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誰是你岳母
2024-04-30 00:34:48
作者: 知閒閒
「什麼!」褚驕陽不可思議的,猛得站了起來。
結果,頭頂結結實實的撞到了車頂上。
邊揉著被撞的生疼的頭,邊連聲否認著雲行的話。
「不可能,我自己的事,我怎麼能不知道。別說顧青安這三個字,就是顧這個字,我兄長和小阿嫂,都沒和我提過。」
在心中把雲行的話消化了良久後,褚驕陽還是覺得這話太過不真實。
雲行拉過褚驕陽,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給她揉著額頭,「你幽州副團練使的軍職,就是兄長用你和顧青安的婚事換來的。」
「寧古州之戰後,兄長在為你報功的奏摺中提及你是女兒身份,懇請聖人為你指婚,把你許配給顧青安。」
「他明知聖人不會同意的,卻還……」
為了她,用武將聯姻,逼迫於聖人。
聖人為防止武將聯合,定然不會應下這門親事,但褚驕陽確實有功,如此駁回,又會寒了一眾戍邊武將的心。
因此,褚勝陽用這婚事,逼著聖人,給了身為女子的褚驕陽軍職。
褚驕陽別過眼,不想讓雲行看到自己潮濕的眼角,沉聲問道:「顧青安知道這個事?」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三年前就已經有了分曉,與阿驕遞婚書,換庚帖的人是我雲行。」
天子下臣難做。
平民百姓的婚喪嫁娶,放在臣子身上,無一不是天子可以拿捏之處。
想起褚勝陽這擰著天子的勁,褚驕陽強顏歡笑著說道:
「我娘親常說 ,我那天生六指的兄長,就是個長了反骨的狼崽子,如今看,我娘親的眼神確實好使。」
從褚驕陽記事起,褚勝陽就是同齡孩子裡的霸王,帶她上房揭瓦,下河抓癩蛤蟆那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人家遇到黃鼠狼,得趕緊拜上三拜,褚勝陽卻拿著捕鳥的網,帶著她圍追堵截,抓到後,活著扒皮剔骨,剁成肉泥餵雞。
被娘親責罰,他還振振有詞的說:
「它偷吃我的雞,我的雞憑什麼就不能吃它的肉?」
因此她娘親沒有一天不拎著燒火棍,滿院子追著打褚勝陽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混不吝的人,在父母早逝後,不僅把她放在手心中,小心翼翼的養大,還帶著她一路廝殺,為她討了官職,也護了幽寧二州多年的安穩。
看著褚驕陽勉強的笑意,雲行握住褚驕陽的手,溫聲說道:
「反骨難養,傲骨難護,岳母的眼力自然是好的,不然怎麼有你們這一雙子女。」
「誰是你岳母。」
岳母,兄長的,這人的嘴,怎麼越發得沒有矜持了呢。
「阿驕稱我為夫君,那阿驕的娘親,自然是我的岳母。」
「我那不過是……」褚驕陽的口舌之快只呈了一半,就被迫停住了。
雲行的唇貼著褚驕陽的唇,淺聲替她說道:「不過是當著外人面,給我個臉面罷了。」
別開臉,甩開雲行的手,褚驕陽站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趕緊走吧,顧青安等著呢。」
那句「夫君」,何止是她在顧青安面前給雲行的顏面。
還有著她為了先前金千千的事,而不知廉恥的算計。
看著自己又把人惹毛了,雲行寵溺的笑了下,正聲問道:
「阿驕覺得,李齊志怎麼樣?」
走到車門邊上的褚驕陽,回頭看著雲行,「功夫不錯,就是難訓。」
「阿驕訓得服嗎?」
褚驕陽半眯著鳳眼,回到雲行身前,雙手負於身後,俯身棲近雲行的臉,嬉笑著問道:「大公子是覺得,自己不如李齊志?」
「阿驕覺得呢?」
「大魏能如雲行的兒郎,沒幾個,他李齊志不在其中。」
雲行嘴角帶著淺笑的點了下頭,「阿驕如此說,倒也不枉我多日的辛勞。」
起身下了馬車,雲行再次把手遞給了褚驕陽。
這次,褚驕陽沒有再說自己可以。
搭著雲行的手,緩步下了馬車,褚驕陽上了自己的馬。
雲行從袖口中抽出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紙,塞到了褚驕陽的腰帶內。
「這飲馬鎮的地圖,阿驕可莫要隨手丟了。」
