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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誰仗誰的勢

2024-04-30 00:32:45 作者: 知閒閒

  一旁觀戰的顧青安,人未到,短刀先至。

  兩枚袖箭與短刀相接後,同時掉落。

  顧青安正猶豫是否要繼續出手,卻發現褚驕陽已身子後傾,從他的短刀下划過,同時接住了那兩枚尚未落地的袖箭。

  將手中銀槍擲入青磚中,褚驕陽一腳就把邵漳重重的踹到舊宅牆上。

  棲身而上,右手手臂橫在邵漳胸前,把他死死的壓在牆上。

  「啊!」邵漳用力晃動著肩膀,想要掙脫褚驕陽的壓制,「褚驕陽你個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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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動手中的袖箭,褚驕陽陰笑道:「本想戳一個窟窿,可邵漳兄的血味,褚爺我很喜歡。」

  說完,褚驕陽把左手中剩餘的兩枚袖箭,再次徒手刺穿邵漳的小臂。

  不遠處的青州軍,看著邵漳從右手腕依次而上,筆直排列的三枚袖箭,不自主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腕。

  沒想到這封州來的女團練使,話說的損,事做的更損。

  萬一邵漳身上有個百八枚袖箭,豈不是得被她戳成篩子了。

  「喂,褚驕陽,你知道嗎?」邵漳啐了血水,眼中帶著輕浮的挑逗,「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浪蕩勾人嗎?」

  「光天化日的把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哈哈,夠勁兒。日後沒人要你,漳哥哥要你。你這放蕩的樣兒,漳哥哥喜歡,哈哈……」

  褚驕陽嘴角掛著冷笑,任由邵漳將滿口的葷話說完後,猛地屈膝,狠狠得頂住了邵漳的命根子。

  若這樣話能刺激到她,那她早就找棵歪脖子樹吊死了。

  「褚驕陽,我弄……」

  「你要不起!」

  邵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群外,雲行的厲聲喝斷了。

  原本都盯著褚驕陽和邵漳看的青州軍,無不被這突來的聲音寒住了。

  褚驕陽壓著邵漳的手用力攥了攥,「勞煩顧使,幫忙把人綁了。」

  顧青安先前本想上去綁人,但聽聞邵漳出言羞辱褚驕陽,便收住了腳步,並告誡身後的人,不許出聲,免得褚驕陽難看。

  此時,聽褚驕陽喊他,便急忙拿著繩索,親自將邵漳綁了起來。

  把銀槍從青石磚上抽離,還給李齊志後,褚驕陽走到雲行面前,略帶尷尬的問道:「怎麼過來了。」

  「給你送衣衫,傷口沾不得水。」

  貼在雲行雙腿上,那已經被臭水染成灰黑色的月白色行雲暗紋衣袍,無聲無息得將褚驕陽的眼刺得酸痛。

  「我回驛站換就行,何苦走這一趟。」

  褚驕陽把掖在腰間的軍服衣擺抽出來,遮住被濕透的褲子緊裹著的雙腿。

  「本該做的,哪能是何苦。」雲行身形落落的站在那裡,渾然不在意衣袍已經不再光潔。

  「難怪褚驕陽敢出封州,原來是仗了京都來的巡按御史的勢。」

  邵漳被青州軍推慫著往外走,路過雲行身側時,賊笑道:

  「昨日多謝御史的腳軟無力,幫忙拖住了褚使,讓我快活了一晚。」

  本欲前來找褚驕陽的顧青安,聞言腳步一頓,看向褚驕陽對面的雲行。

  只見雲行眼角上挑,帶著嘲諷的笑意,與剛才寒聲呵住邵漳時,判若兩人,「若論仗勢,在場男兒無一不仗過褚使的勢。」

  餘光掃過顧青安與李齊志,雲行繼續說道:

  「當年南疆大將軍王入京,藉以武會友之名,挑戰大魏男兒,可滿朝男兒皆無人敢應。唯有褚使以女子之身,替大魏眾男兒扛起了那點微薄的尊嚴。她所依仗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生而帶就的傲骨。」

