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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早無清白二字可言

2024-04-30 00:33:48 作者: 知閒閒

  出了北大營,蘇文俊緊趕慢趕,在城門落鎖前進了城。

  人還沒進團練使官舍,他先高聲喊著長川:「我表哥吃飯了嗎?」

  

  「大公子的晚膳剛擺好。」長川讓人接過蘇文俊手中的韁繩後,親自引著他一路往內院去。

  「長川,快給我加副碗筷。」蘇文俊一點沒有客氣的吩咐著。

  長川把蘇文俊送到東廂房後,轉身去了後廚給他取碗筷。

  頂著雲行嫌棄的眼神,蘇文俊賠著笑,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表嫂都學會框我了。」

  屁股剛坐定,蘇文俊沒頭沒腦的嘟囔了這麼一句。

  雲行夾菜的手未停,眼睛也沒有再看蘇文俊,好似並未聽到他的話一般。

  「北大營的飯那麼難吃,表嫂居然框我說,表哥你吃過。我和表哥認識二十來年了,啥菜能入表哥的口,我還能不知道,表嫂當我是傻小子啊。」

  蘇文俊接過長川遞給他的碗筷,給自己盛了碗湯,邊喝邊偷瞄著雲行。

  「你若是聰明,就不會來阿驕的官舍,同我說這話了。」雲行慢悠悠的回道。

  蘇文俊本以為仗著雲行用飯時,從不言語的習慣,可以戲弄他幾句。

  不想自己反倒他忽然開口的舉動,驚得被湯嗆了嗓子,連連咳嗽不止。

  看著被蘇文俊噴了口水的飯菜,雲行放下碗筷,示意長川把飯菜撤下去。

  「別呀,我還沒吃飽呢。」

  蘇文俊急忙護住飯菜,「表哥,當日你被表嫂休了時,也沒這麼失態啊。怎麼到了封州,你這君子六藝竟丟了三藝。要讓姑母知道,又得說你是『逆子』了。」

  「所以,我不吃了。」

  雲行起身離開的餐桌,並示意長川不用管蘇文俊,直接把餐食撤走。

  蘇文俊見自己鐵定沒得吃,便只好破罐子破摔,急忙往碗裡拔了點菜,護在手中。

  一碗飯菜下肚後,蘇文俊才知道吃飽是什麼滋味。

  在北大營,他勉強把白米飯就著清湯寡水的菜吃完,雖然肚子還餓,但是當真不想再吃第二碗了。

  他急著趕來找雲行,也是想蹭一口飯。

  「表哥先前答應崔世伯,幫我繪製礦道圖紙的事,可還作數?」

  吃飽後,蘇文俊規規矩矩的跟在雲行身後,在官舍內閒逛。

  「我不是告訴過你怎麼畫嗎?」

  蘇文俊忙道:「紙上得來終覺淺,開礦一事干係重大,還是多加嚴謹一些的好。」

  「塵多,不去。」

  「表哥看人下菜碟,是不?」蘇文俊抬手摘了一個海棠,啃了一口,酸的直咧嘴,「怎麼和你府中的海棠不一個味!」

  雲行盯著蘇文俊手中的海棠,寒聲問道:「是給你吃的嗎?」

  「我錯了。」蘇文俊急忙認錯,然後抬手就把海棠扔了。

  「撿回來。」

  「我撿,表哥你別生氣,我有個好事告訴你。」蘇文俊滿臉貼著笑,一路小跑去把他扔得老遠的海棠又撿了回來。

  「明天表嫂不去布防,答應陪我下礦,所以我就馬不停蹄的來找表哥幫我改一下圖紙。我爭取明天下礦把圖紙核對完,這樣表哥後天就可去飲馬鎮了。」

  看著蘇文俊那求張表揚的臉,雲行冷哼道,「自信過度易自損。」

  「這輩子,正經不正經的事,我都比表哥棋差半子,哪有什麼自信可言。」蘇文俊把手中的海棠拋起又接住,「這官舍我也沒資格住,我回驛站與蚊蟲作伴去了。」

  長川去給蘇文俊取馬時,隨口說道:「蘇二公子要是不摘海棠,大公子興許能幫您改圖紙。」

  蘇文俊拎著梗,晃著被他啃過的海棠果,笑道:「你的蘇二公子沒有你家大公子,一樣畫圖,可你家大公子要是沒有你的蘇二公子,怕是要夜夜孤燈到天明了。」

  「您這個歲數,總被罰站也不好看。」長川恭敬的把韁繩遞給蘇文俊後=,圓臉堆上笑,一副好走不送的憨態可掬的模樣。

  「上樑不正下樑歪。」蘇文俊扯過韁繩,上了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褚驕陽因為答應蘇文俊,帶上金千千一起去礦上,次日起了個大早,去了二龍山。

