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我叫雲行
2024-04-30 00:35:08
作者: 知閒閒
問完這話,褚驕陽又覺得自己問的很多餘。
能讓雲國公夫人動怒責打雲行,除了她,也沒別的事了。
「打得重嗎?打哪裡了?」褚驕陽把雲行的袖子擼上去,發現白淨的胳膊上,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
聽著頭頂上雲行淺笑的聲音,褚驕陽把雲行的胳膊扔了回去。
她竟然驚慌到忘了矜持,也忘了哪有責罰是打胳膊的。
不過是和她被責罰一樣,打的不是後背,就是屁股。
「比三年前打得重了些,打得是後背。」雲行認真的回答了褚驕陽的兩個問題。
「三年前?」褚驕陽低聲呢喃了一句。
三年前,那晚上她也沒見雲行後背上有傷啊。
「阿驕的藥好用,那晚好了。」褚驕陽嘟囔的輕,但馬車上只有她和雲行兩個人,雲行自然聽到了,「阿驕還記得出了校武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褚驕陽自然是記得的。
當年她和雲行在成婚前,雖然見過的次數挺多,但大多數都是在過三書六禮的時候,走得禮節性過場。
私下見面的次數,其實很少。
聖人在應下她賜婚的請求後,遲遲沒有下賜婚的聖旨。
她等了兩天後,終是沉不住氣,去了東宮打探消息,結果太子只是拉著她下棋,一概不提她與雲行的事。
連敗給太子幾盤,她憤憤的出了宮。
正好瞥見了掛著雲國公府牌子的馬車,朝宮內駛去。
她原本沒有多想,可看到在宮門處下車的雲行,她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腳步,並躲在了宮牆外的樹下。
以為要等上許久,不想雲行入宮不多時就出來了。
看著從自己身前柳樹緩緩駛過的馬車,她暗笑自己腦子進水了。
偷偷在這兒等著,卻又什麼也沒幹。
抖了抖從柳樹幹上沾下來的灰,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準備找個地方喝點小酒,再聽點雲行的私事。
可看到樹外,負手而立,如初春暖陽一般的雲行時,她猛得收住了腳步。
而後裝作不知道他的名諱和家世,馬馬虎虎又小心翼翼的說了聲:「好巧,在這兒遇到了公子。」
「我叫雲行,雲國公府長子,今年二十有二。」雲行溫聲介紹了自己。
「哦,我叫褚驕陽,幽州副……。」褚驕陽頓了下,改口道:「幽寧二州總團練使的妹妹,今年十九歲。」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一頓的原因。
幽州副團練使和雲國公府之間,隔得不只是那幾道官階,隔得還有如山高,如海闊的家世。
那時的雲行和現在一樣,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輕聲為她解圍道:「國公府也是尋常人家,與褚姑娘家一樣,都是吃米吃菜之人,並無特別。」
褚驕陽一時語塞,隨口說道:「那一起吃個飯唄。」
雲行嘴角擒著笑,點頭應下,隨後帶著她在城內走走停停,到了一個很是熱鬧的酒樓。
雜耍的,唱戲的,說書的,把酒樓里的食客,引得掌聲連連。
就連上菜的小二,都是臉上帶著大大的笑意,腿腳麻利的托著巨大的菜盤,挨桌上菜。
雲行帶著她從酒樓門口,躲過人群,往樓上走去。
一個小孩子提著很大的風箏往樓下跑,不巧腳下一不留神,就順著樓梯滾了下來,手中的風箏尖,也直奔雲行而去。
她忙伸手去抓雲行的肩膀,想要把他拉到自己身後,不想雲行晃了下肩,把她手抖掉了。
她當時也未多想,往前垮了大一步,彎腰把還往下滑的孩子抓起來,抱在懷裡。
看著驚哭的孩子,她用手扶了孩子三下額頭,又提了三下耳朵,輕聲細語的說道:
「摸摸毛,嚇不到,提提耳,不怕了。」
不多時,孩子父母趕過來,千恩萬謝的從她懷裡把孩子接走了。
隨後,雲行在二樓的窗邊,尋了位置,帶她坐了下來。
她還以為像雲行這種身份的人,應該是要在包廂內吃飯的。
所以不免有些詫異。
「外面熱鬧些。」雲行給她倒了茶水,又說道:「剛才不是故意躲褚姑娘的,我這個肩受了點傷,一時沒注意。」
