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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憐芝下手

2024-05-25 04:29:09 作者: 陳津州

  解開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條,一截潦草的木板綁著的腿暴露在佛殿中。口中咬著塊帕子的憐芝迅速劃開紅腫的大腿,使勁擠出一碗血正要停手的時候,跪在蒲團上拜佛的顧錦寧忽然淡淡開口:「以防萬一,你多備碗血。」

  

  「……是。」

  憐芝面色蒼白地再次接滿了一個碗,到最後她疼到恍惚險些站不穩。艱難重新綁好,她推開殿門向僧人打探著古井去處。

  「阿彌陀佛。」

  站在顧錦寧身旁的住持看了一眼步子愈發虛浮的憐芝,悲憫地豎起手掌,「佛門淨地,她雖壞了禮數但我佛慈悲,老衲誦一段心經願佑她早日康復。」

  顧錦寧緩緩站起身,「住持,不多時我要與友人在此敘舊,可能會耽誤開廟正辰。」

  「這...」住持為難地斟酌著詞句,下一刻卻感受到手中多了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顧錦寧輕笑著點點頭,「往日都是我為寺廟捐香火,每次我前來拜佛住持你總跟在我身旁忙前忙後,寺里還要你上下操勞,我實在不願看見得佛真傳之人在世間受苦。區區心意,算是孝敬我佛。」

  「顧小姐言重了,您才是活佛轉世。既然顧小姐心善,老衲也就不再推脫。但寺廟也有寺廟的規矩,我最多能拖半柱香。」

  「多謝住持恩典。」

  顧錦寧目送住持離開,她的手輕攙腰側,眸光霎時有些陰寒。她忽而勾唇冷笑,重新跪坐在蒲團上虔誠向佛祈禱。

  「求佛祖佑我顧家直衝九霄。」

  ……

  在寺廟門前看了半天打坐的慧賢禪師,沈宴卿睏倦地揉了揉乾澀的眼。她迷迷糊糊向遠處看去,竟還不見沈寅止身影。

  她想或許是沈寅止對楚家姑娘十分感興趣,不然也不可能這麼久還沒有跟過來。

  莫名她心中酸得發悶,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

  沈宴卿悶悶地低著頭,揉搓著佛珠以求個寧靜。

  吱呀——

  寺廟門開了條縫隙,從中走出個竭力張望的小僧,正趕上聞聲抬頭的沈宴卿的目光,他驚喜地走到她身邊彎腰行了個大禮。

  「特有香客命我前來請沈施主入廟,還請沈施主隨我來。」

  沈宴卿愣了愣神,「是何人要見我?」

  小僧見她不動,便繼續保持著先前大禮的姿勢,「等沈施主見到後自會知曉。」

  好奇的目光越來越多,那小僧穩穩保持著姿勢一動也不動。沈宴卿別無他法,無奈地勸他起身,「帶路吧。」

  沈宴卿才走到門邊,就聽見有人不滿地叫囂。

  「憑什麼那個女人能提前進去,剛剛就屬她拜佛最不誠心。」

  「不是說祈福前寺里絕不能進外人嗎,她這麼隨意就進去了,這要是壞了規矩惹佛祖生氣,誰來擔待這責任?」

  小僧見她步停,作勢又要行禮,沈宴卿連忙踏入廟中。沉重大門關閉的那一刻,外面的聲音小了很多。她費解地跟在小僧身後邁入佛殿,剛一進去她就看見了正在拜佛誦經的顧錦寧。

  沈宴卿盯著顧錦寧的背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原來是錦寧姐,不知錦寧姐找我又有什麼事。」

  顧錦寧並未回頭,拍拍一旁蒲團示意她跪下,「佛門重地,靜心靜氣,卿兒你如此心浮氣躁又怎能成事。」

  沈宴卿上前燃了三支禪香,拜了又拜後插入香爐。她站在佛像旁邊,也裝作顧錦寧的樣子雙手合十默默在心中禱告。

  顧錦寧意味不明地笑笑,「我聽說卿兒前幾日做了錯事,被沈家姨娘當眾責罰,你身邊那個小子還去找了殿下求情,呆呆笨笨的樣子確實可愛。」

  聽出她在有意嘲諷,沈宴卿卻打算裝作聽不懂,「奕元他的確可愛,回去我若是跟他說了你這樣誇他,估計又要興奮的一晚睡不著覺。」

  「卿兒妹妹也很可愛呢。」顧錦寧反手擋著唇角笑得更甚,「做錯事能改正便也是善舉,但做姐姐的多個嘴,我是覺得你身邊沒個聰明但又忠心的奴才,就這麼事事都要你插手往前走,可能才起步就會被拖垮。」

  她慢條斯理地撿起禪香,「就比如那個傻小子,那日他不僅摸不清狀況還衝撞了殿下,回去之後殿下很是生氣,若沒有我盡力哄著他給你們說好話,殿下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仿佛宣誓所有物的占有人一樣,字字句句都滿是敵意。

  「那就辛苦錦寧姐為他兜底,我回去後勢必將你的好全盤告知奕元。等到錦寧姐慶生宴時,我定要叫他備份大禮。」

  根本不上她套的沈宴卿幾句話就錯開她的意思,她握著禪香的手不自覺用力,回過神來才發現幾根香齊齊在掌中折斷。

  她隨手把那幾根香丟在桌上,聲音也開始漸冷,「卿兒妹妹,我今日叫你前來實則只為一件事,你也知如今我與殿下只差臨門一腳。但我不希望以後你也包括與你相關的再來打攪殿下,本來殿下現在身體就不好,若你們事事都要麻煩他惹怒他,這實在不利於殿下身體的休養。」

  見顧錦寧撕破臉不再偽裝,沈宴卿厭惡地眉頭下壓。不清不白得來的人,還想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定定地看著顧錦寧良久,忽而她故作懊惱地嘆了口氣,「我也不願再事事都要殿下辛勞,可是他偏偏要替我做好一切。殿下他處處心細,日後我嫁人也要嫁個殿下這樣的。」

  座鐘忽響,嚇得毫無防備的沈宴卿身子一抖。她納悶地辨別著鐘聲下摻雜的不清晰人聲,卻沒有看見顧錦寧眼裡那奪目的精光。

  顧錦寧緩步走到供桌前擺正略微偏移的香爐,意有所指地淡淡道:「這香爐不擺正自己的位置,在今日這種重要場合那就是笑話。」

  她回頭看了沈宴卿一眼,唇邊浮出一抹體貼的笑,「若是妹妹實在嫁不到合適人家,那日後做小跟我一起服侍殿下如何。你我現在就是姐妹,要是你我也雙雙嫁入東宮,那我們還能以姐妹相稱。做姐姐的永遠都是姐姐,我要多多照顧你才是。」

  ……

  寺廟外。

  「正辰已到,為何廟門還不打開?」

  「往年都不曾誤了時辰,今年莫非是有什麼意外發生?是不是那個女人提前入廟讓佛祖降罪於我們了。」

  「要是讓我知道她是誰家賤女,我非要狠狠揍她一頓才解氣。」

  「我聽說,她好像是沈侍郎的庶女——沈宴卿。」

  那男人轉頭看向一旁拄著拐杖的女子,半信半疑地發問:「你認識她?」

  那女人掩面低聲嗚咽起來,她無助地倚著拐杖連連落淚。

  「我這條腿,就是因為她才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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