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齊家的心思(一)
2024-04-30 01:08:36
作者: 問雨
襄陽侯見侯夫人又有趕他的意思,不禁臉上有些掛不住,他難得這般心平氣和的與侯夫人說話,想解開當年的舊事,如今細細聽來,當年那些妾室確實時不時的與他提過侯夫人兩句,讓他一時也是心生煩感,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誤會。
「雪君,以後咱們兩個也好好過吧。」
都這把年紀了,孩子也大了,襄陽侯突然覺得後院的女人好像也玩膩了一般,沒什麼吸引力了,換過來一看,到還是記得當初年少的衝動,所以才有了這番話。
侯夫人卻是不信了,搖頭道:「侯爺,咱們都不是年少的時候了,如今我能給侯爺守好這片後院,便是不負當初侯爺對我的厚愛了。」
侯夫人已經沒有了年少的衝動,自然,在心理的失望一次比一次多,在兒子的生命受到威脅以後,侯夫人早就看透了這個後院,也看透了自己以後的人生,好在侯府注重體面,她這個堂堂的侯夫人也有誥命在身,所以,只要留住這份體面,盼著兒子能繼承侯位,然後給她生幾個可人的孫子,也就算是餘生足矣了。
襄陽侯卻絕對不是這樣想的,有些事,以前沒想,所以不在意,如今想了,自然要有做法,突然之間襄陽侯腦海里又閃過兒子之前說的話,左右他現在對後院的女人也煩感了,要不要把這些人都送走呢。
「雪君,給我一段日子,我把那些人都打發了。」襄陽侯覺得自己做這個決定好像也沒那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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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卻是眉目皺了下,心理雖然有些詫異,不過到不相信襄陽侯真的能做到這般,別的且不說,只那幾個庶子的親娘,難不成也能隨意打發了。
襄陽侯等了一會,見侯夫人的態度明顯是不信任,又強調道:「雪君,你該知道,我從來不說假話。」
侯夫人平靜的看著襄陽侯,淡然道:「侯爺不必多此一舉,畢竟還有幾位妾室為侯府開了枝,散了葉,只為這幾個孩子的臉面也不能做這樣的事。」
男人顯然沒有女人心細,亦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襄陽侯眉頭也蹙了一下,哼道:「那打發她們去莊子上養老就是了,左右不會缺了衣食。」
侯夫人有些好笑的看著有些孩子氣的襄陽侯,總算是明白以前聽人家說過的,再成熟的男人也有長不大的時候。
搖了搖頭,無奈道:「侯爺,你真沒必要這般做。」
那些庶子與她不過是臉面上的情分,她也沒在意,左右到了年齡成了親就從府里分出去了,這是早年的規矩,到是讓她能多省些心。
砰的一聲,襄陽侯放下手裡的茶碗,甩了袖子就出了屋子。
余嬤嬤在外頭聽的心有餘悸,之前侯爺跟夫人說了什麼,她是真不知道,只是後來這砰的一下,還有襄陽侯出來的時候臉上的青色都讓余嬤嬤嚇了一跳。
「夫人……」沒敢讓小丫頭進來伺候,余嬤嬤自己進了侯夫人的屋子,小心的看著侯夫人的臉色。
侯夫人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就像是剛才那聲音是從別的地方傳來的一般。
「嬤嬤,把東西收拾一下,讓人伺候我沐浴吧。」
說完便轉身起來往內室走去。
余嬤嬤一怔,張了張嘴,卻是沒開口,轉身去叫丫頭進來了。
世子的院裡,安墨染回來的時候,正碰上有些糾結的桅子在那悶悶的低著頭。
「桅子,怎麼了?」
安墨染極為疑惑的看著桅子。
桅子抽了抽嘴角,抬眼見安墨染的時候,有些無奈的問道:「安哥哥,我晚上住哪啊?」
她可不想住到這個院子裡。
只可惜,想像離現實總是有些遙遠。
「父親說你初來乍到,又傷了腳,若是住到客院怕是照顧不周,就讓你在這院子裡住著,左右房間也不少。」
安墨染難得撒起謊來一本正經,連個聲調起伏都沒有。
「住這?」桅子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皸裂。
安墨染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恩,父親是這個意思。」
「侯爺?」桅子再次疑惑了,話說她可不認為自己是個什麼值得人關注的大人物,讓她一個小姑娘直接住到世子的院子,不是這樣的家庭最該講究規矩嗎?
