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沒品的姑姑
2024-04-30 01:09:05
作者: 問雨
又一個春種秋收,又一個花開花落,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失,當桅子恍然到了十五歲的時候,才明白,自己也離嫁人的日子不遠了。
那些小女孩不想離開家,還戀著家的美夢似乎也要被打醒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三個姐姐身邊都添了可愛的新成員,迎兒給劉家生了個大胖小子,鳳兒又給小六兒添了個兒子,迎兒也給齊家添了個大胖小子,原本吳氏還擔心迎兒在齊家會受欺負呢,可是在去年秋收的時候,吳家的門上突然多了一塊牌匾,雖然不是那種穿了太監衣服的人送來的,是襄陽侯府的大管事帶著人親自送來了,可是這麼一塊牌匾後面的榮譽,卻是讓羅家的地位一下子又躍升到了鳳凰村里無人能及的地步。
「仁善之家。」
據說是聖上御筆親書的牌子正明晃晃的掛在了羅家的大門外,當然,為了陪襯這塊牌子,羅天翔很是願意的修繕了一下大門。
不過後來在下了幾場雨,迎了兩場雪以後,桅子同學發出了一個建議,就是再好的牌子也禁不住歲月的侵蝕,所以還是做一塊仿的比較好。
當然,有人想到了桅子的前頭,不用說,這人就是安墨染了,所以在桅子與羅天翔提起以後,隔天,安墨染就貼心送了一塊與外面的牌子一模一樣的,若不是行家,幾站辯不出真偽的牌子來。
安墨染對於兩人的心意相通調侃為緣分天定。
所以桅子家現在門外掛的就是A貨,也就是高仿品,到於是誰的手筆,這就不可說嘍。
至於為什麼會多了這麼一塊牌子,自然與稻田養魚的推廣分不開,所以桅子同學現在也一度躍為鳳凰村的名人了。
這樣的姑娘,有哪家不想娶回去的,不說是七大姑,八大姨,就是那平時沾不上邊的都想上來湊上一湊的,里正媳婦也在家裡懊悔呢,當初怎麼就不早些定下。
還有一個許久都不曾出現的人,也蹦達出來。
桅子的大姑,羅月瓊,穿著嶄新的細棉布衣裙出現在了鳳凰村,連親爹都沒顧上看一眼,就直奔羅天翔家,偏巧,羅天翔沒在家,院裡也沒人,最後一打聽,才知道,都去了羅天全家。
聽說羅天全又開了兩處荷塘,荷塘養殖也做的有聲有色,而且家裡也新添置了土地,更值得道賀的是,蟈蟈和小虎子,還有裘家的裘樹,在去年秋天的時候,都考中了秀才,一時間鳳凰村都沸騰了,那叫秀才啊,在他們眼裡,那也要稱呼一聲老爺的。
羅天全與馬氏越發的勤奮努力起來,總不能事事都指著大哥,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羅天翔給了羅天全一家一個機會,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把握,所以羅天全如今也開始自己研究著賺錢的營生。
馬氏瞧著長成大姑娘的桅子,笑道:「大嫂,桅子的親事,還不打算說出去嗎,我瞧著那些三姑六婆都要把你們家踏破了。」
這話也不是誇張,要不是因為這樣,吳氏也不用成日的帶著桅子躲到這來。
吳氏無奈道:「三弟妹,你還好意思看笑話,我要是現在說出去,指不定我們一家現在就別想在這村里住消停了。」
這兩年,一件件,一樁樁的事都趕到了一塊了,吳氏也沒想過自家的風頭是越來越勁,只是這被人關注的多了,家裡人的生活都受了打擾,好好的家都呆不消停。
桅子其實也有些膩煩了,皺著眉道:「娘,三舅娘不說在鎮裡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嗎,要不咱們就搬過去吧。」
