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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媳敬茶

2024-04-30 00:36:42 作者: 知閒閒

  被褚驕陽叫做爹爹的雲國公,忙不迭得笑著應了她一聲,並喊雲行坐到他身邊來。

  聽到蘇昭手拍桌子的聲音,雲國公又立馬收了臉上的笑,低聲呵雲行:

  「枉費我這麼多年的言傳身教了,竟不聽自己夫人的話。」

  此話一出,氣得蘇昭又拍了下桌子。

  褚驕陽一愣,馬上推了一把雲行,「聽話。」

  雲行知道今日這樣離開,往後褚驕陽若再想進雲國公府的門,就真的是難於登天了。

  但他也不能聽褚驕陽的話,去一旁坐著,看她獨自跪在這裡認錯。

  

  因此做出了半步的退讓,「我不說話。」

  而後撩起衣袍,跪在了褚驕陽的身邊。

  看著直挺挺的跪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蘇昭撫著胸口良久後,注視著雲行,沉著聲,一樁一件的歷數著:

  「當年大婚前,你怕她受拘束,跪著逼我們許你另開府邸;大婚第二日,你跪著逼我們喝下你替她敬的新婦茶,認下她這個兒媳;封州回來,你又跪著逼我們承諾她回府時,不得難為她。」

  抖著手,雲國公夫人指著宗祠得方向,厲聲喝問:

  「今日你雲行又想跪著逼我們做什麼!」

  她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這樣一次一次的為別人逼迫自己。

  「我和你爹爹在你雲行眼中,當真就是那惡毒的公婆,讓你這般護著她?」

  她雖有不喜,可這麼多年,但凡她應了雲行的事,就從未有過再次插手的時候。

  她既然應下雲行,會認褚驕陽這個兒媳,自然就會把她當成兒媳,自然也會愛屋及烏。

  她氣的不是褚驕陽嘴訥,氣得是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竟不信自己。

  褚驕陽根本無暇去思索蘇昭所說的那些事,只知道眼下再讓雲行這般逼迫下去,定會讓蘇昭徹底寒了心。

  她早已經沒有了娘親在旁,如今更是不想雲行因為她,與自己的娘親生分了。

  雲國公夫人雖面對自己有所不喜,但褚驕陽也能看得出來,雲國公夫人從未想真正的難為她。

  今日若是換了別家婆母,這會兒話中的指責,定都會是指向她的。

  指責她勾著自己兒子不放,指責她破壞她們母子的感情,指責她當年做下的舊事等等。

  「一切都是兒媳嘴笨的錯。」褚驕陽雙膝跪著往前挪了一步,深深的叩首道:

  「兒媳自幼失怙,多年不曾有機會開口喚娘親二字,所以一時間就嘴笨了,還請娘親再給兒媳一次機會。」

  一旁正愁沒有台階的雲國公,馬上起身來到蘇昭身旁,好聲的安撫道:

  「多年不叫娘親,孩子一時生疏也是難免的,再加上夫人肯認她這個兒媳,她高興的語遲了些,才有這誤會。」

  雲國公一隻手順著蘇昭的後背,一隻手悄悄的點著冷臉跪著的雲行。

  明明自己媳婦一兩句話就能安撫好的,結果逼得自己娘親,當著自己媳婦的面,把舊事都抖了出來。

  知道是他一顆心都撲在了褚驕陽的身上,不知道還以為他除了褚驕陽,就娶不到別的女人了似得。

  雲國公暗暗的嘆了口氣,這逆子當真是要活生生的把自己夫人氣病了,才能消停。

  可眼下自己若是再和夫人一起質問他,那這早飯,怕是得吃到中午去了。

  悄悄的看了眼被自己氣得面色有些不大好的蘇昭,雲行垂首低聲給她認錯:

  「都是兒子不孝,懇請娘親給兒子和阿驕一次機會。」

  褚驕陽為他低了頭,他要是再硬著脖子,就枉費了褚驕陽的一番心意。

  而且雲國公夫人說的也沒錯,他們確實沒有刻意的為難過褚驕陽。

  可他也不後悔剛才那樣頂撞雲國公夫人。

  他主動帶褚驕陽從雲國公府回自己的府邸,和雲國公夫人把褚驕陽攆回他的府邸,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雖然他知道褚驕陽不需要雲國公府為她在京都撐腰,但是京都人卻是慣會落井下石的。

