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納蘭含香的過去(2)
2024-05-25 00:00:06
作者: 寒秋跡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醒了之後,納蘭含香獨自一個人在屋子裡挪動著自己的步伐,她腦子裡全是母親那讓人憐憫的眼神,內心久久地不能夠平靜。
最終她還是戰勝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後輕輕地拉起了垂落在視野里的帘子。夜晚的光透過了朱紅色的高牆,把院子裡的地面變得如水般的明亮,梔子花在晚風裡隨之搖擺著,滿天飛舞著那淺淺的花瓣。
走過了一個過道之後,就到了關押母親的那個屋子裡了。母親是個瘋子,她來到葉赫那拉家族裡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可能也是沒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在侯奶奶的薰陶之下,每一個下人都可以叫母親為瘋女人,這莫過於是一種天大的侮辱。
納蘭含香站定在那個房子的門前,她的手掌里捧著一隻小小的蠟燭,她踮起自己的腳尖,通過微微地火光就想把那屋子裡的景象都給照亮。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剩下屋外吹打屋檐的風聲。
「娘?」納蘭含香輕輕地推開了面前高高地那扇門,她把侯奶奶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落在了腦後。「娘,你在哪?」納蘭含香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那個屋子,順帶著還把屋子的門給關上了。
通過納蘭含香手中微微地燭光,很快便看見一個蜷縮在角落捂著傷口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見了納蘭含香之後,目光里從恐懼逐漸變得了緩和。
納蘭含香把手中的蠟燭放回到桌面上,然後毫無懼色地走到了女人的身旁,她看了看女人深深地傷痕,說道:「娘,疼不疼啊?」女人只是衝著納蘭含香很難看地笑笑,並不會回答納蘭含香的話。
「沒關係,吹吹就不疼了……」納蘭含香拉著母親乾瘦的胳膊,上面的傷痕都凸了起來,紅紅地印在了那弱不禁風的身子上。她吹了吹母親的手,希望這樣子能夠給母親的一點的安慰。
也許是被吹得有些發癢,母親便把納蘭含香抱進自己的懷裡,在納蘭含香的不經意之間,母親的手掌輕輕地搭在了納蘭含香的頭上,來來回回地撫摸著,顯得無比的溫柔。
母親的嘴裡嗚咽地叫著,但是許久都沒有從自己的喉嚨里發出其餘的聲音。她鬆開了納蘭含香,並把自己手中的花環戴在納蘭含香的頭上。
納蘭含香一看就知道這是上午少宮遺留在花園裡的梔子花花環,她把花環從自己的腦袋上摘了下來,並對著母親說道:「娘,你這個是怎麼拿來的?」
因為葉赫那拉的家族管理非常嚴格,像母親這樣子瘋瘋癲癲的女人是被關押在這裡的,因為怕跑出去了之後會敗壞自己家族的名聲,所以侯奶奶自從找到了這個女人之後,就一直鎖在了這間屋子裡。
母親殘破的手指顫抖地接過了納蘭含香手中的花環,然後幫她重新地戴回小腦袋上,面帶著一副淺笑看著納蘭含香,眼睛裡只是一種平靜。
納蘭含香對著面前的母親露出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但是透過了桌上搖曳的燭光之後,她的目光逐步地停緩了,她看見了母親血肉模糊的手指頭,鮮血都凝固在了她的手臂上,摸起來坑坑窪窪的,全部是凝結著的血塊。
「娘,你的手指頭是怎麼了?你怎麼流血了?」納蘭含香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了一塊手帕,然後捲起來包紮在母親的手上。母親出乎意料地沒有任何的反抗,而是老老實實地定住在納蘭含香的面前,等著她細小的手耐心地包紮。
納蘭含香包紮完了之後,便把母親扶到了屋子的角落裡的一張破破爛爛的床,說道:「娘,你早點睡,侯奶奶的下屬很快就會過來勘察了,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先走了……」
納蘭含香走到桌子旁,剛剛端起了桌面上的蠟燭,但是在蠟燭微微地光亮之下,納蘭含香看見了母親眼角里閃爍著火光之下晶瑩的淚花,但是她嗚咽著並沒有出聲,而是對著納蘭含香苦苦地搖搖頭,似乎並不想納蘭含香親自地離去。
納蘭含香還是向著背後的門靠過去了幾步,她手中的蠟燭光能夠照到的視野變得更加的模糊了,母親的面容也逐漸得朦朧在了黑暗裡,房門合閉上了之後,僅留著一條月色透過的門縫,把母親那張臉變得很美麗。
母親對著納蘭含香繼續搖著自己的頭,並沒有平日裡的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納蘭含香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房門給完全地關上了。
母親在幾年前的時候,也許也是長得很美麗的吧。納蘭含香端著手中的那支蠟燭,身影消失在了院子的一個拐角。
第二天的時候,納蘭含香是被一個嚴厲地呵斥聲給吵醒的,那個聲音仿佛帶著一絲的威嚴,大聲地喊道:「這個瘋女人是怎麼出侯夫人下定的屋子裡跑出來的,快把她鎖回去!」
納蘭含香聽見了這個聲音之後,整個人從自己的屋子裡跑了出來,反應快得驚人。她沒幾個健步就衝到了兩個下人面前,看著下人手中拿著兩條棍子正在逼著面前瑟瑟發抖的女人。
納蘭含香抄起附近的一根掃把,橫著擋在了自己的母親面前,母親手中垂落下了幾片梔子花的花瓣,然後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嘴裡嗚咽著怪叫著,看起來情緒非常的激動。
「你們要幹什麼?」納蘭含香拿著手中的掃把左右對著面前的兩個下屬,然後語氣十分的硬生,她接著說道:「你們要對我娘幹什麼?沒看見她已經受傷了嗎?」
納蘭含香面前的兩個下屬面面相覷,然後其中的一個說道:「小姐,貴夫人的身子不太好,還需要多多在那間屋子裡調養,這也可是侯夫人的命令,這怪不得我們這些下人的啊……」
「在那裡調養?」納蘭含香突然笑了笑,她說道:「那個地方的條件,我看連這裡的狗的都不如吧?」她說完的時候,背後的母親蜷縮著看著前方,緩緩地走過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