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得我心者
2024-04-30 00:34:15
作者: 知閒閒
雲行帶著褚驕陽出了客房,進到前樓,來到二樓最里側的包廂。
看著包廂門上掛著的牌子,褚驕陽的嘴角動了下。
「阿驕喜歡?」雲行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塊牌子上。
「若換成通殺,我會更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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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吃,在氣勢上,終究還是弱了些。
「本公子還以為大魏的女子,皆是嬌柔軟玉之性,不想舒公子的女眷,卻別有一番風趣。」
包間門打開,西金七皇子負手而立,站在門內。
「我常聽聞,西金皆是金刀大馬戰蒼穹的健壯兒郎,不想也有七公子這般俏美的嬌少年。」
褚驕陽的那雙鳳眼,毫無避諱的把七皇子從上到下掃視了幾遍。
那直勾勾打量的神色,讓七皇子竟生出一絲羞色之意,隨即說道:
「作為舒公子的女眷,如此目光如鉤的看著別的男人,大魏女子的矜持,原來竟是徒有其表。」
褚驕陽側臉看著雲行,問道:「我是你女眷?」
「你是我三書六禮求娶回來的夫人。」雲行回望褚驕陽,溫聲答著。
七皇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而後微微眯著眼,盯著褚驕陽的臉頰看了須臾後,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人給從門口處拉開了。
西金大皇子抱拳朝雲行和褚驕陽欠聲說道:
「幼弟年弱,不懂大魏禮數,還望舒公子與夫人海涵,不與他一般見識。」
雲行冷若冰霜的看著西金大皇子,正聲說道:
「早間我便言明,隨行的是我夫人,此時,攜夫人前來赴宴,也是應公子兄弟二人之邀。公子卻縱容七公子,一而再的對我夫人出言不遜,想必與七公子一般,覺得我夫人好欺。」
西金大皇子見雲行一點台階不肯給他,就把目光投向了與雲行手臂相貼而立的褚驕陽。
臉上歉意不減的,好聲和褚驕陽解釋著:
「幼弟心性直爽,無意間得罪夫人,本公子代他向夫人致歉,還請夫人原諒他一時的莽撞。」
看著在自己眼前,微低著頭的西金大皇子,褚驕陽忽得對西金的太子之爭,生了好奇心。
好奇歸好奇,眼前的話還是要接的。
微微低下頭,輕輕側過身子,褚驕陽淺聲回道:
「出嫁從夫,公子的歉意,還需問過我夫君才可。」
話剛說完,褚驕陽的手,就被雲行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本公子讓七弟親自給舒公子和夫人斟酒道歉,還請二位賞臉。」西金大皇子只得再次把目光對準雲行。
「臉面已沒,賞不了。」雲行拉著褚驕陽的手,轉身就往回走。
西金大皇子跨大步的往前趕了幾步,說道:
「今日是我們兄弟失禮,稍後我們兄弟會給夫人送上薄禮,以表歉意。」
雲行站住腳步,回身直視著西金大皇子,沉聲回道:
「薄禮不必送,我夫人所需所不需之物,我皆能供養得起。不過既然大公子也知七公子年幼,就好生約束著,不該露面的時候,就莫要露面了,以免攪了大公子正事。」
褚驕陽落在雲行後面半步,隨著他出了客棧後,忍了一路的笑,終於收不住了。
雲行停住腳步,回身看著褚驕陽那樂不可支的樣子,眼中也隨著布上了笑意。
「堂堂的大公子,竟然也有無賴的時候。」
收住笑意,褚驕陽把手從雲行的掌心中抽了出來。
臉面已沒,賞不了。
這種把自己的臉皮一扯到底的無賴行徑,褚驕陽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在雲行的身上。
還是在面對西金皇室的時候。
果然是一丁點的清貴公子氣度都沒有。
「我更無賴的時候,阿驕又不是沒見過。」
褚驕陽耳尖忽得微熱,輕翻了下白眼,抬腳朝人流中走去。
雲行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示意長川,不用在近前跟著,隨後也跟著褚驕陽,擠入了人流中。
