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御史之心不過爾爾
2024-04-30 00:32:53
作者: 知閒閒
書房內,褚驕陽把凳子放回原處,問起了金千千的事。
「已經主動回大獄了。」劉昌宏在書房內走了兩個來回,終是沒有忍住,「驕陽,塌礦一事明明與你無關,雲御史也說了,是礦道開的有問題,你為何要認下。」
「罪多不壓身唄,五十鞭刑和二十鞭刑,也沒多大的區別。」
劉昌宏聽聞這話,將原本拿起來的杯子狠狠的敲到了桌子上,「肉不要了,難道骨頭也不要了嗎?」
沒有多大的區別?
三年前,四十道鞭刑走下來,她的後背已見斑駁白骨。
如今剛剛受完二十五道鞭刑,聖人的裁定用不上月余,便可到達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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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舊傷未養好,再添五十鞭,褚驕陽即便死不了,這身功夫也得受損。
眼見要到了秋收布防的時候,以褚驕陽的性子,又怎麼能老實的待在北大營養傷。
帶傷巡防,若遇到雨雪天氣,這傷要了她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見劉昌宏臉上有怒意,褚驕陽急忙給杯子裡添滿茶水,遞給劉昌宏,「在封州能得老爹相護,驕陽很是感激。只是老爹日後不要再為我如此了,不值當的。」
劉昌宏被褚驕陽的話氣得,忍不住劈手奪過杯子。
結果滿杯的茶水,灑了劉昌宏一衣襟。
「我又將老爹教過我的,酒滿敬人,茶滿欺人給忘了。」褚驕陽忙拿過毛巾,給劉昌宏擦衣襟。
當年她初入封州,劉昌宏給她引薦封州境內的官員時,見她對官場禮數並不是很精通,便一點一點的細細教過她。
這酒滿敬人,茶滿欺人就是最先交給她的。
「阿瑤都讓你帶歪了。」劉昌宏扯過毛巾,換亂的將衣襟擦了一下,又說道:「我人老了,心思沒有你們年輕人活泛,但心眼不瞎,去忙你的吧。」
褚驕陽今日一舉一動的囂張,與她在封州這三年的謹小慎微完全不同。
當年太子用一紙未寫明緣由的手書把她囚在封州後,她表面行事雖然狠辣張狂,但實際上卻事事謹慎,時時甚微。
劉昌宏雖不明背後緣由,但也大概猜測,她是向朝中有所求,才會這般壓著自己的性子。
今日這樣挑釁李啟瑟及朝中,定是與她所求有關係。
至於在他面前裝養不熟的白眼狼,不過是想與他畫個界限而已。
他一個活了半輩子的老頭子,還能將小姑娘的這點小心思當真了,與她生氣不成。
褚驕陽剛推開書房的門,劉昌宏的叮囑聲音又傳了過來:「先去上藥吧,別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
「好。」褚驕陽的手指輕輕的撓了一下門,「老爹,我在青州遇到了顧青安。」
劉昌宏停下擦衣襟的動作,片刻後,嘆了口氣,「你有空勸勸阿瑤吧,那顧青川若是有他堂兄顧青安一半的通透,我也不至於把她的婚事拖到現在。」
褚驕陽點了點頭,沒有再應話。
她如何勸劉瑤?
她自己都是一棵樹上吊死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勸同樣固執的劉瑤,放棄自幼定下、她又一心歡喜的婚事。
與其勸劉瑤,不如自己爭點氣,早日親自率兵收復幽寧二州,這樣自己將功贖罪,也勉強有資格成為劉瑤的後盾。
劉瑤若是日後在顧家過的不順意,她也能給她撐腰,或者把人接回封州。
憑著她和劉老爹的背景,再給劉瑤尋個好夫君,也不是什麼難事,左右女子二嫁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要是不想嫁,她也能養活劉瑤。
出了書房,走到府衙大門處,褚驕陽看到雲行正牽著朔風等在那兒。
「劉守郡在書房,下官讓曹文書給雲御史帶路。」
褚驕陽朝門房喊了幾聲曹文書,但卻沒有人應她的話。
「我剛從書房外出來。」雲行把外字的音咬的比其他字重了些許。
褚驕陽抬眼看著雲行,心中猜測他在書房外又都聽到了什麼。
「我耳力比常人靈敏一些。」
所以,基本都聽到了?
