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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餘生只能是褚

2024-04-30 00:37:07 作者: 知閒閒

  翌日一早,京都北城門還未開啟時,褚驕陽和雲行一行人,就已經抵達了城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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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守將見來人是雲行,急忙上前詢問。

  得知他送褚驕陽出城回封州,不由得一愣。

  這才來京都沒幾日,剛剛成了雲家媳婦,怎麼又回封州去了?

  難道是北境有緊急軍務?

  想到此處,守將也不敢再耽擱,直接命人開了城門,放褚驕陽一行人出城。

  「我真的不用和爹娘說一聲嗎?」

  出城前,褚驕陽有些不安的問雲行。

  總覺得自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會惹怒雲國公夫婦。

  「不用的。」

  雲行牽著朔風和逐日的韁繩,帶著褚驕陽往城外走。

  「爹爹知道你會回封州,而娘親,你要是親自和她說,她定會找理由要你留下,但你又不能留下,然後依舊是惹怒她。左右都是惹娘親不高興的事,這個壞人就讓我做吧。」

  聽著雲行這堂而皇之的歪理邪說,坐在馬背上的褚驕陽輕踢了下他的小腿,低聲笑道:

  「娘親不喜我,還知道要留我一下,你口口聲聲不離我,卻連個留字都不肯提。」

  雲行低笑不語,在城外勒住兩匹馬,隨後將朔風的韁繩還給褚驕陽:

  「將軍趕路,不追野兔。」

  他當然不想褚驕陽離開,可他更清楚,只有此時的分開,才能有日後的相守,才能有家國更好的未來。

  雲行的話逗笑了褚驕陽,也驅散了心中的不舍。

  如今太子已經應下她日後執掌十萬大軍的請求,公婆也認了,後院也鎖了,與雲行舊年之事,也都解了。

  此次她入京都的目的,都已經達成。

  是該回去履行自己的職責,完成自己的使命,拼自己和雲行的未來了。

  看著晨光下,眼中帶著柔軟之色的雲行,褚驕陽不想讓這分別太過沉重,便眉眼染著俏皮的笑意,說道:

  「野兔太弱,我喜歡追野狼烈狗。」

  「誰慣得你,敢越發的奚落我了。」

  雲行笑著彈了下褚驕陽的額頭,管自己是野兔還是野狼,褚驕陽都不應該因為他,而忘了自己的初心。

  「你慣得,後悔也晚了。」

  若沒有雲行對她的嬌縱,她又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於他。

  「慣得還是有點少。」

  看著褚驕陽不解的眉眼,雲行低笑道:「再張揚跋扈點,讓別的男人不敢惦記才好。」

  「本使挑嘴。」

  正了正腰間的佩劍,把常磊招到近前,讓他整隊啟程後,褚驕陽轉頭看著雲行:

  「倒是大公子,需管好自己,要是再有什麼張雅嫻,李雅嫻的,大公子就自求多福吧。」

  不待雲行回話,褚驕陽雙腿夾緊馬腹,直接策馬離開了。

  常磊和汲珠見狀,與雲行行禮道別後,急忙帶著封州的兵士,策馬去追趕背影越來越小的褚驕陽。

  直到褚驕陽那颯爽堅毅的背影,消失在京都城外的官道上,雲行方才調轉馬頭,再次用令牌,叫開了城門。

  為了避免驚到城中還未起的人家,雲行與長川的馬,一路走的都很緩慢。

  「大公子,咱們現在追出去,還能送到十八里亭。」

  長川見自家公子的神色帶著落寞,就心生不忍的多了句嘴。

  當年扛著世人的嘲諷、譏笑,雲家人的威逼,忍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傷痛,將自己心心念念人的名字,寫在了自己名字的旁邊。

  而後,守著一條狗,一柄槍,一院子的海棠樹,不聲不響、不喜不悲的過了三年。

  世人都以為他早已經忘記了那人,可長川卻知道,這不是忘,這是把人刻在了血脈中。

  雖從未表露,卻不能捨棄。

  雲行沒有責怪長川的多嘴,只是輕嘆道:

  「就是送到百里亭,她也不能留下,何必浪費時間。」

  與其在戀戀不捨上浪費時間,不如回去解決該解決的事。

  一樁一件的解決完,才能不再分離。

  而眼下要解決的,就是他的娘親。

  回到雲國公府,按照慣例,雲行先去檢查了雲桁的課業。

  只是課業還未查完,一向晚起的雲國公夫人,竟出現在了雲桁的書房。

  「你和我出來。」

  見娘親臉上那明顯的起床氣,雲桁眼中帶著幾分擔憂,輕了下雲行的衣袖。

  輕拍了下雲桁的肩膀,讓他專心溫書後,雲行隨著蘇昭出了書房。

  「她人呢?」蘇昭低聲呵問雲行。

  她剛睡醒,就聽白嬤嬤說雲行獨自回了國公府。

  她讓白嬤嬤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她那「好兒媳」竟然天將亮,就出了城,帶兵回封州了。

  這是把她雲家當做客棧,還是驛站了,說回就回,說走就走,一句招呼都不打。

  更可氣的是這個逆子,二十好幾的人了,媳婦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嗎?

