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
2024-04-30 00:38:49
作者: 郁菲
玄羽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又來到凌小染暫住的廂房前,還未走近,就聽到屋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乾嘔聲,他俊顏上閃過一抹厭惡,但凡女子飲酒酒品就奇差,而偏偏房中那位是他見過的酒品最差又最愛逞強之人。
廂房中,凌小染全身都痛,這種痛如烈火焚燒,又如在滾水中浮沉,她難受的直想將心肺都吐出來,她緩緩睜開眼睛,碧幽的燈光灑在她臉上,她的臉煞白如紙,唇紅似血,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近乎妖異的美。
凌小染緊皺眉頭,勉力撐起上身,還來不及打量這是什麼地方,一股噁心感就從心底直竄上來,她忍了幾下都沒能忍住,一口鮮血自她半啟的紅唇直噴而出,濺在兩丈開外的珠幔上,那血紅得刺目、紅得詭異,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害怕之情。
「啊,這是怎麼回事?」凌小染大叫一聲,可雖是叫出了聲,但那聲音卻也輕若蚊嚶,而屋外的玄羽卻已然聽清。
他破門而入,繞過屏風,就見到白色珠幔上那攤詭異的血跡,他心裡陡然一驚,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凌小染面前,凌小染的臉蒼白毫無血色,而唇角那抹殷紅的血珠更顯得驚心動魄。
「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凌小染抬頭看見玄羽,她張了張嘴,最後卻道:「怎麼回事?這不是該問王爺你嗎?」
玄羽伸手將凌小染的手扯了過來,搭上她的脈搏,脈相紊亂,有中毒的跡象,再結合凌小染的反應,他劍眉微蹙,冷聲道:「是剎那芳華,公主,你怎麼會中這種毒?」
「毒?我怎麼會中毒?」凌小染虛弱的道,在宮中,她每日用的膳食都是有宮女試過毒的,這樣一絲不苟的用膳就算有人想投毒也害不了她,那麼……,「是酒,是桃花酒。」
玄羽緩緩的搖頭,「不是桃花酒,若是酒中有毒,我必會察覺,公主,你身體裡的毒是陳毒,已經有些時日了,此次毒發確實與桃花酒有關,但剎那芳華毒性甚烈,幾乎是見血封喉,可公主卻沒事,今天若不是喝了桃花酒,想必也不會毒發,公主,你是怎麼中毒的?」
「我哪裡知道,王爺,這毒可有法子解?」凌小染最關心的還是自己此刻的生死,等她解了毒,再去詳查是誰要將她置之於死地也不遲。
玄羽搖搖頭,「公主已經不需要再解毒了,剛才你已經過了鬼門關,這桃花酒引出你身體裡的毒,同時也替你解了毒,只是毒素未清,公主回宮之後還是要請御醫好好瞧瞧,不要落下什麼病根才是。」
「本宮明白,對了王爺,今夜之事你切不可告訴我皇兄,免得他替本宮操心,近日後宮一片混亂,我不想讓他為我的事而分心。」凌小染囑咐道。
「這是自然,公主若在王府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也擔當不起。」玄羽清冷的嗓音中分明夾雜著不悅,不知為何,他不喜歡聽到公主如此關心另一個男人,即使那個男人是她的親哥哥也不行。
------------
翌日,天還未亮,宮中的鸞轎已經等候在王府外,夜鶯帶著捧著衣物的千蘭千墨進了王府,來到凌小染小憩的廂房前,夜鶯恭聲道:「公主,微臣前來侍候公主更衣回宮。」
良久後,裡面才傳來凌小染微弱的聲音,「是夜鶯啊,你進來,其他人在外面候著。」
夜鶯聽出凌小染聲音有異,只得自千蘭千墨手上接過衣物,推開門她急步走了進去,繞過屏風,她一眼便瞧見白色珠簾上那抹黯沉的血色,她心裡一驚,急聲道:「公主,你怎麼了?」
凌小染掙扎著自床上爬坐起來,她虛弱的道:「夜鶯,且莫聲張,先侍候我更衣,咱們回宮再說。」
「是,微臣遵命。」夜鶯拿著衣服給凌小染穿上,然後又把幕離給她戴上,擋住她蒼白的容顏。
一切準備就緒,夜鶯扶著凌小染向屋外走去,剛走到迴廊里,迎面就走來一名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那名年輕女子見到凌小染一行遮遮掩掩的,連忙伸手攔住,「你們是什麼人,敢亂闖王府,是不要命了?」
「你好大的膽子,連公……」千蘭冷聲斥道,就沒見過這樣不帶眼的人,竟然擋公主的駕。