  見金千千還沒起床,也沒和她客氣,直接把人從床上扯了下來。

  金千千揪著雞窩般的頭髮,連聲抱怨著,她一個搭把手的人,礦場的事,她知道最多的也就是大門朝哪裡開。

  蘇文俊找她了解情況,還不如抓只老鼠問一下,更實際。

  「自己挖坑自己埋,這事怨不得我。」褚驕陽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看著金千千梳洗裝扮。

  金千千貼著銅鏡,認真的給自己畫著眉,嘴上還不停的說著:

  「我不是想幫你和新來的侍郎套套關係嗎,要知道是你前小叔子,我還用得著興師動眾的下山接人嗎。」

  「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就好生伺候著吧。」

  褚驕陽等得不耐煩,直接拎起一個簪子,隨手插進金千千的頭髮里,然後捏著她後脖子,把人扯出了房間。

  二龍山距離礦山較遠,褚驕陽與金千千一路策馬到礦場大門時,蘇文俊早已經等在了那裡。

  「金姑娘吃早飯了嗎?」蘇文俊忽略了褚驕陽,直奔金千千而去。

  金千千急忙下馬,謙恭的回道:「有勞侍郎記掛,一路趕來的匆忙,我和褚使都還沒吃早飯。」

  「正好,我從驛站過來的時候,帶了一些,金姑娘湊合著吃點吧。」

  說話間,蘇文俊就引著金千千往礦場內走去。

  金千千茫然的回頭看著被蘇文俊撂在一邊的褚驕陽,再次提醒蘇文俊:「褚使也沒吃呢。」

  「金姑娘,飯這個東西不能隨便吃,吃不好容易受涼。」

  金千千丈二和尚一般,再次回頭看向站在礦場門口的褚驕陽。

  只見褚驕陽不耐煩的朝她揮了揮手,讓她趕緊跟著蘇文俊走,別再一步三回頭的演著苦情的戲碼了。

  待到金千千和蘇文俊的身形消失在礦場內,褚驕陽回身朝山下望去。

  蘇文俊非要讓她陪著下礦,又要喊上金千千,現在還對金千千這般熱忱。

  她不傻不笨的,自然知道蘇文俊想的是什麼。

  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她和雲行間的事,在旁人眼中,竟是一人一個看法。

  這蘇文俊大概是以為雲行沒有機會和她同在一處,所以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可褚驕陽明白,雲行要想纏著她,她是沒辦法躲掉的。

  這幾天雲行沒有出現在她眼前,是因為雲行知道她在忙布防的事。

  邊境布防一事,事關國之安危,不容有一點閃失,雲行肯定不會影響她。

  而她也知道,雲行雖然不喜權勢,可既然應下巡按御史的差事,自然會把這事做好,所以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想到這,褚驕陽不由得莞爾一笑。

  當年在京都,她和雲行雖然做了真夫妻,但有關雲行的一切,她都是從別人口中聽聞的。

  如今夫妻緣分盡了,反倒自己對他的了解,卻都是親身經歷過的。

  老天爺就是這樣,永遠都在給她開本末倒置的玩笑,讓她放不下,又回不去。

  山下遠遠出現的一人一馬,打斷了褚驕陽的思緒。

  不過片刻後,雲行就到了礦場外。

  「阿驕這是在等我?」

  「蘇侍郎和金千千在裡面用早飯呢。」褚驕陽避而不答雲行的話。

  雲行抿嘴淺笑,「他倆倒是不避嫌。」

  「所以下官出來避嫌。」

  「那咱們也去吃早飯。」雲行牽起褚驕陽的手,往馬那邊走去。

  褚驕陽驚慌得忙往出抽手,「御史要去哪裡?」

  「聽聞城內九香居的餐點不錯,咱們去嘗嘗。」雲行手上稍稍用力,正好壓住褚驕陽的手勁。

  「御史想吃,下官派人去買回來就是。」

  「他們孤男寡女都不避嫌,咱倆有什麼好避嫌的。」

  雲行把褚驕陽拉到馬前,不由分說的掐腰把人放到馬上後,自己也上了馬。

  「雲御史……」褚驕陽掙扎著要下馬,卻不想被雲行的雙臂緊緊圈住。

  握住韁繩,雲行貼著褚驕陽的耳側,輕聲笑道:

  「這封州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你我曾是夫妻,如今避與不避嫌,在旁人眼中,阿驕與我,早無清白二字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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