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雲家無一人敢擅應
2024-04-30 00:33:56
作者: 知閒閒
「天色已晚,下官就不護送御史入城了,免得讓雲夫人知道後多心。」
封州城門外,褚驕陽勒住韁繩,眼睛隨意的掃過雲行下唇上的傷口,客氣的和他道別。
雲行曲指按了下傷口,點頭應下褚驕陽的話,隨後驅馬進了城。
看著雲行入城的背影,褚驕陽忽然驅馬追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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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明日什麼時辰出發?」
雲行回道:「辰時初。」
「明日下官在北城門為雲御史送行。」
「好。」
褚驕陽坐在馬背上,一直看著雲行的身形消失殆盡後,才掉轉馬頭,返回北大營。
她前腳剛回到營房洗漱完,準備去吃晚飯,後腳常磊就掐著一份封了蠟油的信,跑過來找她。
檢查完蠟油的印記,褚驕陽打開信,飛快的掃了一眼後,就讓常磊去把趙德英喊到她營房來。
趙德英邊看信,邊偷瞄著褚驕陽,而後皺著粗眉,問褚驕陽:「雲國公府的人也在查芙姐?」
信上寫到,二龍山的人到了封州後,遇到了一個也在調查芙姐及其祖上過往的人。
二龍山探子留了心,去查了這人。
結果此人並無避諱,直言自己是京都雲府之人,奉命查芙姐,並將查到的訊息,盡數交給了二龍山的探子。
探子把雲府給的訊息,和自己查到的,進行了核對與查驗後,才把音訊傳遞迴來。
褚驕陽眉頭微蹙,從趙德英手中拿回書信,再次看了一遍,心中的疑惑愈加濃厚。
雖然她放出去的是二龍山的人,可這些人,都是她親自調教訓練過的,絕不過犯這樣簡單的錯誤。
把雲國公府寫成雲府。
國公府和雲府,可是天壤之別。
雲姓在大魏京都內,只此雲國公府一脈倒是沒錯。可稱得上雲府的,在京都內,卻還有三五家,雲家的旁支。
因此這個雲府的人,到底是哪個府邸的?還是有人慾蓋彌彰?
「褚爺,要不去問一下雲御史?」
趙德英不知道褚驕陽思慮的是什麼事,但他覺得,既然與雲國公府有關,那這位褚驕陽的前夫,現任巡按御史的雲行,大概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
即便問不出真話,能探出來一些口風也是好的。
褚驕陽把信收起來,然後吩咐趙德英,把最近手中的事和段正信交接一下,然後在北大營挑選二十名精兵,明日護送雲行去飲馬鎮。
「雲御史要去飲馬鎮?」
趙德英驚訝的不是褚驕陽讓他護送雲行,而是驚訝,雲行居然要去這個三不管的亂鎮子。
飲馬鎮,地處大魏、西金和北金的交界處,因位置地質古怪不產糧草,鼠蟻蛇蟲成窩而居,成為了三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三不管地帶。
因此,鎮內魚龍混雜,作奸犯科之徒猖獗不止。
而雲行,則是趙德英在封州當值這麼多年來,頭一個要去往飲馬鎮的朝中官員。
「明天辛苦趙哥走一趟飲馬鎮。」褚驕陽找出地圖,把飲馬鎮圈了出來後,又說道:「也趁著這次機會,把飲馬鎮裡里外外的情況都摸清楚了。」
趙德英的目光也隨著褚驕陽手中的筆,落在了飲馬鎮上。
細細的思量了一番褚驕陽的話後,趙德英應下了這樁差事。
趙德英離開後,褚驕陽也出了營房,到隔壁那間常年不見光的營房,將婚書、玉佩和衣領拿了回來。
又把雲行放在她柜子內的衣衫,也都找了出來,和婚書等放到一處。
手指划過腰間的望舒劍,褚驕陽躊躇了須臾,將佩劍取下後,握在手中,遲遲不肯放在包裹上。
這柄望舒劍和同那婚書,不僅陪著她在這封州一步一步站穩,也陪著她度過了一千多個孤苦的日夜,早已成為她血肉的一部分。
既然雲行拒絕了她,那麼這些東西,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來了。