「安哥哥,我可不是來當丫頭的!」桅子猛然間閃過一個想法,別是襄陽侯誤會她是來當丫頭的吧,只在丫頭才能住到這個院子裡,當然了,除了這個院子裡正常的女主人除外,不過顯然這個院子裡目前還沒有正經的女主人。
安墨染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桅子,這丫頭的思路怎麼跳脫的這般快,讓他都險些中不上了,他哪裡是要她來當丫頭的。
安墨染微低了頭,再抬起時,聲音清淡道:「我跟父親說了咱們的親事。」
恩,安墨染覺得逗一逗小丫頭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小丫頭剛才說她不是來當丫頭,那一副生怕被他賣了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
桅子這回可真是被安墨染嚇到了,不是說好是演戲的嗎?
而且跟襄陽侯說了,天啊,襄陽侯不會把她當成勾引人的狐媚子了吧。
「好了,別再皺了,再皺,那小臉都要抽到一塊了。」安墨染抬手揉了揉桅子的額頭,那裡的川字讓他看的很是不舒服。
「那個,安哥哥,我看我還是住到外面的客棧吧。」
桅子有氣無力的商量著,因為她心理有種預感,若是再在這個侯府里住下去,只怕這假的就被當真的。
關鍵她真的是假的,她可沒有花痴到以為安墨染對她情根深重,甘願守護著她長大,然後娶進門,從此以後她就可以相夫教子,安然一生呢。
自家什麼門第,這襄陽侯府什麼門第,她心理再清楚不過了,像她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就算是到這樣的府里當個丫頭。沒準站在村里都能讓村里人覺得她攀了個老大的高枝,更別說能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了。
安墨染卻是不樂意了,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捏了一下,才忍住心下的衝動,平聲靜氣道:「桅子,你三姐的親事,你不想幫忙了?」
這個是最開始的誘餌,安墨染很懂得談判的技巧。
桅子一聽,臉又苦了,想起了兩人的約定,只是這會兒強調道:「安哥哥,那就只是個約定,雖然對你的幫忙我很感謝,可還不會讓假戲成真。」
安墨染苦笑道:「桅子,安哥哥在你心理就那麼不招待見嗎?」
桅子搖了搖頭,從始至終,她對安墨染的印象也算不錯,只不過早先以為是一個商人家的公子,還算努力,而且眼界也開闊,辦事能力也強,到是給了她一些好印象,只是這會兒身份來了個大提升,桅子卻有些覺得兩人的距離遠了,或者說她還有些沒適應過來安墨染的新身份。
安墨染知道桅子可能是一時心理沒調整好,不然這丫頭從打認識到現在就沒見有什麼事能難得住的,所以安墨染也不強求,只指著桅子的腳道:「桅子,你的腳不能隨意走動,安哥哥送你去廂房休息。」
一邊說著,安墨染就彎腰上前抱起了桅子出了正屋往廂房走去。
要是依他的心思就打算給她安排在正屋的次間休息,只是這樣要是傳出去怕對桅子的名聲不好,不過安排到這個院子裡,安墨染到是挺滿意的,至少能在出屋的時候就能聽到動靜。
桅子卻是第一次享受一個異性男子這般的公主抱,雖然現在的形勢的確需要有這麼一雙臂膀幫她撐起,只是……
安墨染穩穩的把桅子放到了新收拾好的廂房的屋裡,然後抬眼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擺設,點了點頭,才對一旁的落花道:「你在姑娘屋裡伺候。」
