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不對而已
2024-04-30 00:33:40
作者: 知閒閒
褚驕陽一行人來到芙春樓時,樓內歌舞昇平,連連嬉笑的熱鬧,打破了封州城內寂靜的深夜。
「呦,這是什麼風,把褚爺給吹來了。」
老鴇春媽媽忙不迭的恭維著褚驕陽,卻把進入芙春樓的門,用她丰韻的身子,不偏不倚的給擋住了。
「春媽媽這是不歡迎本使?」
馬鞭有一搭無一搭的輕敲著手心,褚驕陽笑道:「本使許久未喝芙姐煎的茶了,有些想得緊了。」
「真不巧,芙姐這兩日身子不適,怕是不能服侍褚爺了。」春媽媽委婉的拒絕著。
讓褚驕陽進樓,今晚芙春樓的生意就又得被她攪黃了。
雖說褚驕陽來的次數不多,但來一次,這樓就得熄火幾日。一年下來,也是不小的影響。
更何況那芙姐,明明是個頭牌,如今被這煞神攪的有價無市,活生生便宜了那莽子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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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官妓所,春媽媽明面上雖然對褚驕陽恭敬的很,實際上並不是十分懼怕於她,因此站在樓門處,半步不肯讓。
「沒事,芙姐躺著也行,褚爺我沒那麼多講究。」
春媽媽的心思,褚驕陽自然是知道的。
因段正信回營前,已經把芙春樓暗中監管,所以這會兒她倒也不在意,聲勢浩大的堵在樓下。
「常磊,好生照顧春媽媽。」
常磊仗著自己年少,直接抱著春媽媽的胳膊,就把人連拉帶扯,弄走了。
「今兒個褚爺我心情不好,要包場,請諸位公子相公各歸各家。」
褚驕陽拎著馬鞭,大步流星的來到芙春樓大廳,冷眼看著一眾飲酒作樂的男男女女。
樓下的人放下酒杯,鬆開摟著的軟香玉,急忙起身離開。
樓上包間的客人,也紛紛被北大營的士兵敲門請了出來。
一眾人邊走邊偷看負手而立的褚驕陽,悄悄的相互嚼著耳語,說的不外乎是今日道聽途說的,關於褚驕陽與雲行的舊事。
「就這樣的娘們,別說世家大公子了,就是咱們這小門小戶,也斷不能容的。」
「祖上積德,能嫁出去就不錯了,竟還休夫,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為能上個戰場,就比男人強了。」
「娶妻當娶宜家宜室的,這種女人,娶進家門,只能遺禍九族。」
正在樓下布防的段正信,聽到這些話,怒聲喝道:
「別以為多個把兒,就是真爺們。現在去屠屍地走一圈,再討論自己比不比女人強。」
聽到「屠屍地」三個字,眾人馬上閉上了嘴巴。
封州與北金交接處,有一塊荒蕪的低洼地。
自褚驕陽入封州起,那裡就變成了埋放北金無頭兵之地。
三年下來,低洼已經被填平,那旁邊卻又被挖出來一個新的埋屍坑。
傳聞夜間,喊殺聲,呻吟聲,不絕於耳。
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封州的禁地,尋常人不敢踏足半步。
那些議論自己的話,褚驕陽也都有聽到,但她卻不以為意。
再難聽的話,她也不是沒有聽過,而且他們說的,大概也算是真的。
她的九族,如今還冠以褚姓的,只有她一人了,這大概也算是遺禍九族了。
「褚爺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一道嬌嗔的女聲從樓上傳了出來。
褚驕陽聞聲仰頭望去,見芙姐著一身水粉輕紗,慵懶的靠在二樓的圍欄上,鬢角一縷彎繞秀髮,隨著她手中蒲扇的輕揮,而搖曳生姿。
「想芙姐想得緊,下手就沒個輕重了。」
褚驕陽笑著上了二樓的台階,朝芙姐走去。
「巡按御史,雲大人到。」
褚驕陽探目朝樓下望去 ,看到春媽媽掙開了常磊的手臂,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雲行腳下,那哽咽的淚水,來的比話還快上三分。
