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絮
2024-04-30 00:40:05
作者: 郁菲
如絮見兩人離開,才從陰暗處轉了出來,她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房前,輕輕推開書房閃了進去,玄羽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聽得清清楚楚,本來打算過幾日再來取,可是知道藍徹已經等不住了,她也不知道下次能到沉香水榭是什麼時候,所以決定今天就取走。
走進書房,她找到那幅柏海山水畫,她警惕的在畫面上摸了摸,突然手下一空,她駭了一跳,以為有暗器,急忙趴在地上,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暗器,她摸了摸額頭上嚇出的冷汗,重新站了起來,揭開山水畫。
原來剛才手按著空空的地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格,格子裡正放著一個絲絨錦盒,她心裡一喜,知道這就是虎符,她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伸手去拿,剛取出錦盒,那個小格子裡竟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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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絮想閉氣,卻已經來不及,她已經吸了些煙霧進去,可是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她才稍稍放了心,打開錦盒,裡面躺著的正是虎符,她連忙取出來,又將錦盒原封不動的放進小格子裡,這才快速的閃身出了書房。
剛走出院子,就碰到迎面而來的秦若蘭,她剛想躲起來,不料秦若蘭已經看見了她,她連忙迎了上去,道:「小姐,你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秦若蘭看了她一眼,狐疑的道:「你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如絮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垂下頭,道:「奴婢久聞沉香水榭的盛名,領了賞就出來到處轉了轉,果真如那些文人雅士所言,確實能稱三大聞名建築之一。」
秦若蘭剛剛出了一口惡氣,此時心裡高興得很,也沒注意到如絮神情閃爍的樣子,她輕快的道:「走吧,咱們回房去。」
如絮見秦若蘭沒有追問,心裡鬆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著秦若蘭坐船回了岸上。
話說玄羽到了清涼閣,凌小染正從夜鶯房間裡出來,正心煩意亂,不意撞見玄羽,她想起昨天所見,臉色不豫,道:「你不去陪你的蘭側妃,跑本宮這裡來做什麼?」
酸溜溜的話一出口,她頓時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自己是怎麼回事,他對自己好了幾天,她就以為他會是自己的唯一了麼?
玄羽見她神情不好,又瞧隨時形影不離的夜鶯並不在她身邊,他試探地問道:「夜鶯呢?她怎麼沒跟在你身邊,你身體不便,怎麼也不讓人服侍?」
凌小染想起夜鶯,心裡又是一陣愧疚,要不是因為秦若蘭,夜鶯也不會白白受這場罪,想到秦若蘭,她不由得又怪起玄羽娶那麼多老婆做什麼,所以語氣更加不好,道:「她是本宮的人,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玄羽想起剛才看見的人影,心裡直往下沉,他跟自己賭了一把,似乎已經賭輸了,如果凌小染到沉香水榭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盜取虎符,那麼他會成全她,不過誰去盜,他就要誰留下性命。
玄羽不動聲色的攬著凌小染的身體,讓她將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他也不惱,溫聲道:「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你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肚子裡的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凌小染沒好氣的道,但是對於他體貼的舉動,心裡還是覺得很受用,至少自己在辛苦的替他孕育子嗣時他懂得替她著想。
玄羽怕她真氣壞了身體,賠笑道:「好好好,我不急我不急,我這也不是怕你氣壞了身體,外面這麼熱,以後別到處亂跑,走吧,我送你回房。」
對於玄羽的好脾氣,凌小染有氣也發不出來,他越是這樣就越讓她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最後只得鬱悶的回到房裡。
玄羽看著桌上還未收拾的雞湯,他聞了一下,道:「今天的雞湯味道好像不是你常喝的味道?是若蘭送來的?」
「不是她還能是誰?」想到秦若蘭掀起的風波,她心裡又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因為她,夜鶯也不會被我罰去跪院子,更不會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想到這裡,凌小染氣得想捶玄羽一頓,想著還真就沒忍住捶上他胸膛,「都怨你,都怨你,要不是你讓她來送什麼勞什子雞湯,我怎麼會讓夜鶯罰跪?」
玄羽握住她的手,訝聲道:「真的?」如果先前夜鶯真的被她罰跪,那麼出現在書房屋頂上的又是誰?難道她是在聲東擊西,另外派了人去偷虎符?
可是凌小染就帶了夜鶯千蘭千墨三人到沉香水榭來,除了夜鶯外,他試過,千蘭千墨都不會武功,難道她們是假裝的?