落花掩下眉眼間的驚詫,蹲身道了聲「是。」然後就規矩的立在了一旁。實在是今天的世子讓落花有些微的不適應,這樣的一步一步吩咐到位,以前就是自己屋裡的擺設,也沒見世子這般上心過,只這姑娘從打進了這院子,世子可真算是處處都盡了心了。
「安哥哥,我不用丫頭的。」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安墨染,雖然知道這樣的府里主子身邊都有丫頭伺候,可是她也能看得出來,這個落花握是這個院子裡的一等丫頭,平時定然是在安墨染身邊伺候的,要是放到她這,算是什麼,總不能喧賓奪主吧。
安墨染以為桅子不習慣,溫和的笑了,看著桅子的腳,道:「桅子,安哥哥知道你不習慣,落花做事有分寸,絕不會輕易打擾你,再說有落花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而且你的腳也不能隨意走動,身邊端茶倒水總該有個人吧,難不成你還想讓安哥哥來伺候你?」
最後這一句明顯是打趣。
桅子無奈的嘆道:「要不就隨意叫個小丫頭進來得了,落花姐姐應該是安哥哥院裡的大丫頭,平時的事還不少,想來照顧安哥哥才是她的責任,放到我這裡到是浪費了。」
安墨染的眉頭一挑,道:「我一個男子,哪裡用得著照顧,再說我在你家的時候,也不是自己一人打理的?」
落花在一旁低著頭,面上波瀾不驚,只心理卻又是變化著,暗道這姑娘的眼力不錯,能猜得出來自己在這個院子裡的身份,可是聽世子話里的意思,竟是在這位姑娘家裡住過的。
桅子自知說不過,也就不再強求了,反正等到她腳傷一好,她就準備走了。
因為今天襄陽侯打算在朔州地區全面鋪開水稻養魚的事,所以安墨染這個世子也跟著忙了起來,就是桅子也是早上起的時候能匆匆的跟安墨染打個招呼,等到晚上睡了的時候,也未必能見安墨染回來。
侯夫人那邊也打發了人過來送了兩回東西,也沒說讓她過去請安的事,只讓她在院子裡好好養著就是。
桅子在其間讓安墨染給家裡捎了消息,到是沒敢說她腳燙傷的事,只提了因為安墨染家裡的地多,還有親戚家的,所以要桅子幫忙一段日子,等過了這段日子再回去。
當然了,安墨染也是聰明的,這事直接就送到了齊家,襄陽侯府的親信送去的,與齊家有些私下的往來,順便把這事交待給了齊家的家主,讓他代著幫忙傳一下,理由就是聽說桅子姑娘的三姐在齊家的藥堂里。
這事,要說辦起來真不費事,只是齊家的家主雖然是個做藥草的,可也沒有清高到與世隔絕的地步,男人都有功利心,尤其是聯上襄陽侯府這樣的人家。
齊家家主心理一再的翻騰,不知道怎麼這麼不起眼的羅家人就入了襄陽侯府世子的眼,還特意送了信過來,讓他幫著轉達。
而且之前他也聽說了襄陽侯府的世子對羅家的小姑娘有些偏愛,不過那會兒他也沒認為這個世子就真的能拿人家姑娘如何,畢竟門戶在那擺著,再加上那姑娘年歲小,雖說聰慧了些,可襄陽侯府是什麼門第,什麼樣的姑娘挑不著,就算是世子年小,瞧著新鮮,難不成這襄陽侯也年小,襄陽侯的夫人也不知道厲害。
若是真這樣,齊家的家主都有心把自家的閨女送去了,哪怕是當妾,都無所謂,只要能邁進那個門檻,他齊家就是另一番天地。
齊東元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沒等去給老夫人請安,就被自己的爹叫了過去。
書房裡,一對父子,隔著一張書桌,各自飲著手裡的茶,徐徐說著外面的事。
「咱們醫館裡那個拿了行醫證的女郎中,是叫迎兒吧?」齊老爺像是漫不經心的提起,只是這樣的人物,平時壓根就進不了齊老爺的眼,這會兒提起來,就有些刻意了。