這成天躲著成什麼事了。
吳氏卻有些故土難離,嘆道:「娘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娘跟你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這一片土地上,要是進了鎮裡,咱們總得干點什麼吧,要是見天讓咱們跟人家當老爺夫人似的,只想著支使著下人幹活,那樣的日子,娘可過不了。」
馬氏聽了忍不住笑了,道:「大嫂,也就是咱們妯娌不隔心,不然啊,你這話讓別人聽見了,指不定要說你酸呢。」
吳氏一想也是,失笑道:「三弟妹,大嫂是什麼人,你也知道,自來就不是那種衣來身手,飯來張口的人,以前過日子為了吃喝愁的時候,大嫂都沒怕過,無非是苦點,累點,只要別讓孩子們受罪就好。
只是現在日子好過了,大嫂到是愁了,這見天被人圍追堵截的,咱們一家的安生日子不說,我只怕回頭啊,你大哥也覺得膩煩了,真要搬到鎮裡去,那日子可咋過呢。」
「呦,大嫂,這日子有啥不好過的,只聽過人家怕受苦的,什麼時候聽過人家怕享福的。」說隔牆有耳呢,羅月瓊的耳朵就是屬順風耳的,在牆外就接了吳氏的話,因為聲音尖銳,又突然,到是嚇了吳氏一跳。
羅月瓊雖說有幾年沒回來了,不過進馬氏家的院子還是一如當年般如履平地,自己不見外的開了院門進了院子,笑道:「大嫂,三嫂,我回來了,你們這是說啥呢,我咋離老遠就聽見大嫂在跟三嫂抱怨呢,咋,日子過好了,大嫂還不會過了,要不我教教大嫂,咋樣。」
這邊與吳氏和馬氏說完話,也沒等二人搭腔,轉過身就瞧向了桅子,嘖嘖贊道:「喲,桅子都長這麼大了,我是你大姑,不會不認識了吧,都說女大十八變,這模樣到是越變越好看了,大姑瞧著就是鎮裡那些大戶人家都沒有咱們桅子長的周正。」
桅子對於突然出現的羅月瓊很是有些煩感,雖然對於這個大姑的印象不多,可是印象里似乎沒有一件好事是與這個大姑搭邊的,而這會兒,桅子從羅月瓊帶著審視與算計的眼神,分明看出了她的回來,帶著別的意圖。
吳氏與馬氏對視一眼,對於突然闖進來的羅月瓊也沒什麼好感,多少年沒個音信,當年就是李氏沒,也沒見她回來奔個喪,哭一場,這會兒打扮的油光水滑的回來了,讓人不多想都難。
馬氏張口道:「月瓊,你咋回來了?」
畢竟是在自家,馬氏還得開這個口。
羅月瓊一聽,笑的更加尖銳,道:「喲,三嫂這話說的,我來我三哥家,難不成還得前打個招呼不成。」
馬氏的眉頭一皺,不過卻還是好脾氣,道:「那到不至於,你三哥家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門戶森嚴,門口的狗多。」
桅子微低著頭,壓下到嘴的笑意,原本她還以為三嬸一如繼往的和善性子呢,沒想到反攻起來,卻是罵人都不帶半個髒字的。
羅月瓊臉上的顏色也不大好,她也不傻,自然是聽出了馬氏話里的嘲諷,想來是說當年李氏沒的時候,羅家送消息的人連她的面也沒見著吧。
羅月瓊承認,當時她才嫁進去,又是個妾室,事事都要回了主母才算,只是那主母不管事,劉氏那會兒又給她出主意,這回家奔了喪不要緊,只是這男人一向對妾室戴孝這上頭有忌諱,本來她才進門,不趁著這個時候抓住男人的心,等到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了,再回頭想抓就難了。
再說她也不是那小姑娘了,跟水蔥一般,那老爺離不開眼的,所以羅月瓊為了自己,就沒回來。
「三嫂,這話是咋說的,是不是我三哥去找我了,等我回去好好問問那幾個不開眼的門房,敢把我三哥攔在外頭,真是不長眼睛了,那是秀才的爹,也不看看他們身上的狗皮還想不想要了。」