  當年那場比武時,他正在有事在前往城外的青雲峰。不想太子親自策馬登峰,將他生拉硬扯到校武場。

  剛到校武場,就看到一位身穿玄黑軟甲,墨發高束,手持銀槍,勁瘦高挑的褚驕陽,躍馬揭了邀武的大旗。

  明明是一力扛起大魏男兒尊嚴的女子,卻口口聲聲維護著滿朝男兒那碎了一地的體面。

  「我大魏男兒若盡全力勝於大將軍王,則是不敬來客,若不盡全力輸於大將軍王,則是不重來客。是以,只能我這不懂深淺的小女子,來向大將軍王討教一二。」

  那日,褚驕陽憑藉手中鳳陽槍,苦戰一個多時辰,終於力壓南疆大將軍王。

  可卻因為是女子,而被男子所不恥,更因為槍挑他玉佩的率性之舉,被京都世家貴女所排斥。

  明明都依仗了她的勢,就因己不如人,便可翻臉不認人,隨意踐踏於她。

  雲行的話,讓所有人側目,更讓除了顧青安之外的青州軍低了頭。

  他們都與李齊志一樣,當聽說褚驕陽的夫君是雲家人時,以為她是因京都雲家,才能坐到封州團練使之位的。

  先前顧青安的話,他們也是有聽到的,雖心生佩服,但還隱隱覺得她是女子,只要做出一點點的成績,便可被世人看到,並稱讚。

  而不像他們,往往拼搏一生,也無法博得一絲成名的機會。

  可雲行的話,狠狠地扇了他們一耳刮子。

  男人不敢為之事,她做了,還做的如此精彩。

  這讓他們這群自稱爺們、真漢子的慫人,還何臉面質疑她。

  「這麼貶低男人,難道御史是忘了自己也是個帶把……」邵漳挑釁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急吼吼的罵道:「褚驕陽你他娘的絕戶犢子!」

  手指搭在刺穿邵漳小臂的袖箭上,褚驕陽低笑道,「妄議朝臣,是需要先付代價的,就如同告御狀,要先滾釘子板一樣。」

  你嘲笑譏諷我,我並不在意。

  但千不該,萬不該將這譏笑對準雲行。

  收起臉上的冷笑,褚驕陽同顧青安說道:「還要麻煩顧使幫忙把人送到驛站。」

  顧青安點頭應下後,將短刀掛回腰帶上,單膝跪地:「下官青州團練使顧青安,見過雲御史。」

  「我是以褚使夫君的身份入青州,顧使無需拜見。」雲行側過身子,隨後將青州令牌遞給了褚驕陽。

  接過雲行遞過來的令牌,褚驕陽同顧青安說道:「今日之事,多謝顧使出手相助,礦上還有事,褚某先行告辭。日後顧使入封州,褚某定親迎。」

  顧青安看了眼褚驕陽手中的令牌,沒有接,直接率人離開了。

  褚驕陽的拇指在「青州令」三字個上慢慢的搓著,直到顧青安的身影消失在她和雲行的視線中。

  「雲家的玉牌,應不比這青州令遜色。」

  雲行的話讓褚驕陽猛地止住了手上的動作,雲家的玉牌,與那皇室玉牌相比,都不曾遜色,只是她要不起。

  可這青州令,她勢在必得。

  「雲御史過謙了。」

  收好青州令,褚驕陽同雲行並肩朝永安巷外走去。

  走至那處低洼污水坑處,褚驕陽停住腳步,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雲行。

  「我背阿驕過去。」

  雲行做勢蹲在褚驕陽身前的動作,驚得她忙後退一步,不由分說的伸手將人拉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一灘水而已,蹚過去就好,阿驕何需如此顧忌。」雲行將手伸到褚驕陽面前,「我同阿驕一起蹚過去。」

  蹚過去,就真的會好嗎?

  褚驕陽看著雲行的手,捫心自問,但沒有得到答案。

  她尚未趟過去,不知道這攤渾水的彼岸,到底是好還是壞。

  雲行忽而說道:「三年前,你入京都時,朝中擬定,顧青安出任封州團練使,副使李齊志接任青州團練使。」

  褚驕陽眉頭一蹙。

  她原以為李齊志這半輕視半仇視的態度,皆因她是女子的緣故。

  不曾想,竟是自己擋了他升遷的路。

  大魏武將升遷沒有文官容易,若無重大的戰役,那就只能熬空缺,等候補。

  可是當年她要是知道,聖人已擬好封州團練使的人選,她還會要這封州嗎?

  猶豫間,手上傳來了一股溫熱,隨後,便被緊緊的握住了。

  雲行牽著褚驕陽的手,邊邁步蹚入渾水,邊篤定的問道:「阿驕是自請來封州的,是嗎。」

  當在二龍山見到褚驕陽時,他心中三年未解的謎團,頓時散了過半。

  褚驕陽看著快她半步的雲行,雖然置身於渾水之中,但依舊身形磊落,全無被束縛之感。

  沉默了許久後,褚驕陽說道:「多謝御史剛才出言維護下官。」

  「阿驕當年可從不會,與我顧左右而言他的。」

  蹚過渾水,雲行回身看著褚驕陽。

  那剛剛初生的朝陽,恰好映在他那深色的雙眸之中,與褚驕陽的身影,漸漸重疊。

  「不過無妨,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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