凌小染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本宮有必要騙你麼?你不信可以去夜鶯房裡看看,看本宮是不是在說慌。」說完她氣匆匆的甩開玄羽的手,轉身進了房間。
玄羽懊惱的看著她的背影,跟著她進了屋,瞧她吃力的往軟榻上躺,他連忙過去扶她,凌小染卻不領情,推開他的手,道:「不要碰我!」
玄羽卻固執的扶著她躺下,溫聲道:「怎麼又發這麼大的脾氣?」
「天氣熱,我上火行不?」凌小染沒好氣的瞪著他,卻見他不痛不癢的抬起她的腿,輕輕替她按摩起來。
「真是小孩兒心性。」玄羽專注的按著她的小腿經脈,續道:「前些天聽夜鶯說你的小腿水腫了,我就去找了些有生產經驗的婦人教我,她們說這樣按摩小腿經絡,你就會好受些,有沒有感覺很舒服?」
凌小染本來想踢開他的手,看到他專注的側臉,她無論如何也踢不下去,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空,玄羽能做到這個份上也實在是不容易,試問在古代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在玄羽的按揉下,凌小染原本感覺脹痛的小腿此時好了許多,她心裡感動,若非他們遇上的時間不對,或許他們會成為一對模範夫妻。
「玄羽,你不覺得自己做這些事有**份麼?」凌小染沒話找話道。
玄羽抬頭掃了她一眼,見她只是隨意問問,他溫文一笑,細長的狐狸眼裡流露出一片柔和的光澤,「怎麼會?你不覺得這是一種……」他頓了頓,偏著頭似乎在斟酌用什麼詞語才能表達心中所想,半晌方道:「是一種****麼?」
「……」
凌小染無語的看著他,這人就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房來,但顯然的,凌小染心中對他大是改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感覺親近了不少。
正聊得開心,肚子裡的小傢伙似乎不甘被冷落,猛得踢了一腳凌小染的肚皮,她輕叫一聲,玄羽緊張的放開按摩的手,心慌的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我按得重了?」
凌小染朝他溫柔一笑,伸手撫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不是,小傢伙踢我的肚子了。」說完低頭對著圓鼓鼓的肚子道:「小壞蛋,你要再踢娘親,等你出來,娘親就要打你的小**。」
玄羽聞言,渴望的看著凌小染,自她感覺到胎動後,玄羽每每聽她說孩子在動時,他就想摸摸他,感覺他的生命氣息,可是看著凌小染那樣抗拒的模樣,他只能將這種渴望壓回心底。
此時又聽凌小染提起,他再也忍不住道:「染兒,我能摸摸他麼?」
凌小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她牽起玄羽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此時小傢伙似乎感應到父親的撫摸,他輕輕的踢了玄羽的掌心一腳,玄羽高興的大叫,模樣像極了孩子。
「他踢我了,他真的踢我了,我感覺到了,染兒,我感覺到他踢我了。」玄羽興奮得語無倫次,真想將凌小染抱起來轉圈圈。
凌小染莞爾一笑,原來放下心結,才會發現生活不是那麼絕望,正如玄羽一樣,她一直拿著防備的心態看他,不管他怎麼討好自己,她都覺得他是帶著目的的,可是換一種角度去看,她才發現,玄羽從未做過傷害她的事情,反而是她自己太極端了。
她懷孕以後,脾氣很不好,玄羽有時候會被她氣得掉頭就走,可是第二天,他又會笑著來看自己,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對她百般體貼,萬般呵護。
說她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卻放不下曾經的一切,放不下孟長卿。那是她的初戀,青澀又難忘的初戀,她無法忘記。
可是這一刻,為了玄羽臉上那既感動又滿足的表情,她會將那段記憶深埋,然後與玄羽好好過日子,再不辜負他。
然而這個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在凌小染決定放下一切時,命運卻又將他們推向另一個波詭雲譎的高峰,讓他們再一次錯失彼此。
玄羽修長的大手緊緊的貼著凌小染隆起的腹部,這裡面孕育著自己的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
他生性寡淡,又因父母早亡,他的生命中除了復仇,便再沒有其他。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娶藍小染是因為他想報復藍家,可是這一刻,心裡那股幸福的激流告訴他,他不過是借復仇,想要將她緊緊的系在身邊,即使海枯石爛也不放手。
「染兒,謝謝你,謝謝你。」玄羽那雙狐狸眼中湧起一股股狂喜,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凌小染的下巴倚靠在他的肩窩處,鼻間盈滿他身上淡淡的松柏氣息,她輕笑道:「你輕一點,別壓著孩子了。」
玄羽連忙又將她鬆開,目光閃閃發亮的看著她,「染兒,我能親親他麼?」
凌小染心底一震,腦海里又浮現那日在赫連燁別院發生的事,她咬著唇不說話。
玄羽瞧她的樣子,心知自己不該逼她太緊,失望的垂下眸,道:「你不願意就算了,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站起來失落的向屋外走去。
凌小染見他失落的模樣,連忙拉住他的手,沒什麼表情的道:「你是他的爹爹,有什麼不可以的?」
玄羽難以置信的看著凌小染,卻見她淡漠的樣子,他失望的搖搖頭,他不想她有絲毫的勉強,「染兒,你累了,還是改天吧。」說完掙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凌小染怔怔的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帘後,心裡有些失落,兀自低頭撫摸著隆起的腹部,感覺自己的血液與它相融,喃喃道:「小寶貝,媽媽又讓你失望了,下次,下次吧。」
手心傳來輕微的踢動,似在安撫她,凌小染展顏一笑,以前她覺得這個孩子來得特別不是時候,但是現在,她卻一日比一日更期待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玄羽回到書房,房內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他雙眸倏然一沉,瞟向那幅柏海山水畫,卻見畫面似被人動過,他唇邊泛起一絲冷笑,他終究信錯了她。
他倒要看看,偷虎符那人能不能撐過暗香雪毒發時的劇痛難忍,他說過,若想盜走虎符,就要把命留下。只是不知,藍徹拿到虎符卻調動不了兵馬會是何等豐富的表情,他恐怕再也無法看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