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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理智敗於見色起意的春心

2024-04-30 00:33:35 作者: 知閒閒

  劉昌宏見蘇文俊被崔尚書和褚驕陽扔到了礦上,就本著盡地主之誼的想法,邀請他到府衙用膳,卻結果被蘇文俊給拒絕了。

  打聽了雲行的住處後,蘇文俊馬不停蹄趕往團練使官舍。

  大大咧咧的走到團練使內院,蘇文俊看到雲行正坐在海棠樹下看書。

  「表哥,你這動作挺快啊。」

  都搬人家姑娘家裡來了。

  蘇文俊大大咧咧的坐下來,準備去拎茶壺,給自己倒杯水。

  結果,雲行抬手,持書懸在了蘇文俊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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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隨意的一個舉動,卻嚇得蘇文俊馬上縮回手,又把要和雲行說的話,都噎了回去。

  而後喊長川,趕緊去打盆水來,給他洗手。

  「這沒你的衣衫,回去吧。」雲行翻著手中的書,冷淡的說著。

  「表哥,這是我表嫂的家,你能別這麼事兒嗎?難不成我走了,你還能把我碰過的桌椅器具都扔了?」

  蘇文俊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趴在石桌上,邊去夠雲行的書,邊賊兮兮的挑眉說道:

  「剛才聽我表嫂說,前幾日她把相好的給扒了。」

  看著雲行微沉的面色,蘇文俊把後面的話給咽下去了。

  不管褚驕陽扒了相好衣服的這事是真是假,眼下他得罪了雲行這事,應該是真的。

  「不許稱她表嫂。」躲過蘇文俊帶著灰的手,雲行站起身,俯視著好似沒了骨頭的蘇文俊,寒聲問道:

  「忘了那晚,我說過的話了嗎?」

  蘇文俊一個激靈,站起身,抿著嘴,不再言語,臉上那嬉笑之色,也瞬間全無。

  當時在場的雲家族人,蘇家人,沒有人會忘記一身紅衣,站在喜堂前的雲行,和他說過的話。

  所以蘇文俊聽到雲行這麼問他,就知道自己今天這擅自做的主,太大了。

  已經觸碰到了雲行的底線。

  「站著吧。」

  蘇文俊訕訕的找了個不礙雲行眼的地方,邊罰站,邊看著長川帶人,把那套石桌椅子裡里外外洗的徹底。

  就差沒搓下了二斤石沫來。

  入夜十分,蘇文俊站到兩腿發麻後,空著肚子被長川請出了官舍。

  而褚驕陽,把崔尚書送回驛站,並約好第二日啟程返回臨州的事宜後,牽著朔風,慢悠悠的走在封州城內。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朔風四蹄踏地的噠噠之聲。

  仿若這天地間,終於有一隅清淨之地,讓她空出心思,回憶過往。

  隔著素帕子,不用細摸裡面的東西,褚驕陽就知道那是當年被她挑落在鳳陽槍頭,雙面刻有「舍」與「予」二字的玉佩。

  她贏了南疆大將軍王,前去歸還玉佩時,不想被雲行那暖如陽春三月的眸光所惑,一時間竟迎著他的目光,色迷心竅的脫口而出:

  「敢問公子,可有婚配。」

  猶記得當時的雲行,眸光淺笑的從她手中抽回玉佩,重新掛回腰側,聲色不辯其心思的回了她兩個字:

  「尚未。」

  得了這兩個字後,她便念念不忘,又因雲行身側站的事當朝太子,這樣她的心思更加的活泛了起來。

  後來聖人問她,初封將軍,有何賞賜想要的,她狠下心,懇請聖人幫她賜婚。

  聖人笑問,能讓她這位巾幗將軍請嫁的男兒為何人時,她方記起,自己當日只顧問雲行是否有婚配,卻忘了問他的名諱。

  以至於尷尬的跪在御前,不知該如何說起。

  最後還是經過聖人的提點,她才想起這枚玉佩來,也才知道自己那日竟然如此唐突。

  那世家的大公子,豈是她能奢望與圖謀的。

  所以當即請罪,想要更換賞賜,不想太子直言道:

  「他是世家大公子,你是大魏第一女將軍;他年至二十有二,從未議親,你年芳十九,尚未許夫,孤倒是覺得這段姻緣是天作之合,男貌女才,年歲相當,好的很。」

  太子的話,讓她動了心。

  她是幽寧二州上,最耀眼的驕陽。

  她憑藉自己一身本事的廝殺,為自己掙來了榮與光,她當然能與這天邊皎潔的明月並肩而立。

  最後理智敗於那見色起意的春心,敗於那意氣昂揚的自滿與自負,她用軍功換了那道賜婚的聖旨。

  太子與聖人,好似當真覺得這婚事非常好一般,在賜婚的聖旨上,直接把成婚的日期都給定了下來。

  同時還安排了禮部和欽天監,協助雲國公府從速籌辦他們的婚事。

  堂堂一世家大公子的婚事,就被這般草率的給定了下來,並在短短几日內,走完了成婚所需的三書六禮。

  那把隨著她入了封州,屠盡七十一土匪窩,力壓北大營三位副使的望舒劍,正是當年納采時,雲行交給她的訂婚信物。

  當時她身無長物,就把自己的鳳陽槍當做回禮,贈與了雲行。

  這枚玉佩,則是雲行在納吉時,親手遞到她手中的小定禮。

  把玉佩塞回懷裡,褚驕陽的臉上終於掛上了肆無忌憚的苦笑,眼皮也不再去遮掩那溢滿眼眶的水波。

  如果當日在御前,她不曾貪心的提及賜婚,或者當得知雲行的身份後,能夠堅定的請求改換賞賜。

  或許今日,她的四萬幽州兄弟不會叛國的鎮南王坑殺,她也不會成為大魏的罪臣,被囚在這封州。

  雲行也還是那個風光霽月,世家表率的大公子。

  長居在青雲峰,享著撫琴煎茶,觀日出賞雲海的俊雅之事。

  可是時間不會倒流,只會留給人無盡的悔意或回憶。

  不知走了多久,朔風停住了蹄子,褚驕陽抬眼望去,正是她那被雲行修葺一新的官舍。

  匾額兩旁的紅燈籠已經被點亮,散著柔光,照亮了褚驕陽眼前的路。

  官舍大門並沒有關緊,尚留了一道縫隙。

  遲疑了下,褚驕陽伸手推開大門,牽著朔風進了官舍。

  長川俯首低眉迎了過來,接過褚驕陽手中的韁繩,「已經備好了溫水,褚使請先去洗漱。」

  褚驕陽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想到自己從礦道到封州大獄,所行之處皆無乾淨之處。

  而來官舍的路上,又放肆的流了滿臉的眼淚。

  想來這會兒不止軍服上,她的臉上也大概也滿是溝壑灰塵。

  順著長川手指的方向,褚驕陽順利的找到了他口中所說的屋子。

  還未推門而入,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

  一位看著面熟的侍女笑盈盈的迎了出來,「汲珠見過褚使。」

  「雲若小姐來了?」褚驕陽疑聲問道。

  當年她在京都時,見過雲若的兩個貼身小侍女,只是三年過去,小侍女也都長大了,以至於一開始她竟沒有認出來。

  但汲珠和汲珍的名字,她還是記得的。

  「回褚使,小姐並未來封州,奴婢是隨蘇二公子一同來的。」

  汲珠側身將褚驕陽請進內室,而後準備為她寬衣解帶。

  卻不想褚驕陽側身躲開了汲珠的手,隨後自己將佩劍解下來放在桌子上,「這腰帶你解不開。」

  她用的是軍中特製的腰帶,與女子的腰封不同,是需要手勁和竅門才能解開的。

  當年,她手把手教過雲行,如何解開這腰帶。

  只是今日,她已無興致再教別人了。

  「奴婢在府中學過。」汲珠熟練的按住腰帶上的暗扣,雙指一用力,腰帶扣應聲而開。

  褚驕陽沒有再問下去,這是雲行府中之事,她一個外人不該打聽。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褚驕陽粗糙慣了,看著滿眼細緻考究的沐浴之物,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最後隨意的洗漱了一番,套上汲珠給她準備的乾淨裡衣,戴上衣領,低聲喚了汲珠進來。

  汲珠好似並未看見褚驕陽脖子上那突兀的衣領一般,用毛巾細細的把她頭髮擰乾。

  「褚使,大公子讓奴婢問您,是否要上這個藥。」汲珠打開一盒藥膏,遞到褚驕陽面前。

  褚驕陽一愣,「什麼意思?」

  「回褚使,這藥膏是宮中秘藥,癒合傷口快,還能消除疤痕。」

  看了眼藥膏,褚驕陽問道:「這是蘇侍郎帶過來的?」

  「回褚使,是蘇侍郎帶來的。」

  褚驕陽點了頭,沒有拒絕。

  背後的傷已經好了七八分,再上月余的藥,也可痊癒。

  只是今日接了這聖旨,就逼得她不得不儘快把傷養好。

  「不用。」

  見汲珠要給自己臉頰上的疤痕上藥,褚驕陽出聲制止了。

  被袖箭劃出的淺口,已經落痂了,而那條比她膚色略淺的疤痕,赫然貫穿於臉頰之上。

  拎起軍服,麻利的穿戴整齊後,褚驕陽讓汲珠帶路,去尋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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