齊東元也沒在意,點頭道:「是,爹有什麼事嗎?」
齊老爺想了想,道:「她是不是有個妹妹叫桅子?」
齊東元一聽,愣住了,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齊老爺,點了下頭,才道:「爹,可是有什麼事?」
若是沒事,齊老爺斷然不會提起桅子。
齊老爺一見齊東元的態度,就知道與羅家的人應該是熟識的。
隨手從桌子上把那封信就遞了過去。
齊東元起身上前接了過來,在齊老爺的示意下就打開看了一眼,上面也只短短的寫了幾句話,還有桅子的意思。
齊東元其實並不知道安墨染的身份,齊家除了齊老爺自己,也沒人知道安墨染的身份,只知道安墨染身份貴重,齊老爺與家人說也是要重之,甚之。
齊東元雖然不知道桅子什麼時候去的安家,不過桅子信上提的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便點頭道:「回頭我讓人給羅家送消息去,迎兒那邊太忙,怕是走不開。」
齊東元以為齊老爺是讓他把這個交給迎兒,再讓迎兒送回家去呢。
齊老爺卻是眼睛轉了一番,道:「東元,安少爺對這個羅家的小姑娘,是不是很重視?」
這話齊東元又是一怔,只是他自己也不是傻的,憑著幾次的觀察,若說安墨染不重視桅子,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不過現在桅子還小,這些事,還有些早。
齊東元含糊道:「桅子挺招人稀罕的。」
不只是安墨染,若是可以,連他都在等著這丫頭長大。
齊老爺卻是心思轉了幾番,點頭道:「行了,這信你拿走吧。」
父子兩個說過了話,齊東元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自然拿著信去交代人給羅家送消息,卻不知道齊老爺這會兒正奔向齊老夫人的住處,並且打發人叫了齊夫人過去。
這兒正是晚飯時分,齊夫人也要去老夫人的院子裡伺候老夫人用飯,雖然老夫人一般也不用她上手,不過是走個過場,然後就回院子同齊老爺一塊用飯了,可這個過場還得走。
三人湊齊的時候,齊家的老夫人就笑看著齊老爺道:「老大,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對於自己的兒子,當娘的都有幾分了解,雖然孩子長大了,娶了妻,生了子,性子也有些變化,可最基本的性情卻是不會變的,就像大老爺現在的心思,只怕都放到了事上。
大老爺見大夫人也進來了,給老夫人見了禮,老夫人又讓坐下了。
然後大老爺才看了一眼屋裡的下人。
老夫人擺了擺手,屋裡就算是年長的婆子也跟著退了出去,只留下三個主子坐在屋裡說話。
大夫人還是為著張羅齊東元的親事,一臉的愁容,兒子大了,人家的兒子都能抱孫子了,她這連兒媳婦的影還沒看著呢,再加上兒子的心思只怕都用在書本上,還有醫術上了,對親事壓根也不上心啊。
齊老夫人瞧著大夫人一臉的愁眉不展的樣子,失笑道:「好了,你也不必這般,要我說啊,這事只能算是緣分未到,或許等哪一天,東元這孩子就能瞧見個入眼的,到時候你就只管坐家等著抱孫子就是。」
齊老爺也知道自己的夫人成日裡就操心著兒子的親事,只是今兒之所以這般急,心理也是有些變化,道:「娘,夫人,我想給東元定下羅家的親事。」
「羅家?」婆媳兩個異口同聲,壓根就不知道這羅家是哪個。
齊老爺點頭道:「就是咱們醫館裡那個得了行醫資格的女郎中,羅家的三閨女,叫迎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