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當年怎麼不這般問我
2024-04-30 00:33:05
作者: 知閒閒
因為礦上坍塌,眼下無法繼續開採,褚驕陽一早起來,直接去了校武場,視察將士出早操的情況。
巡視一圈,又指點了幾名新兵蛋子的招式後,褚驕陽和房勇才一起到餐廳找趙德英和段正信。
「趙哥,礦上昨晚怎麼樣?」
褚驕陽端著早飯,在趙德英旁邊坐下。
軍中之人,平日沒有那麼多禮數,所以趙德英邊吃邊把巡查的情況,和褚驕陽做了簡單匯報。
聽完後,褚驕陽又叮囑趙德英,再多找一些動物的死屍,堆在礦山附近。也提醒巡防的兵士,不要掉以輕心,以防周邊小孩子溜進去玩。
萬一生了意外,就不好了。
「這工部傷了七八個人,結果偏偏那龜孫子李毛都沒掉。」房勇才使勁扯了口饅頭,抱怨道。
「掉幾根毛多沒勁。」褚驕陽喝了口稀粥,轉頭問趙德英,「昨晚把段哥給巡丟了?」
早上她在北大營巡視一圈,也沒看到段正信的人。
以為他和趙德英在一起,結果在食堂也沒有看到他人影。
「老段去了州府,把昨晚的情況和劉守郡匯報一下,現在差不多該回來了。」
褚驕陽嗯了聲,不再言語。
北大營三位副使,雖然在她上任時,多少對她都有過不滿或者質疑,哪怕此時,段正信來了脾氣,還會和她擰著干。
但在涉及封州政務軍務的事上,他們都十分上心。
比如在塌礦這件事上,三個人就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想著眼下銅礦也不能繼續開採,褚驕陽就交代他倆安排一下軍務,給將士們加一天沐休。
房勇才和趙德英應下後,褚驕陽剛準備離開,常磊就一路腳下帶風的沖了過來。
「褚爺,工部的人來了,說要見三位副使。」
房勇才和趙德英一愣,放下手中碗筷,不約而同的看向褚驕陽。
「你這毛頭小子聽錯了吧。」房勇才問常磊。
「房哥,我又不眼瞎耳聾的,怎麼能聽錯。工部那龜孫子李點名說要見你和趙哥,還有段哥。」
常磊急聲為自己辯解著。
褚驕陽食指輕敲著望舒劍柄,心道:來的可真快。
「常磊,你去營門接一下段哥,讓他不用來找我,直接去議事廳就行。」
吩咐完常磊,褚驕陽又對房勇才和趙德英說道:
「你倆過去吧。」
趙德英:「褚爺你不去?」
「洗碗比見工部的人容易。」把桌上的碗筷拾起,褚驕陽轉身去了碗池那邊。
房勇才和趙德英面面相覷,只得硬著頭皮去見工部的人。
這工部的人,打不得,罵不得,每次見他們,房勇才三人都煩得不行。
甚是開玩笑說,寧願褚驕陽讓他們在雪殼子裡埋伏几個時辰,也不願和工部那些人扯皮。
而此時認真洗著三人碗筷的褚驕陽,對工部人葫蘆里賣的藥,倒是一清二楚。
因此並未著急,嘴裡哼著小調,慢悠悠的刷完碗筷,剛要把手上的水甩干,一塊素白帕子落到了她的手上。
「多謝雲御史。」
擦完手,褚驕陽捏著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因昨晚營房內的事,褚驕陽覺得扭扭捏捏反倒顯得矯情,不如大方一些,倒顯得自己已經把往事放下,這才伸手接了帕子。
可是接完後,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曖昧不清的東西。
「褚使不用單獨給我安排餐食。」
雲行從褚驕陽指尖抽回帕子,折好放回袖中,「我也是尋常人,褚使吃得的飯菜,我自然也能吃得。」
「是下官擅做主張了。」褚驕陽順著雲行的話,欠身自我檢討。
「只要不是踟躕不前,褚使做任何主張,我都無異議。」
褚驕陽點頭應著,誠心表示自己受教,不會再固步自封。
雲行見褚驕陽一副逆來順受,假大方的模樣,說不出是該笑她口是心非的倔強,還是該氣她仍不肯信他所言的固執。
