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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024-04-30 00:59:49 作者: 荒野大烤肉

  首先,鍾靈毓捕捉到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姬華對沈檀舟一事,並非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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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了先前在鎮國公府看見的那一株薔薇,說實話,依照沈檀舟那樣的性格,若是真想砍一株薔薇,任憑傅天青再怎麼攔,也不會妥協的。

  傅天青一句玩笑之言,確實讓鍾靈毓記了一下午。

  她有心覺著姬華和沈檀舟之間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東西,但就是因為說不清楚,所以才摸不著頭緒。

  鍾靈毓道:「臣疑心有人想要借世子殿下來興風作浪,好在臣抓捕世子殿下之前,未曾聲張此事。待到風平浪靜之後,臣再將他放出來,自可免些閒言碎語。不過李二的死,確實可疑,保不準是劉禹等人的作為。」

  劉禹,內閣首輔兼軍機大臣,劉黨之首——也是陛下名義上的舅舅。

  姬華面上閃過一絲厭煩,他嘆了口氣:「嗯,此事既與沈檀舟無關,還是早些將他放了。他在獄中,反倒不好解釋。」

  鍾靈毓沒再多說,她忙活了一天,東奔西走可謂是滴水未沾,眼下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姬華也就沒有再盤問,有意讓她借居,但又怕民間的風言風語,只能命人送她出宮。

  鍾靈毓回府之前,又去了長安街走了一趟。

  巡夜的侍衛瞧見是她,也沒多問,就給她放了行。她沿著長安街,一路走到陸千凝出事的地方,駐足了片刻,到底沒想明白,是什麼人能在宵禁前來埋屍,又能匆匆從此地逃竄。

  陸千凝失蹤三日,陸府只是派人暗中尋找,想必不是普通失蹤那麼簡單。

  她覺著,陸千凝八成是私奔。

  可若是陸千凝品性高潔,又豈會在婚期將近之時,夜半私逃?

  不合理。

  這些事情,還得明日去陸府在做探查。正欲抽身離開之際,她忽而見牆角黑影一閃。正當她以為自己眼花之時,卻聽見一聲悽厲驚惶的貓叫。

  夜深人靜,分外可怖。

  她扣緊刀鞘,不疑有他,立即跟上前。

  可那小巷已經空空如也,再無影蹤。

  有人跟蹤她。

  可是各街道牆頭高聳屹立,更別說牆上藤蘿交織,縱然武功高強,也不能這樣這樣行蹤詭秘,連影子都抓不到。

  她心神恍惚,突然覺著自己說要五日查清真相,屬實有些逞能了。

  若是查不出來,她恐怕見不到今年的炮竹了。

  鍾靈毓吐出一口濁氣,到底還是邁著沉沉地步伐往回走著。

  府上的侍才被她交代過,不必等她回來。眼下夜深人靜,只有幾個巡邏的家丁沖她行了禮。她沒再勞煩伺候的人,草草洗漱一下,倒頭就睡。

  可沒想到,第二日一早,她剛準備出府,徐澤已經連滾帶爬地敲響了丞相府府的大門。

  一瞧見鍾靈毓那張冷臉,他倒是罕見地鎮定了起來。

  「大人!方才我前去大理寺當值的時候,就聽街上有人沸沸揚揚地討論著,說是陸府千金慘死,兇手係為世子殿下!」

  四月的晨風還有些寒涼,鍾靈毓握著刀柄的手一緊,眉頭緊皺了起來。

  「去看看。」

  知道陸千凝出事的人也就只有陸家上下,可陸府恨不得將這件事藏在心窩裡,斷然沒膽量吐露出來。

  可這件事空口無憑,怎麼就會傳得這樣廣?

  兩人沒走大路,從一條小路走到城中的茶館,背著人上了二樓。

  正清晨,按理來說茶樓里的人不會多,但今日樓下已經坐了一桌又一桌,多是一些遊手好閒的老賴。說得正是昨天鍾靈毓在碧雲酒莊抓沈檀舟一事。

  「諸君可知,昨日鍾大人突襲碧雲酒莊!將那小世子抓了個正著!聽說那一把御賜寶刀正中小世子兩腿之間——」嚼舌的那人一臉惋惜,兩眉一皺,似嘆似懼:「怕是鎮國公家的香火呀!就此斷了!」

  奇了怪了,誰看見她拔刀了?