兩側走卒商販的叫賣聲,高樓酒肆的吆喝調,青樓嬌姐攬客的嬌嗲之聲,不絕於耳。
而茶樓那說書人手中的醒木,時不時落在桌上,驚起的不止是聽書人的神經,還有從窗下匆匆而過的疾行人。
如果不是往來人群穿戴的雜糅,如果不是這集市開放的時辰不同。
這飲馬鎮,與大魏境內的富庶安穩之域,也並無太大的區別。
「撞不到我的。」看著把自己護在懷裡,躲閃著周邊往來行人的雲行,褚驕陽略無奈的說道。
「我只是想藉機與阿驕親近一點。」雲行說的聲色磊落。
那正直的目光,讓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說什麼嚴肅的話。
褚驕陽站定腳步,仰頭望著天上的半月,腳下挪步,離雲行的懷,對著北斗星宮的方位站定,隨意的問道:
「七公子好看嗎?」
「好看,阿驕看出來了?」
雲行與褚驕陽並而立,同樣望著北斗星宮的方向。
「我看出來,有什麼稀奇的,大公子能看出來,才叫稀奇。」
收回目光,褚驕陽轉身,拐入了另一條街道。
還是一樣的人聲鼎沸,一樣的燈火輝煌。
雲行雙手負在身後,手臂貼著褚驕陽的手臂,隨著她的步調,與她並肩而行,「有阿驕在側,我能看出來,也不足為奇。」
「可終究是七公子好看。」
「我說過,從不騙阿驕。」雲行曲指勾住褚驕陽的手心,淺聲朗笑道:「七公子雖好看,但得我心者,唯有阿驕。」
褚驕陽面上一熱,使勁甩開雲行勾著自己手心的手指,在一處湯麵攤上坐了下來。
眼光划過不遠處的街角,哀嘆的說道:「今日怕是逛不完了。」
「長川會處理。」雲行坐到褚驕陽對面,溫聲同攤主說道:「麻煩來兩碗面。」
攤主麻利的應聲回道:「好咧,您二位要什麼澆頭的?」
「都有什麼的?」褚驕陽接過攤主的話茬。
「青菜肉糜的,漬雪裡蕻的,黑白二丁的,碎饃肉丁的。」攤主邊往滾水中下著面,邊報著湯麵的澆頭。
「要碎饃肉丁的。」
原本盯著攤主看的褚驕陽,聽到雲行要碎饃肉丁的澆頭時,緩緩的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眼中審視的神色,一點沒有掩飾。
「先吃麵,回去再說。」
見攤主把面送了過來,褚驕陽便沒有出聲追問雲行,轉而繼續與攤主聊了起來。
已經接近集市尾聲,街上也沒有多少人了,攤主索性坐到旁邊的桌子上,和褚驕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現在能吃到這碎饃肉丁澆頭的,也就只能在我這個小攤子上了。」
褚驕陽點了點頭,「老闆這澆頭做的地道,不比大酒樓後廚做的差。」
「夫人是這個的。」攤主給褚驕陽豎了個大拇指,而後問道:「知道原來幽州的第一大酒樓嗎?」
「定樓。」雲行放下筷子,坐直身子,回道。
褚驕陽挑起面的筷子頓了一下,隨後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吃著面。
「我是那裡的大廚。」
攤主悄悄的看了看左右,挺著胸脯,面帶驕傲的低聲說道:
「原來的鳳將,最愛吃的就是我做的這個澆頭了,那麼瘦的小姑娘,一次能吃上三大碗,比一般的男人吃的都多。」
雲行聽到「鳳將」二字時一愣,轉眼看了眼悶頭吃麵的褚驕陽,當即明白了。
這二字,說的正是她。
不想原來她曾經還有除了巾幗將軍,幽州副團練使之外的稱號。
「老闆怎麼從定樓來到這邊了?」雲行接著攤主的話,和他聊了起來。
「鳳將去京都那個月,三個城門一起被破了,幽州軍也都沒了,南城門被糯米漿澆死了,我們只能衝出西城門,然後到了這兒。」
說起幽州成破時,攤主臉上漸漸浮出悲傷之色。
「結伴來這落地生根,也算是不幸中的福報。」雲行說道。
「哪有什麼結伴,福報啊。能活著到這的,沒有多少人,到了這兒,能活下去的,更沒有多少人了。我這勉強算是有個手藝,餓不死自己。」
見褚驕陽將碗中的面吃淨,放下筷子,雲行把一塊碎金放在了桌上,隨後帶著褚驕陽離開了。
「這太多了。」攤主拿著碎金,追了出去。
雲行微微俛首說道:「故土難歸,舊業難繼。在下與夫人能為老闆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站在雲行身側的褚驕陽,隨著他一起俛首,而垂在身側的雙手,則緊緊的握成了拳。
指尖狠狠的嵌入了掌心內,卻沒能刺痛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