不過,總好過為了拒他千里,而在他面前自輕自辱。
「你那三位副使可撐得住?」
見褚驕陽的目光一直往議事廳飄,雲行率先邁步朝那邊走去。
「有房副使在,問題不大。」
褚驕陽稍稍落後半步,亦步亦趨的貼著雲行投在地上的影子。
說到房勇才,褚驕陽從懷中取出了雲行的錢袋,急走一步,與他並肩。
「那日多謝御史解圍。」
「不是說下月還嗎?」雲行腳步未停,側目看著褚驕陽手心的錢袋,打笑道:「這不會是阿驕給自己備的嫁妝吧。」
「御史說笑了。」褚驕陽將手往前遞了遞,示意雲行把錢袋收起來。
「阿驕笑一下,我才方知我說的話,在阿驕眼中是不是笑話。」雲行停住腳步,擋住褚驕陽的路。
褚驕陽試著扯了扯嘴角,最後還是緊抿著雙唇,躲開了雲行直白的目光。
「先收著吧,待我回京都時,再還我也不遲。」
褚驕陽本還要堅持,可見周邊來回經過的將士越來越多,她也不好再和雲行僵持在此處,只得把錢袋收起來。
剛走到議事廳附近,褚驕陽就聽到段正信罵街的大嗓門和工部人喋喋不休的勸諫聲。
守門小兵見褚驕陽和雲行到了,急忙欲入內稟報,但被褚驕陽止住了。
小兵忐忑的看著褚驕陽和雲行。
心中猜測工部眾人說的,他們褚爺已經卸任團練使一職到底是不是真的。
褚驕陽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把屋內的情況聽了大概後,略帶無奈的看向雲行,似是想要緩和眼前的窘境,輕聲問道:
「朝堂議事,也是這般喋喋不休嗎?」
褚驕陽原本想問的是:文官也是這般喋喋不休嗎?
但想到雲行和他身後的雲國公府,在朝中站的一直是文官一派,就把文官兩字隱掉了。
「他們文官大概是這樣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雲行似乎猜到褚驕陽想問的,直接把文官兩個字說了出來。
褚驕陽心下驚詫,隨即眼中的尷尬變成了淡淡得不解。
「我在朝中無官職,這三年也只是在內閣走動,不上朝,不議政。」
記起雲行那不愛熱鬧的冷淡性子,褚驕陽覺得這樣的三年對他來說,或許不算很難捱吧。
聽著議事廳內的吵鬧不休,褚驕陽低聲問雲行:
「御史可要和我一起去?」
雲行眼波流轉,似是自嘲般反問道:
「當年怎麼不這般問我?」
褚驕陽扭頭看著議事廳內,對雲行的問話避而不答。
當年,她最不敢問的就是這句話。
一旦問出,就會把雲行置於兩難間,把自己置於再次被人選擇的絕境。
「褚使那封彈劾自己的奏章,可是我點頭讓李啟瑟送入京都的。」
雲行不甘心的眸子中,夾著一絲不安,靜靜的注視著褚驕陽。
那封奏章送入京都,褚驕陽有一半的可能會面對五十道鞭刑的責罰。
而他算得上是這五十鞭的幫凶。
「李啟瑟所言並無假,我彈劾自己也是真,下官還未來得及感謝御史的未加阻攔。」
雖然她不知道,雲行同意李啟瑟把那奏章送入京都的用意,但她感謝雲行的話,卻是出自真心的。
這步試探京都的棋,她勢在必行。
「阿驕。」雲行輕扯了下褚驕陽的袖口,傾身靠近她,將聲音壓低,略帶埋怨道:「何時能改下不聽我話的毛病呢。」
褚驕陽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手臂挪到身前,擋在兩人中間,「下官時刻謹記御史的教誨,不敢遺忘。」
要她如何聽他的話?
難道要按他的想法,回應他的一切?
別說他現在已經娶妻,就是沒有,她也不敢再與雲行做任何糾纏。
當年之舉,已經把他拉入朝堂,若她再妄動,恐要將他捲入這血雨之中。
「既然記得,那就辛苦褚使,重複一下我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