鬆開握著望舒劍的手,褚驕陽剛把包裹系好,就有小兵來報,說長川在營門外求見。
褚驕陽本想去官舍找雲行,借著問芙姐的事,把東西還給他,現在見長川來了,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猶疑了一下,還是命人把長川帶了過來。
長川站在褚驕陽的營房門外,並沒有入內,弓著身子,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她。
抽出信紙,褚驕陽發現這是兩封書信。
一封是那個自稱雲府的人,調查芙姐的結果。
這與封州探子傳回來的,並無太大差異,但卻多了大理寺關於芙姐家族獲罪的文書的摘要。
「褚使,雲府的人在漳州遇到咱們封州的人後,就回了京都,去大理石那邊查訪,所以這時才把音訊傳回來。」
長川俯首,低聲解釋道。
聽到長川說道「雲府」二字,褚驕陽問道:「是雲御史命人去的漳州?」
長川回道:「是。」
褚驕陽沒有再問下去,把第一封書信折好,放回信封中,又打開了另外一封書信。
展開信,入她的眼是與她字跡十分相像,但卻比她的更加俊逸的正楷小書。
本以雲行會解釋他查芙姐一事,結果通篇對此隻字未提。
並且,這封信通篇只有九個字:
萬望阿驕不要拒旨。
褚驕陽知道雲行所指的旨意為何,心中暗嘆:這旨,即便是太子親自宣讀,她也是要拒的。
見褚驕陽把書信看完,長川再次遞上一個物件。
「這是何意?」褚驕陽看著長川手中托著的一串鑰匙,不解的問道。
「回褚使,這是官舍的鑰匙。大公子說,褚使若是不便住在營中的話,可以回官舍,汲珠會服侍褚使。」
先前褚驕陽還有些沒想明白,蘇文俊怎麼能把雲若的婢女待到封州。
後來掰扯明白雲行和蘇文俊的話後,她知道汲珠是雲行叫來的。
所以這會兒長川說汲珠會留在封州,她並沒有感到意外。
她在幽州時,因為有兄長和小阿嫂照看,並沒有覺得身為女子,在軍中有什麼不便。
後來到了封州,她才察覺出來諸多不便。
比如上藥一事,她不拘小節,但也不能坦然的讓男軍醫給自己上藥。
幸而劉老爹的女兒劉瑤,與她多有親近,才避免了一些不便。
如今官舍有個侍女在,確實方便不少。
但到底是雲國公府的人,就如同那包裹的東西一般,她不應該留下。
「鑰匙我收下了,人的話,麻煩你轉告御史,褚驕陽不留。」
長川沒有明確應話,而是接著說道:「大公子說,眼下乃是北境多事之時,褚使無需調撥人手護送。」
褚驕陽把手中的鑰匙扔到桌子上,隨意的回道:「既然御史不要,那就本使就不興師動眾了。」
雲行說的並沒錯,此時北大營三位副使只余兩位,內政要治,邊防要巡。
眼下馬上到了秋收時節,別說趙德英與段正信兩位副使,就是她褚驕陽,也都要風餐露宿的扎在邊境月余。
不僅要防北金人突襲,也要防著飲馬鎮那邊的流寇,前來搶奪糧食牲畜。
而礦場也馬上要恢復正常的開採,她也需要調派人手過去,幫蘇文俊鎮著。
如今失了一個房勇才,在北大營主將的調配上,一時間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長川見褚驕陽沒有拒絕,就保證道:「褚使請放心,長川就是舍了命,也會護大公子無虞的。」
長川的實力,褚驕陽是相信的。
可是,這世間的變數及意外,實在太多,如果發生了,誰能找到後悔藥?
所以這個主,最後還得由她褚驕陽來做。
回身把桌子上包裹拿起來,遞給長川,「這些,辛苦你幫我帶給雲御史。」
長川看到包裹中的望舒劍一怔,忙拱手抱拳躬身回道:「還請褚使見諒,此事小人不敢擅應。」
「雲御史應了。」
長川低著頭,不肯接褚驕陽手中的東西。
因長川是雲行的貼身侍從,褚驕陽本著打狗還要看主人的原則,沒有強壓他。
於是,兩個人一個手托包裹,一個抱拳躬身僵持了良久後,長川咽了咽口水,說道:
「此事,雲家人,無一人敢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