  「阿驕本是要來和爹娘拜別,是我不讓的。」

  想著昨天晚上,褚驕陽窩在他懷裡,反反覆覆囑咐他,不可以再氣娘親的事,雲行放軟了聲音,繼續和蘇昭解釋道:

  「封州有急事,阿驕天將亮就出發了,我想著娘親還未起身,就沒讓她來拜別,免得擾了娘親的清覺。」

  蘇昭輕哼著橫了眼雲行,自己兒子啥德行,自己還能不知道。

  「擾我清覺?你是怕我不讓她走吧?」

  「是。」雲行沒有一絲被戳穿的窘迫,大大方方的說道:「她是武將,戍邊衛國是她的職責,娘親出言留她,只會讓她左右為難,我不想她為難。」

  蘇昭的食指點了雲行好幾下,最後也沒落到他的身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喜她嗎?」

  「兒子不知。」

  雲行確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娘親,會這樣不喜褚驕陽。

  在褚驕陽之前,太子也透露過,想讓他與京都內武將家的女子結親的想法。

  當時雲國公夫婦,並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雲國公夫人甚至還悄悄的,讓人打聽了那些武將家女子的性情,喜好等。

  也拉著他,細數過那些家的女子。

  有性情開朗的,有性情溫婉的,也有性情冷淡的。

  當時他以為爹娘對兒媳,並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選擇標準。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么娘親聽到自己要娶褚驕陽後,會那般的排斥和不喜。

  甚至氣得第一次動手打了他。

  「她的性情,模樣,配你綽綽有餘,她能領兵征戰,心思和手腕,也不是那些閨閣女子能比的。」

  蘇昭對褚驕陽的點評,很是中肯,算得上是不偏不倚。

  因此,雲行更是不明白,自己娘親到底不喜褚驕陽哪裡。

  「在我蘇昭眼中,她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好姑娘,阿若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本事,這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不擔了心,因為她不需要仰仗任何人而活。」

  嘆了口氣,蘇昭背過身,不再看雲行那為褚驕陽不甘的雙眼。

  「可在你娘親的眼中,她不是個好兒媳。她領兵戍邊衛國,那就得舍了我的兒子。往輕了說,是經年的生離,往重了說,稍不留意,就是一輩子的死別。」

  她和雲國公一直對雲行娶誰,都沒有過太多的想法,什麼家世、性情、樣貌、學識等等,都不重要。

  哪怕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若是得了雲行的心,被雲行娶回來,他們也不會拒絕。

  至於什麼打理庶務,持家安宅,往來宴請答謝這些事,若那姑娘不會,她這個婆母也都可以一點一點的教。

  他們只求,兒子兒媳兩人能知冷知熱,相伴相守過一生就好。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進她雲家門的兒媳,竟是大魏唯一的一個女將軍。

  一場戰事,多少將軍馬革裹屍,屍骨無存。

  又留下多少,獨守孤燈冷床待天明的未亡人。

  她怎麼能忍心看著自己當年拼了大半條命,又小心養護了多年,才留住的兒子,獨守這樣的孤燈冷床。

  蘇昭微哽咽的聲音,刺得雲行心中抽疼。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娘親會為他思慮這麼多。

  他一直以為,蘇昭對他成為世家大公子的希翼,遠高於對他的疼愛。

  如今方知,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父母,也沒有能擰得過孩子的父母。

  只是蘇昭想的事,六年前的他,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讓娘親思慮如此多,都是兒子的不孝。只是餘生,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兒子都希望那個人是褚驕陽,也只能是褚驕陽。」

  蘇昭滿腔悲戚的低笑了良久。

  三年前,眾賓客散去,她的兒子一身喜服,將雲家族人全都拘在雲國公府。

  一字一句的,敲打著在場的人:

  留族中各位伯叔兄弟在此,是想讓各位做個見證,雲行今日娶妻禮已成,日後我雲行的妻,生是褚驕陽,死亦是褚驕陽,還望各位出了這門,不要多言多事,以免惹禍上身。

  「你喜歡,就好。」

  抬手拭去眼角的淚花,蘇昭留給了雲行一道柔卻不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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