  他話音剛落,另一桌的人就接上了:「何止呀!我聽說那小世子血流如注,疼得是面無血色。能讓咱們鍾大人抓的,只怕進了大理寺就難有命出來了!」

  鍾靈毓心中無語,覺著徐澤那道聽途說,屬實有些不靠譜。

  徐澤也輕咳一聲:「謠言,謠言猛如虎。」

  茶樓里就有人問:「那小世子犯了什麼大事?能讓鍾大人親自抓人?我可是聽說鍾大人早上剛在城北挖出一具女屍,如何有空去抓人呢?」

  於是就有人接:「可不就是!你們說說,鍾大人前腳挖了一具屍體,後腳就去抓人,這樣巧得事情,緣何就碰到了一塊了?」

  徐澤忍不住往鍾靈毓看了一眼,見鍾靈毓神色清寒,凝神聽著樓下那人嚼舌。

  如果僅從她去了現場就能推斷出沈世子被抓是因為殺人,那這些人可真是開了天眼了。

  正想著,出聲的那人又接著道:「我聽說,死了的那人,是江南總督之女!陸千凝!」

  這指名道姓的一聲,在這七嘴八舌的熱鬧當中不免就帶著些一錘定音的意味。

  徐澤見鍾靈毓眸光凝重,才道:「若非大人機警,八成不會猜到死者是陸千凝。可這些人,又是如何得知呢?」

  鍾靈毓說了句廢話:「有人告訴,不就有人知道了嗎?」

  徐澤心中一驚:「大人是說,有人故意在京中散布謠言?」

  散布沈檀舟殺害陸千凝,用來激化民憤,加上沈檀舟臭名遠揚,如此煽動人心,為得是除去沈檀舟?

  可沈檀舟是兇手一事,壓根禁不起推敲,散布兇手和沈檀舟有關,是為了什麼呢?

  真正的兇手肯定知道鍾靈毓抓沈檀舟是為何事,所以才藉此在暗中煽風點火,激化矛盾。

  但為什麼是沈檀舟呢?

  她將昨天在鎮國公府的所見所聞,和徐澤說了一些。

  徐澤聽鍾靈毓和他分析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想要栽贓沈檀舟,他道:「那我回頭去問問,近來有沒有人購置孔雀翎衣。柳玉和王安應當已經在大理寺了,想必已經將鎮國公府的事情查明白些。」

  鍾靈毓點點頭,決定先去陸府,回來再做盤算。

  正欲起身,徐澤突然驚呼一聲:「大人,方才在茶樓裡面說陸千凝的那人離開了!」

  鍾靈毓定睛一看,果然見他撩撥完茶樓里的氣氛之後,拔腿就走。

  她心緒微沉,扔下一錠銀子,拉著徐澤跟上了那人。

  「看看他想做什麼。」

  兩人跟著那人離開茶樓,果不其然,此人借著去了酒樓散播謠言。一連三家,措辭都一樣。

  鍾靈毓和徐澤對視一眼,趁著那人進入下一個酒樓之前,將他綁到長巷裡面。

  那人起先沒看見鍾靈毓,還罵罵咧咧地:「你們是什麼人!你知道我是誰麼!」

  他約莫三十歲左右,鬍子半長不長,只在下巴上面留了一撮,大抵是想學習仙風道骨的美髯,可惜沒學到精髓,倒像是街角算命的神棍,帶著些說不出的猥瑣。

  鍾靈毓靠在牆上,冷然問道:「你是誰?」

  那人聞言回頭,臉上的怒意未散,眸中已經漫上了恐懼:「鍾,鍾大人——小,小人誰也不是,大人您,您抓錯人了吧!」

  鍾靈毓語氣清淡:「你從何得知死者是陸千凝,又是何人讓你散步流言?」

  偏這清淡的語氣,嚇得他直哆嗦。

  「大人,我我也是拿錢辦事。昨日下半晌,有人給我一錠金子,讓我在茶館裡面大肆宣揚這件事。那人穿著一件長袍,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嗓音也雌雄不辨。我一看有金子,反正就是說兩句話,我,我也沒當回事——」

  污衊沈檀舟,能夠得到什麼?

  散布謠言的人,會不會就是兇手?

  鍾靈毓收了刀,那人卻還是癱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還是徐澤罵了一句:「再讓本官聽見你亂嚼舌根,你就等著罷!」

  罵完,他出去招了一個巡邏的差役,讓人將其帶走。

  等他回來的時候,鍾靈毓還在原地出神。

  徐澤問道:「大人,可有什麼思路?」

  她抿唇:「回大理寺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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