坐，只怕日子到難熬了。

  「嘖嘖，桅子，這一身行頭怕是要不少銀子吧。」

  小李氏從打桅子從馬車上下來就盯著桅子的一身行頭看，那衣服的料子她也叫不上來，只是怎麼瞧著怎麼好看，那頭上的簪子，還有那耳朵上的赤金耳墜，手上戴的戒指那寶石都快恍花了她的眼了，從小到大，她看過的富貴人裡面，就沒有一個像桅子這般貴氣的。

  當然，小李氏能看到的也不過是村裡的大戶穿的，只是那樣的暴發戶，比起侯府這樣的門弟早就被甩的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既是能被吳氏請來，於禮節上，桅子也不會落了面子去。

  笑道：「都是我婆婆給打理的，我到是沒在意過。」

  小李氏一聽，忍不住羨慕道：「桅子現在可真是財大氣粗了，不過聽你話里的意思，那侯府的夫人到是好相處的，總算是不用讓你娘跟著提著心了。」

  桅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李氏，這話說的，到有了不少的人情味。

  馬氏也笑道：「你不知道，自打你嫁人，這幾天晚上你娘也沒睡個好覺，心一直都提著呢，如今瞧著你女婿的樣子，再看看你這氣色，你娘總能把心放到肚子裡了。」

  桅子一聽眼圈一紅，身子一側就靠到了另一邊的吳氏身上，道：「女兒讓娘擔心了。」

  吳氏也是細打量了桅子一圈，見氣色紅潤不說，那女婿的眼睛就沒離開桅子的身上，吳氏就知道小兩口好著呢，這會兒又聽侯夫人親自給桅子打理妝扮，可見這丫頭也是得婆婆喜歡的。

  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就大了許多，道：「你這孩子從小就是命大的，都說福大命大造化大，娘想著你將來的造化定然小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