「大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咱們這是正經官妓所,褚使憑什麼說清場,就清場啊,這是不把聖人放在眼中啊。」
雲行望了眼樓上的褚驕陽,又打量了一番樓下的段正信和常磊,冷聲問春媽媽:
「是你差人請本官的?」
「奴婢也是沒有辦法了,以往大人不在封州,奴婢也只能忍氣吞聲,如今大人來了,還請大人為咱們芙春樓做主。」
褚驕陽和雲行的事,一日未到,就已經在封州內傳開了。
雖然大家知道的不詳細,但重點卻沒有被傳歪。
那就是雲行被褚驕陽休棄一事。
春媽媽篤定,作為男人的雲行,定然不會咽下這口氣,所以在褚驕陽帶兵圍芙春樓時,偷偷讓小廝從後門溜出去,找雲行喊冤。
「段副使,繼續清場。」雲行越過跪在腳邊的春媽媽,直徑朝二樓走去。
「大人,大人,你……」
老鴇急忙回身想要扯雲行的衣袍,卻被長川給攔住了:「媽媽有事動口即可,我家大公子的衣袍,不是你能碰的。」
緩步上了二樓,雲行迎著褚驕陽的目光,來到她身側:「褚使飲茶,應不多我一人吧。」
「不多,只是……」褚驕陽頓了一下。
她這哪是飲茶啊,她這是來飲血的,可是這話該怎麼和雲行說。
芙姐搖著手中的蒲扇,划過半露的酥胸,嬌笑著接話道:
「褚使今日點的茶,有些味重,怕清貴的大公子飲不下。」
雲行長身而立,目光冷然的看著芙姐,「那是我的事。」
而後率先提步子,進芙姐的房間。
褚驕陽知道自己送不走雲行,只得和芙姐一起入了房間後,坐到雲行的身側。
「初見褚使時,奴家就知你已為人婦。當時還覺,大概是鎮南王那樣的英岸男兒,才能把褚使欺於身下。」
聽聞「鎮南王」三個字,褚驕陽置於膝頭的手,不由得握緊了幾分,以至於芙姐後面的話,她都未覺得太過驚訝。
而她身旁的雲行,除了深色的眼珠微動了下外,再無多一分的異樣。
芙姐並未在意褚驕陽與雲行二人的反應,專注的擺弄著眼前的茶具。
玉手翻轉,不疾不徐的將茶餅碾碎,而後煮水、調鹽、投茶。
不過片刻,壺中水沸,芙姐把備好的茶擲入滾水中,茶湯再次滾沸,揚湯止沸育華。
把煎好的茶湯舀入茶盞中,芙姐俯身把茶盞分別放在雲行和褚驕陽面前。
隨後看著雲行,芙姐笑意盈盈的說道:「不想把褚使收入懷中的,竟是這位清貴冷麵的大公子。」
雲行置若罔聞一般,沒有應芙姐的話。
他身側的褚驕陽,端起茶盞淺飲一口,沉笑道:「芙姐今日的茶,煎得確實味兒重了些。」
「我在茶中加了點別的料,褚使嘗出來了嗎?」芙姐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緩緩飲了幾口。
「左右不會是要我命的,嘗不嘗得出來,有何分別。」
芙姐以手遮口,嬌笑著問道:「褚使怎知不是要命的料。」
看著芙姐的眼睛,褚驕陽篤定的回道:「你不敢。」
她的命,鎮南王絕不會讓別人來取,就如同鎮南王的命,只能由她褚驕陽了結一般。
「雲大公子是信不過褚使。」看著雲行未動的茶盞,芙姐輕笑著問道。
本是一句挑撥的話,但在芙姐天成的風韻眉眼間,竟是那般得說者無意。
「人不對而已。」雲行冷清的回道。
「大公子人清貴,心也清貴。」芙姐站起身,回身望向東北,淒笑道:「人不對,就是掏了真心,也是假意。」
「芙姐是準備在這兒聊,還是和我回封州大獄敘舊?」
褚驕陽站起身,手中佩劍出鞘,直指芙姐。
「沒機會了。」芙姐回過身,慢慢移開擋著自己口鼻的手,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湧出嘴角,滴落在那白玉般的脖頸下。
「房勇才的嘴巴真是嚴,三年來,我始終沒有套出封州的布防圖。」
嘔出一口血,芙姐扶著桌子,繼續說道:「不過,鎮南王遣我入封州,不為軍務,也不為政務。」
死死的盯著褚驕陽的臉,芙姐忽得冷笑連連,「只為你褚驕陽而來。」
「我與鎮南王之間,只有軍政。」褚驕陽把佩劍置於芙姐的脖頸上,冷聲道:「為我和為軍政,並無區別。」
「怎麼會沒有……哈……哈……」芙姐全然不顧自己口中的鮮血,放聲大笑,似乎要將心中那壓著她的巨石掀開。
「大公子,你猜猜鎮南王讓我傳回去的消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