「千蘭,且莫多事,我們走。」凌小染淡淡斥道,她未婚夜宿在王府與禮不合,能少讓人知道就儘量少讓人知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哪個花樓的窯子吧?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賣娼都賣到王府來了?你莫以為你帶著幕離我就看不到你的狐媚樣兒,也是,窯子都裝清高,不過我可警告你,我們王爺可是正經人,莫以為你上門來我們王爺就肯要你。」那名婦人見凌小染隱忍,氣焰越發的高漲,她輕蔑的道。
「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們小姐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就蹬鼻子上臉了,信不信我撕了你這張賤嘴。」千墨作勢要去撕她的嘴,嚇得那婦人連連向後退去。
那名婦人站穩身子後,指著千墨顫抖的道:「你……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王爺的女人,而你只不過是名窯子……」她話音未落,臉上已挨了兩巴掌,她撫著臉驚恐的看著迅速回到凌小染身邊的夜鶯,氣得全身發抖。
「你若再口出不敬,小心你的腦袋,小姐,我們走吧。」夜鶯面無表情的扶著凌小染向前走去,她不能容忍別人一再的詆毀公主,這婦人若還不識相,她就讓她知道什麼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凌小染點點頭,瞧了一眼那名自稱是王爺的女人的囂張婦人,才緩步跟著夜鶯走向府門。
------------
那名婦人顯然被夜鶯的話嚇唬住了,她捂著臉眼睜睜看著凌小染一行人在眼前慢慢消失,她怒吼道:「杏兒,杏兒,你這該死的小蹄子又跑哪裡去了?你家主子都被人這樣欺負了你也不知道出來幫忙,還不快給我滾出來,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隨著那名婦人的叫囂,一名黃衣丫頭連忙奔了過來,看見那名婦人臉頰上青紅交加的五指印,她嚇得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清姨娘,奴婢剛才去給您拿披風了。」
清秋斜眼睇著她,微傾下身,一巴掌摑到她臉上,「拿披風要得了這麼長時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旁看著我挨打呢,本姨娘挨打你心裡偷著樂吧,看我不打死你。」話畢,她舉起手就要再打。
「姨娘饒命,姨娘饒命,奴婢沒有躲在一旁,奴婢也沒有偷著樂,姨娘,求您饒了奴婢吧。」杏兒駭得撲在地上直磕頭,磕得地面「砰砰」直響。這種情況每三日都要上演一次,所以王府的下人都習以為常了,看見清秋發脾氣,大家都識相的躲遠一點。
清秋揚起的手慢慢的落下去,她偏著頭想了一下,「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我就把你賣去青樓,起來吧。」
杏兒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她惶惶不安的道:「謝姨娘不罰之恩。」
「杏兒,你去打探一下剛才從府里出去的那個女人是什麼人?今日巴掌之仇我記下了,等我查清了她的底細,我要她血債血償。」清秋清麗的容顏上有著一抹狠絕,誰敢犯她,她就要那人死。
「是,奴婢馬上就去。」杏兒踉踉蹌蹌向府門奔去,就好似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鸞轎中,凌小染正閉目養神,昨夜的事在腦中一晃而過,玄羽說她體內的是陳毒,那麼此毒一定是在她穿越之前,而藍小染也絕對是死於剎那芳華之下。那麼她醒來時感覺身體裡除了春/藥所造成的麻癢感外,還有一抹痛楚便是來源於剎那芳華了,可是為什麼這毒沉積在她體內長達半月都未曾發作,而喝了桃花酒就發作了?
「公主,永福宮到了,請公主下轎。」轎外響起夜鶯清脆的聲音,凌小染揉了揉眉心,站起來傾身走了出去,此時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給她渡上了一層金,美艷得不可方物。
凌小染抬起頭來,看著金光燦燦的宮殿,心裡卻像揣了一塊寒冰一樣,讓她一陣又一陣的透心涼,看來這座華麗皇宮中的陰謀早已經將火引到她身上了,她該怎樣做才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