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厭

2024-04-30 00:39:28 作者: 郁菲

  龍鳳喜床上,玄羽側頭看著熟睡的秦若蘭,心底的空虛感卻越甚,腦海里那抹倔強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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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著求他放過她,可是他卻不顧她的意願強占了她。

  她該有多恨他呢?他不知道。

  他自床上爬起來,快速的穿好衣服,再看了秦若蘭一眼,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屋外刺目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他眯了眯眼睛,抬手遮住陽光。

  自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的生命中就沒有所謂的情愛,可是這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因那抹倔強的影子而開始疼痛起來。

  他怎麼能愛上她呢?他千方百計的娶她,為的是向皇家報仇,他怎麼能忘記自己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怎麼能愛上自己仇人的女兒?

  不,他沒有愛上她,他不會愛上自己的仇人,他只是習慣了女人對他千依百順,所以接受不了藍小染對自己這樣抗拒,對,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愛她,一點也不愛她。

  隨著這樣的自我暗示,玄羽漸漸恢復從容鎮定,他理了理衣袍,大步離去。

  六月艷陽高照,陽光灑落在深山含笑樹影間,那似牡丹非牡丹的花朵有些委糜,初夏有風輕送,一股幽香馥郁。

  樹下搭了軟榻與矮几,凌小染枕著玉枕,懨懨地躺在軟榻上,面容蒼白憔悴,鴉青的睫羽在眼窩處投下一抹深濃的影。

  她眉頭緊蹙,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自知懷孕以來,她的孕吐就非常強烈,什麼都吃不下,聞到一點特殊的氣味心裡就難受。

  為此,夜鶯千墨等人愁白了發,想盡辦法要讓她好受些。

  沒想到那日她突然聞到深山含笑的花香,孕吐就好些了,後來夜鶯命人在這片花林里搭了軟榻,每日午後她都會來此休息。

  耳畔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尚未睜開眼睛,已煩躁的斥道:「夜鶯,我不是說過在我休息時,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麼,你將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久久沒有聽到回音,只是腳步聲已經停下,凌小染皺皺眉頭,半眯著眼睛瞥向那抹暗影,看到來人,她驚得一下坐起來,動作過快,頓時頭暈目眩。

  她撐著頭,警惕的瞪著來人,半晌又軟軟地躺回軟榻,漠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玄羽伸手想要去扶她,可看到她眼底那麼濃厚的厭惡,他訕訕的收回手,抿著唇道:「本王來看看你。」

  「不需要。」凌小染移開視線,殘忍的道:「看到你本宮只會更噁心。」

  這句話一定傷到玄羽了,只見他雙手緊握,薄唇抿得死緊,似乎下一瞬就會控制不住雙手掐上她的脖子,半晌,他眼中受傷的神色盡褪,換上一副調笑的模樣,道:「可是怎麼辦呢?就算你看到本王再噁心,你也得為本王孕育孩子。」

  「你!」凌小染氣得全身發抖,她怒視著玄羽,恨聲道:「玄羽,如果你不怕我與這個孽種同歸於盡,你大可以刺激我。」

  玄羽的眉峰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幾下,他看著凌小染絕決的小臉,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拂袖而去。

  凌小染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收回了全身豎起的刺,整個人綣縮成一團,明明是六月天氣,她卻仿佛墜入冰窖,冷得全身發抖,這樣的日子,她還要過多久?

  玄羽自樹林走出來,郁天馳正等候在一旁,他見玄羽神色不豫,淡聲問道:「怎麼?公主還是不肯理你?」

  玄羽瞥了他一眼,郁天馳撓了撓頭,道:「我也不是那麼八卦,而是你確定要那麼做?那樣只會讓公主更加恨你。」

  玄羽不說話,順著香頤湖慢慢向前方踱去,郁天馳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急道:「你不會真猶豫了吧,王爺,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經對你起了疑,現在調兵逼宮是最好的時期,倘若讓皇上占了先機,你我都得命送黃泉。」

  湖邊樹影婆娑,在湖面上投下模糊的影,玄羽停下腳步,狐狸似的狹長雙眼精光畢現,「天馳,完夏國那邊如何了?」

  「完夏國襲擊邊關,已經連占五座城池,皇上正愁找不到良將禦敵,王爺,此時正可將聶遠調去邊關,皇上失了這一左膀右臂,我們的勝券才會更大。」郁天馳道。

  玄羽揉了揉額角,道:「就這麼辦吧,天馳,莫要掉以輕心,當年那麼亂的局面皇上都能扭轉乾坤,那時他才十五歲,如今他在朝堂上磨礪得更加強大,早已不是當初的他。」

  「是,我會謹慎的。」郁天馳點點頭,看著繁花落葉,腦海里映出一道秋水似的影子,他忐忑道:「王爺,公主鬱郁,不如讓悠然前來相陪,或許她的心情就會好些。」

  玄羽目光微斂,轉頭望向那片樹林,道:「也好。」

  郁天馳臉上的忐忑立即被欣喜取代,他丟下一句「我去接她。」便急步向府外走去。

  玄羽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郁天馳對他的忠心只是建立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樣的忠心很薄弱,他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徹底歸順他,否則……

  淡淡的瞟了一眼樹林裡那道藍色身影,他舉步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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