她雖沒有接觸過別的世家公子,但這幾天在京都隨處閒逛時,多多少少聽聞過,一些世家公子性情的閒談。
雲行的性子,她自然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聽的。
所以被他把手抖下來,她也沒覺得有多大意外。
別說雲行這個有潔癖的人,就是換成她,被一個不熟的人把手搭在肩上,她不把那爪子掰斷了,都不姓褚。
她大大咧咧的回道:「沒關係,不喜歡被人碰,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雲行點頭應道:「下次不會了。」
聽雲行說肩頭的傷,是不小心被飛來木棍打的,她忙說自己有上好的跌打藥膏,吃完飯,讓雲行和她回驛站取下。
就這樣,兩個人又擠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大半個京都,直到掌燈,才回到驛站。
送走雲行,她抱著被子,在床上發了一宿的呆,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太過老實。
今日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問一下雲行呢。
不過問了又有什麼用,這事不還得聖人父子同意才可以。
她那點小心思,閱人無數的聖人,又怎麼會看不透。
第二天早上,她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被小二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那道她盼了許久的賜婚聖旨,就這麼突然來了。
可是沒高興多久,外面流言就傳到了她的耳中。
無非就是雲國公府接旨後,闔府上下無一人有笑意,雲國公夫婦更是馬上換了朝服入宮面聖。
當時她攥著聖旨,苦笑了許久。
當年兄長為了不讓她被迫嫁人,把她帶到軍中,教她一身武功,讓她為自己掙可以護身的功名。
不想最後,在北境上橫槍立馬的她,還是卑微的,強求了婚事。
護住雲行的左肩,褚驕陽仰起頭,看著他,「不要把什麼都往我身上推,當年你這個肩受傷,可和我沒關係。」
「怎麼和你沒關係。」握著褚驕陽的手,雲行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因為拒絕了娘親為我議的婚事,才被娘親抽了家法的。」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褚驕陽沒繞明白。
雲行被打在前,聖人賜婚在後,明明就沒有什麼因果關係。
「如果我應了那親事,聖人的賜婚自然是不能接了,因果雖倒置,但終究是繞不開阿驕的。」
當年褚驕陽提出用軍功換賜婚後,太子當日就詢問了他的想法。
只是那賜婚的聖旨,卻遲遲未下。
因此,他娘親雖然知道他的婚事,雲國公府做不得主,但想著,只要他自己點頭認下,太子也不會太過為難。
就給他尋了個門第相當的女子,想要先於聖旨下來前,把他的婚事定了,這樣就可正大光明的不接賜婚聖旨。
不想被他拒絕了,雲國公夫人一氣之下,抓起雲國公手中的摺扇,就往他肩頭抽了上去。
最後摺扇被打碎,雲國公夫人哭著跑出了他的院子。
「你拒別的女子婚事的時候,還沒有我呢,所以那婚不是為我拒的,那打也不是為我挨的。」
褚驕陽硬著嘴,不肯認同雲行偷梁換柱的話。
雲行寵溺的輕嘆著氣,這姑娘真是和他越發的小氣了,一句話都要和他較真許久。
可是尋常人家,或如他爹娘那樣的夫妻,這樣小打小鬧拌嘴的時候,也是日日有的。
故而逗笑道:「我這次被打,可是有你的一半功勞,你認不認。」
「這個我認。」褚驕陽離開雲行的懷裡,臉色有些愧疚的問道:「現在還疼嗎?」
「在京都時尚未覺得疼,眼下倒是覺得後背有些癢痛。」
說完,雲行不著痕跡的收了下肩膀,似是緩解身後的癢。
「北境天寒,你又穿的少,傷口大概是凍著了。」
褚驕陽起身去翻座椅下面的抽屜,想要給雲行找件厚衣袍。
「長川沒給我帶厚衣袍。」雲行朝褚驕陽招了招手,「阿驕過來幫我暖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