  如果她這次入京,不管因何理由沒入雲國公府,或者這般離開雲國公府,在京都人的口中,都會把她從頭羞辱到腳。

  所以他才會帶褚驕陽先回了雲國公府。

  唯有這樣,那些人的嘴巴才會有所顧忌。

  蘇昭別過臉,指尖輕輕的拭過自己的眼下。

  一言不再發,一眼也不再看褚驕陽和雲行。

  就像雲國公先前勸她的,縱使對褚驕陽不喜,但因為盼著自己兒子好,他們也會接納褚驕陽。

  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兒子逼迫,她這個做娘親的,也會心累,委屈。

  這片刻的安靜中,褚驕陽出奇冷靜的在腦中過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

  此時她能確定,那個幫她查芙姐舊事的雲府,不是什麼雲家的旁支。

  那是雲行的府邸。

  或者可以說是她和雲行的家。

  也確認了蘇昭說的,雲行三次為她跪祠堂,三次為她受戒尺的起因,也猜出了雲行是怎麼樣把自己的名字寫到族譜之上的。

  想來他那所不喜的海棠花,也是為自己種的。

  當時在東宮,她尚未留意雲行說海棠樹數量時的特別之處。

  她於十九歲那年的春季,嫁給了雲行,今年的秋季,她二十二歲,與雲行同回了京都。

  他府中二十二棵西府海棠,今年結果十九棵。

  就算這數字是巧合,那她也願意當是雲行對她的偏愛。

  在封州礦道時,自己逼問他三次是否娶妻,他都堅定的告知自己:娶了。

  確實是娶了。

  三年前娶的她,而後就沒放開過手。

  在他心中,從始至終,自己都是他的妻,從未變過。

  哪怕自己對三年前的舊事,沒有一句解釋,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他們之間的夫妻名分。

  雖然她早已堅定自己對雲行的心,堅定自己收復幽寧二州,去掉叛國罪臣的身份後,願為他馬歸南山,封槍藏劍,安居於後宅。

  但她現在不想讓雲行再等自己,也不想讓自己等得太久。

  餘生不長,除了被人執為棋子,謀天下外,她也該為自己自私一下。

  此刻前廳內,靜的漏壺那滴滴答答的滴水聲,都被無限的放大了許多。

  而前廳外,雲桁緊張的貼著門框,留意著裡面的情況。

  站在他身旁的雲若雙手緊握著,望眼欲穿的盯著從遠處走來的侍女,心中暗暗埋怨著,取兩盞茶,竟然這麼慢。

  裡面那各有各理的局面,一旦僵持久了,人就容易進了自己的死結中,到時候結起來就難了。

  見那侍女步子穩得很,雲若等不及,就直接自己提著裙擺下拉台階。

  親自接過托盤,雲若疾步走回了前廳門外,鬆了口氣,定了心神後,進了前廳。

  「請阿嫂,給爹爹和娘親敬茶。」

  褚驕陽聽到雲若的話,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還側著臉,不肯看她和雲行的蘇昭,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

  本要先給雲國公敬茶,不想雲國公連著給她遞了兩三次眼色,示意她先敬自己的夫人。

  跪著往雲國公夫人身前挪了兩步,雙手將茶杯託過額頭,抿了下嘴,褚驕陽脆聲說道:

  「兒媳給娘親敬茶,請娘親用茶。」

  因先前雲國公夫人不肯再理會她和雲行的事,褚驕陽都做好了這茶要敬許久的準備。

  不想她的話說完不過片刻,手上就一輕,茶杯被雲國公夫人接了過去。

  淺淺的飲了口褚驕陽敬的媳婦茶,蘇昭終於肯再次正眼看著,這個已經在她雲家族譜落戶三年的新媳婦。

  褚驕陽又端起另外一杯茶,轉向雲國公那邊,將茶杯託過額頂,脆聲說道:

  「兒媳給爹爹敬茶,請爹爹用茶。」

  「好,好。」雲國公一臉笑意的俯身接過褚驕陽敬的媳婦茶,喝了滿滿一口燙嘴的茶水,「到底是兒媳婦敬的茶,甚甜。不像那逆子敬的茶,口齒留苦,是吧,夫人?」

  雲國公輕推了一下蘇昭,提示她將鐲子給褚驕陽。

  「苦,你不也喝了。」

  蘇昭冷哼了句雲國公後,將錦盒放到了褚驕陽的手中,「這是雲家祖傳的玉鐲,你收著就好,不用日日佩戴。」

  褚驕陽再次恭敬的給蘇昭叩了頭,「多謝娘親。」

  這要是金銀鐲子,她大概還敢戴一下。

  玉鐲在她手腕上,大概過不了十二時辰,就得死無全屍了。

  這鐲子,她找個好地方,好生供著吧。

  「都起來吧。」

  口也改了,兒媳也認了,蘇昭也不願在看著褚驕陽和雲行跪在自己身前。

  終究是兩個孩子,她一個大人,和孩子太過計較做什麼。

  安安穩穩過日,比什麼都好。

  「用過飯,我帶你和阿若去趙國公府赴宴。」

  剛被雲行扶起的褚驕陽,聽到雲國公夫人這句話,不由得一怔。

  當著婆母的面,處理愛慕她兒子的小姑娘,這不是離再次惹怒婆母不遠了嗎。

  誰家婆母不是希望兒子房中的女人,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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