「雲御史天資聰慧,異於常人也是應該的,下官還有軍務,先行告退。」
說完,褚驕陽去抽雲行手中的韁繩。
「褚使自請卸任,可不該是這般的。」雲行躲過褚驕陽的手,後退著下了台階,「阿驕,以退為進,不該只落在字面上。」
「御史看了下官的奏章?」
褚驕陽的手不由的抓住了衣擺,既然看了奏章,定然也會知道了她的字。
「我讓李啟瑟八百里加急送回京都了。」雲行眼角上挑,壓著笑意,「劉守郡給阿驕安排的政務,阿驕打算何時落實?」
褚驕陽一愣,隨即立馬把劉昌宏的話過了一遍。
這兩天雖時有失神,但她堅信自己絕不會把政務、軍務的事給遺忘。
見褚驕陽雙眸若隱若現的迷茫,雲行朝褚驕陽招了招,「阿驕,過來點。」
看著雲行的眉眼,褚驕陽不由得想起在青州驛站的事,隨即邊往府衙內退,邊正聲回道:
「封州政務都有文案記載,下官去查閱一番。」
「這事文案並無記載。」雲行鬆開韁繩,拍了下朔風,讓它自己溜達去,「既然阿驕不肯過來,那隻好我過去了。」
雲行拾階而上,一步一步拉近與褚驕陽的距離。
「下官還有事要與劉守郡商議,正好再問一遍,就不勞煩雲御史了。」
褚驕陽直接轉身,疾步朝府衙內走去。
「無妨,此事我並不累。」雲行慢悠悠的跟在褚驕陽身後。
褚驕陽頭也不回,腳下加快速度往二道門走去,結果只差臨門一腳,她的腰上,忽得搭上了一隻手。
「御史請自重。」
褚驕陽邊低聲提醒雲行,邊側身躲開,卻不想又撞到雲行的另一隻手中。
而後猛得被雲行攔腰撈起,一個回身,她就被雲行懟到了門後。
「阿驕身後有傷,不要亂動。」雲行一隻手握住褚驕陽的手腕,一手撐住她的後脖頸,使她的後背不能靠到牆上,但又不能從他的懷中掙脫出去。
「御史這般,將雲夫人置於何處?」
褚驕陽索性放棄掙扎,雙眼直盯著雲行的眉眼,冷聲問道。
「置於那如針尖般大小的心頭上。」拇指摩挲著褚驕陽的耳後,雲行那冷峻的眉眼,一點一點地棲近褚驕陽的眉眼。
「原來御史的心,也不過爾爾。」
褚驕陽難掩心中的苦澀,忍不住翻轉手腕,要掙脫雲行的手。
「這個夫人日後自會知道。」雲行順著褚驕陽撤手腕的力道,用手臂壓住她的胳膊,而後攬住褚驕陽的腰,往前一送,便將兩人之間本就不大的縫隙給擠沒了。
褚驕陽驚慌的別過臉,卻因雲行的動作太快,她到底沒有躲過雲行的親近。
「阿驕這是還我礦中的報酬,還是落實劉守郡安排的政務?」
雲行把自己的薄唇貼近褚驕陽的耳廓,帶著絲絲的引誘。
「下官一時過失,純屬意外。」褚驕陽紅著臉,硬著聲回道。
「哦。」雲行的拇指划過褚驕陽炙熱的耳後,緩緩的將自己的臉頰遠離褚驕陽雙唇,「幸好是意外。」
褚驕陽聞言,不解的轉過頭去看雲行。
雲行鬆開撐著褚驕陽脖子的手,拇指輕輕的按了下自己的嘴角,低笑問道:「這次還是意外嗎?」
褚驕陽恨不得把自己的雙唇用劍削平了。
第一次與雲行嘴角相接,說是意外,還可以搪塞過去,可是不過須臾間,再次刮過雲行的嘴角,雖然真的還是意外,可是誰又能信呢。
褚驕陽努力壓下周身的火燒感,輕輕的點了點頭,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下官不是故意的。」
「事不過三,想來這次也是意外。」
雲行大方的替褚驕陽解釋道。
「正是這樣。」褚驕陽毫無思緒的順著雲行話應了下去。
「所以,阿驕要記得,尚欠我一個報酬,還有劉守郡讓常磊帶話給你的政務也尚未完成。」
此時,褚驕陽再不明白雲行話中的意思,那真的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合著,她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唄?
褚驕陽咬著後槽牙,狠狠的把手從雲行的手臂下抽了回來。
雲行也沒有再難為褚驕陽,鬆開攬著她腰的手,準備放她離開,卻不想褚驕陽直接出手,勾住了他的腰帶,將他又拉回到了身前。
褚驕陽點起腳尖,貼著雲行的耳根,挑眉寒聲說道:「雲御史,事不過三。」
未等雲行回話,褚驕陽透過門縫,看到常磊正在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