給褚驕陽整理了軍服衣擺後,雲行朝她招了下手,讓她俯身過來。
「今日阿驕抽空回趟官舍,去下我的房間。」
褚驕陽沒問雲行原因,也沒有道別和叮囑,直接應了聲「好」後,策馬離開了。
目送褚驕陽的背影在封州邊界消失,雲行也上了自己的馬。
顧青安見雲行沒有乘車,雖然有些吃驚,卻沒有所表露。
雲行勒住韁繩,微微頷首,「有勞顧使了。」
「雲御史言重,於公於私,御史途徑青州界,下官都該護送一程。先前因褚使在,下官未敢擅做主張。」
他顧青安雖是光棍一個,但褚驕陽從馬車上下來的嬌羞神態,他還是懂得的。
本以為褚驕陽會親自送雲行,他就沒有自請這門差事。
不想褚驕陽倒是爽快,直接把人丟給了他。
此前在青州時,他雖覺得褚驕陽和雲行的婚事有些蹊蹺,但見褚驕陽不想說,也就沒細打探。
後來通過從封州傳出來的零散消息,他才知道,這個被他錯認為雲家旁支的雲望舒,竟是雲國公府的大公子。
聽聞褚驕陽當年休夫一事時,他心中確實為褚驕陽捏了把汗。
文臣武將本就恩怨難解,她又這樣折辱文臣頂流世家的公子,朝中那些文臣,又如何能夠容得下她。
可轉而一想,就也放心了。
褚驕陽既然能夠在褚勝陽丟失幽寧二州後,繼續鎮守大魏的邊境,那定是有人在朝中給她作保,甘願為她為質。
「於公,我倒是清楚,只是不知顧使這於私,是出自哪裡。」雲行控著自己坐騎的急性子,使它與顧青安的馬齊頭並進。
顧青安目視前方,口中不卑不亢的回道:「我與褚家的事,褚使不知道,大公子應是知道的。」
「確實都知道。」雲行沒有避諱。
對於顧青安改口稱自己大公子,雲行並無半分意外,他與褚驕陽的事,自從被置於人前開始,就再也壓不住了。
不止是在封州,在京都亦是如此。
「那不過是我與褚兄的無奈之舉,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顧使既然如此說,我便以舅哥妹婿的身份,和顧使說句私話。」雲行勒住韁繩,看著比自己年紀虛長的顧青安。
「請講。」
「顧使不該怕受制於人,而固步自封,武將在國與家之間,並非只能二選其一。」
顧青安的眸子沉了下,「那你為何回京都。」
「為了同阿驕一起歸幽寧二州。」
說完,雲行雙腿輕夾了下馬腹,繼續往青州城走去。
正如褚驕陽所想一般,雲行一行人到青州城外時,城門早已經落鎖。
顧青安命親兵將城門叫開後,領著雲行到了青州城內最好的客棧。
「理應在官舍招待大公子,但官舍常年空置,無人操持,有所怠慢,還請大公子見諒。」
客棧外,顧青安與雲行下馬,便命人前去幫雲行開客房。
「無妨,顧使不必在意這些無用的禮節。顧使明日還要去封州,不用在這陪著我。」
顧青安也沒和雲行客氣,直接抱拳告退。
雲行把自己馬交給長川,正要準備進客棧,就聽到那已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又大了起來。
回過身,看到顧青安早已調轉馬頭,朝他跑了過來。
下馬後,顧青安朝雲行抱拳,「下官想請大公子幫個忙。」
「顧使請講。」
「下官聽聞,太子待大公子與旁人不同。下官想請大公子幫下官求個恩典,讓下官父母和弟妹,今年回青州過年。」
他已經四年,未與父母、弟妹相見了。
雲行在青州城外的話,讓他心動了。
他忠肝義膽,忠君為國,可他也是父母生,父母養,有兄妹相伴的普通人。
他護了一方百姓,護了大魏一塊疆土,卻不能擔子責,在父母身前盡孝;不能擔兄責,教導幼弟幼妹。
甚至為了不連累別家姑娘因他被囚,他連親事都不曾去想。
他甘心嗎?
他不甘心!
如果甘心,他當年又怎麼會和褚勝陽以婚事作為試探。
結果雖然在他們意料中,但卻並非沒有收穫,至少褚驕陽有了軍職。
也正因為褚驕陽的這個軍職,讓她得以入京,並與雲國公府有了姻緣。
如果褚勝陽還在的話,或許在聖人把褚驕陽指婚給雲行時,褚勝陽就會再次去試探著改變這種家與國分離的不甘。
事到如今,作為文臣頂流的雲家未來家主,已經在給他遞梯子,他為何不攀一下?
雲行沒有即刻應聲,思慮了片刻後,直言道:「這個忙,我可以幫,但我無法左右太子之意。」
「下官明白,只是不試一試,下官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