羅月瓊自然不會往自己身上放不是,所以這齣口的話就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馬氏不在意的說道:「不必了,你三哥除了在娘去了的時候給你送過消息,再就沒登過門,只怕你們府里那門房還真不認識呢。」
馬氏這種當面揭短的事還真不常干,可是幹上這麼一回,就夠上羅月瓊下不來台的了。
若是往常,羅月瓊定然扭了屁股就走,只是今兒可是帶了任務來的,只能臉大的坐下了,笑看著吳氏道:「大嫂,今兒我可是來給大嫂報喜的。」
吳氏一聽,微微笑道:「喜,不知道月瓊所說的喜從何來啊?」
羅月瓊當即眼睛就亮了,道:「大嫂,不瞞你說,桅子的事,可是給咱們家爭了天大的光了,我們老爺說了,桅子這樣的姑娘埋沒在咱們這地方算是白瞎了,我們老爺好歹也算是桅子的姑父,總不能看著自己的親侄女被埋沒了,這不,我們老爺花了不少的銀錢,搭上了一個貴人呢,聽說那個貴人現在可是五品官呢,人家的夫人前年沒了,如今正急著續嫌呢,我們老爺都給那家的總管遞了話了,連著桅子……」
「啪……」
沒等羅月瓊說完,吳氏就氣的一個大耳刮子打到了羅月瓊的臉上,那眼裡的氣憤,還有那種被激怒的母性的憤怒,嚇的羅月瓊剛想反口又縮了回去。
就是桅子也被吳氏的樣子嚇到了,當然對於羅月瓊這樣的人,桅子壓根就不想搭理了。
馬氏也是氣到了,上前扶著吳氏一邊勸慰道:「大嫂,你別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她眼裡除了看得見銀子,就是銀子,哪裡還有什麼親戚情分,咱們也不過當一個陌生人罷了,再說桅子的親事也不是她說的算的。」
或許是馬氏的話提醒了羅月瓊,這會兒剛緩過來的羅月瓊忍不住尖聲叫道:「大嫂,三嫂,我好歹是你們的小姑子,有你們這麼當嫂子的嗎,再說我一個當親姑的,給侄女謀個好婚事,有什麼不對的,再說了,桅子的八字我都跟那頭說了,人家媒婆都看了,說是天作之合,本來我還想跟你們好說好商量,等到桅子及笄了,就好好的把人嫁過去,如今看來,你們這般不識抬舉,也別怪我不顧親戚情分了,反正人家那邊是五品的官,別說是我們老爺,就是你們,想得罪也得罪不起,要不是看你們家得了那麼一塊匾額,人家那頭還不答應這門親事呢,這樣的美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望著找上去呢,我好心給你們攬了回來,你們還不領情,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吳氏聽說羅月瓊竟然連桅子的八字都給出去了,氣的差點沒抽了,這女子的八字有多重要,羅月瓊難道不知道嗎,這是要把桅子往死里坑啊。
「娘,娘,你別急,你別聽她胡說,再說凡事有安哥哥在呢,咱們怕什麼。」桅子瞧著吳氏的樣子,一張臉煞白,額上似乎還有虛汗在冒,顯然是被氣到了,一邊勸著一邊給馬氏使眼色。
馬氏也顧不得了,連忙推開羅月瓊就往外跑,羅天翔與羅天全還在新開的荷塘那邊研究呢。
羅月瓊瞧見吳氏的樣子也有些嚇到了,這會兒吳氏可不能出事啊,就是死,也得在新娘子嫁了人以後,不然還得守孝三年,人家那頭可等不得了。
這樣想著,羅月瓊也假惺惺的上前勸著,「大嫂,你看,你這脾氣就是這般急,咱們有話好好說,以前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啊,到底是過了幾年好日子,這氣也受不得了,也是我大哥,恨不得把大嫂捧在手心裡,這些年想必大嫂是過的極滋潤的吧。」
桅子好不容易安撫了吳氏,又聽到羅月瓊說了這樣的話,當即氣道:「我娘過的如何與你何干,不會是你嫁了人當了妾,過起了奴才的日子,就把別人都想的跟你一樣吧。」
