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秦家舊事
2024-05-25 04:30:37
作者: 陳津州
「怎麼說?」
「我家中還有一位兄長,從前爹在時就一直偏心他,所以爹走後便將生意全盤交到了他手中。而我,不過是大哥明面上的替死鬼罷了。」
說著,他擼起袖子,腕臂上蜿蜒交纏的疤痕格外駭人。
「這種東西,我身上還有很多。」
沈宴卿憐惜地輕撫著那凸起的粗糙傷痕,忽然回想起憐芝胳膊上也有相似的痕跡。
她猶豫地問著:「我記得你娶過的某個妾室,她身上也有這樣的疤,這難道也是...?」
秦元承沉重地點了點頭,「其實並不能算是我的妾室,是大哥他床笫之歡有些奇怪的癖好,娶過的女子常常活不過一月。遇到合眼緣的還能寵愛幾日,要是遇到不聽話的會直接送去做原料。」
「而且為了避免糾葛,大哥他特意吩咐過娶那些不受重視的女子。我鬥不過他,只能屈辱接受。」
「所以姐姐,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
沈宴卿半信半疑地打量著他,憐芝親口說過她與秦元承夜宿幾次,就算他真是冒名娶親,那晚上總不能他摟著憐芝進去,中途再偷偷換人,天亮醒來前再換回來吧。
而且照他所說這大哥殘暴無比,又怎麼會允許有人染指他的東西。
見沈宴卿出神,秦元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你不信我說的話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們晚上時候,是要怎麼換人才能讓妾室不發覺異常,難道你與你哥哥樣貌和體型都很相似嗎?」
「……我與他是雙生。」
說到此處他又蔫了下來,「明明同樣一張臉,為何爹只疼他不疼我。」
沈宴卿心神複雜地望著他,回頭想想其實幾次接觸,他的確從未表現出任何如傳聞中那般的殘忍暴虐,甚至待她還十分和善。
恍惚間想起當時在書房中見到的畫像,她暗暗下了決心。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既然你說過你心中有寄託,我會讓你如願的。」
「不過當務之急是救出奕元,也不知奕元怎麼和他們糾纏到了一起。」
這奕元總是有些倒霉的好運氣,每次都能意外闖入至關重要的危險區域。
沈宴卿思索半晌,「白軒,辛苦你走一趟,去城中打探有哪家與奕元有過衝突。那陣我在街上見到他時,正看見有家僕尾隨。」
「是。」
她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秦元承的身上,沉吟著她緩緩開口:「元承,既然此地有你舊友,能不能勞煩你賣個面子,請他們降下糧價。我會按原價買下一批糧,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好呀姐姐,那我出去轉轉咯。」
「萬事小心。」
叮囑完秦元承,她便提筆寫信催促陳庭州早些來,要儘早把官兵調遣到臨京。
解決好一切後她也沒閒著,趁著沒人注意她偷溜進內宅,試圖找找知府所在。
內宅里靜悄悄的,連個僕人都沒見到。沈宴卿裝作迷路地往裡走著,可一路走通內宅她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就當她困惑時,西面的閣樓里傳來沉悶的響聲。
她眯著眼打量閣樓的方向,這中間還有一片竹林阻擋。
站在竹林外,她謹慎地看著越往深處越不見光亮的路,終是忍下好奇沒再深入。
竹林深處簌簌作響,仿佛有人哭訴般哀怨。沈宴卿慌亂地轉身要走,迎面卻和一個老頭撞在了一起。
「沈大人?」
沈宴卿揉著脹痛的腦袋看向面前的男人,旋即她視線下移到了他手中的羅盤,方才她的頭就是撞到了這東西。
「你認識我?」
那老頭笑著撥動了羅盤上的指針,「我曾是衙內仵作,因我不肯在屍體勘驗上作假,就被人污衊遣散回家。」
「但我夜觀天象發現有福星降我臨京,於是受羅盤指引我來到此處。」
沈宴卿遲疑地看著眼前神神叨叨的男人,「那你找我做什麼。」
「唉。」
他摸著花白的鬍子,倦怠地垂下雙肩,「如今城中大亂,老夫也只是想出份力罷了。」
「不知剿匪一事,沈大人有何進展。」
說著,他輕車熟路地推開某個小門,引著沈宴卿正堂落坐。
她雖疑心未散,卻也誠實告知:「如今朝廷的官兵還未到,我暫時沒有其他打算。那些山匪武功高強,非常人能敵。」
老頭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其實我有一計,但十分兇險。山匪所在山頭是三江山,雖三面環江但他們寨子設在了東南頂端,那裡只有南面一條江的下游可供山寨使用。」
「而三江山有條小路可直通山頂,但是那條山路異常陡峭,還是山寨扔屍的地帶。若能有辦法穿過山路到達山頂,再往江里投入劇毒,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奪下勝利。」
他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惜衙內如今都是些草包,老夫終究也只是有心無力啊。」
沈宴卿沒吭聲,若是他所言為真那此計的確可行,比起結果未知的圍剿,險棋取勝也不失為好法子。
默默記下後她略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若此事能成您便是拯救臨京的大英雄。」
老頭謙虛地笑了笑,「英雄談不上,能為大人效勞已是我的榮幸。」
「不知您如何稱呼?」
「老夫沈正洵。」
送走他後,沈宴卿難掩倦意地回臥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來到臨京後的所有事情,謎團和危險交織著纏的她思緒混亂。重壓之下,她竟也安穩入睡。
再次醒來,是被飄香的菜味熏醒。
沈宴卿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昏黃的房間裡只見著桌前有個人影來回忙活。
「姐姐,醒了就來吃點東西。」
秦元承驚喜地擦了擦手,拉著她坐下後一個勁給她夾菜。
轉頭看她迷迷糊糊地直拿筷子戳臉蛋,他不禁啞然失笑,「怎麼還是會吃到外面去。」
他拿起帕子輕輕擦拭著,口中還在事無巨細地說著他的安排。
「糧食我已經派人秘密送來衙內了,也看過災民數量分出了明日所需的糧食。而且我還買了饅頭,估計數量有餘,可以留給他們當做白日的口糧。」
「而奕元那邊則是不知他從哪撿了個孩子,大概是不想孩子餓著他便偷盜某家糧食。但是在逃跑的時候看見那家主人在為難乞討的災民,於是他為了災民大打出手。但處處顧及孩子的安危,他不敢正面交手。」
「這才慌不擇路跑進那巷中,不過我也已經派人搜查過了,那裡只有家僕的屍體,奕元八成是被山匪帶走了。」
沈宴卿震驚得有些語無倫次,她放下筷子卻又不知所措地拿起,緩了半天她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怎麼替我把事情都做了,我記得你不是來臨京談生意嗎。」
秦元承杵著下巴溫柔地望向她,柔和的燭光模糊了他原本清晰的輪廓,錯落的光在鼻側覆上一層陰影,愈發襯得他妖冶。
「原本有事要做,但是現在我只想陪在姐姐身邊。」
「不過姐姐啊,元承怕黑,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