羅月瓊雖說當的是妾,可是過的日子可是比以前嫁的男人強多了,所以在鎮裡即便有人說她是妾,她也不在乎,自己日子過的好自己知道,可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尤其是比自己還小一輩的孩子面前,被指著鼻子罵是妾,是奴才,羅月瓊的臉色也一下子撂了下來。
桅子瞧著羅月瓊想發火又不敢發火的樣子,忍不住嘲笑道:「怎麼,這會兒知道有火發不出來的滋味了吧,我從小到大也就兩個姑姑,聽說那些當了妾的,可是沒有自己的親戚的,人家當家的老爺也只認正室的娘家是親戚呢,不知我說的對不對,羅氏。」
羅月瓊恨恨的瞪著桅子,真想把這丫頭的皮扒了,可是不行,她來之前老你可是說了,這事只能哄著來,只要把桅子嫁過去,這事就成了,到時候老爺想要的那個礦就能到手了,到時候家裡的富貴日子又要翻幾倍,而且老爺還許諾,只要這事成了,到時候就給她五千兩銀子的私房,五千兩銀子啊,羅月瓊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而且還是私房,到時候就算老爺沒了,這銀子也是她的。
不得不說,無知的女人是愚昧的,羅月瓊壓根就不知道,妾是沒有私房的。
羅天翔與羅天全聽到這事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忿然,所以趕回來聽到桅子的這番話到也沒有斥責,桅子這丫頭從小到大,都是別人觸了逆鱗,才反擊,尤其看到吳氏的樣子,羅天翔的脾氣也上來了。
「月瓊,你這是幹啥,一回來就把你大嫂氣成這樣。」羅天翔上來就開罵,已經許久沒發過脾氣的人了,這會發起脾氣來一樣還有他的威嚴,再加上羅天翔從小占著長兄的身份,正面的弟弟妹妹到是怕的多。
羅月瓊起身的時候略帶著委屈道:「大哥,我哪裡有氣我大嫂,我不過是好心,給桅子……」
「行了,這話只當你沒說過,我沒聽過,以後我們家的事你也別想著摻和進來,桅子有爹娘呢,跟你沒有關係。」
羅天翔抬手就打斷了羅月瓊的話,直接到了吳氏的身邊,桅子讓開了位子,羅天翔才小聲道:「巧娘,你咋樣,要不要請個郎中來。」
羅月瓊在一旁聽的直撇嘴,不過就出了點虛汗,被氣到一下,還用請郎中,要不要這般誇張啊。
不過羅月瓊還是不死心,她也知道桅子有爹娘,輪不到她一個當姑的說話,可是這會兒不說也不行啊。
「大哥你聽我說,我真是為桅子好,人家是衙門裡頭的人,我們老爺說了,足有五品的官呢。」羅月瓊特意拿手指筆劃著名,似乎五品的官就能把羅天翔嚇著。
卻不想羅天翔哼道:「天大的官與咱們家也不相干,桅子的親事定完了,任誰說出花來也不好用。」
羅天全也瞪了一眼羅月瓊道:「月瓊,別怪當哥的沒提醒你,這樣的事,你還是少在裡面摻和,至於你能拿多少好處,若是建立在連自己的親人都出賣的份上,三哥勸你,還是想想以後吧,聽說你現在身下也沒個一兒半女吧。」
羅天全的話幾乎有著威脅的成分,而且羅天全還真說到了點子上,當提到好處的時候,分明看到了羅月瓊的臉緊張的撇了開去。
羅天翔開始是沒在這上頭想,這會兒一瞧羅月瓊的樣子,他也不是傻子,當即怒道:「我告訴你羅月瓊,從打你進門給人當妾那天起,咱們就沒有關係了,今兒的事,我只當你沒來過,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信不信,我能打斷你的腿。」
羅月瓊被羅天翔的話嚇的一顫,身子也禁不住抖了一下,似乎羅天翔真的拿著東西來打她的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