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般貼著阿驕
2024-04-30 00:32:36
作者: 知閒閒
剛接過房勇才手中的飯,褚驕陽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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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看著長身而立在星空下的雲行,褚驕陽覺得他當真是那皎皎明月。
通身的冷傲清貴,讓人完全忽略了天邊的真明月。
把手中的碗遞給房勇才,褚驕陽站起身行禮。
「褚使打算何時嫁人?」
看著雲行緩步走過來,褚驕陽瞬間慌神,而後反應過來雲行的問話,忙應道:「雲御史說笑了。」
雲行看了眼房勇才,「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房勇才端著飯碗,踟躇不過須臾,就尋了藉口離開了。
雲行的話,讓褚驕陽覺得很是耳熟,低著眼皮,眼珠子悄悄地轉了幾圈後,嘴上扯著自覺合適的微笑:
「雲御史何時到的,下官未親迎,實屬下官疏忽。」
雲行指了指還未被清理走的板凳遺體,「阿驕的腰身功夫越發精進了。」
褚驕陽以前覺得軍服貼身利落,做事打架都很方便,此時卻忽然覺得有些礙事。
她要是穿著尋常女子的裙衫,寬大的袖子,還能把腰身遮掩一番,好躲過落在自己腰上的那道明晃晃目光。
「下官身兼護衛大魏邊境安危職責,不敢擅自荒廢武功。」
褚驕陽雙臂垂在身側,試圖用纖細的手臂遮住自己勁薄的腰身。
雲行邊伸手去抓褚驕陽的腰,邊略帶自嘲道,「阿驕擅自做主的事,件件都讓我無法釋懷。」
「雲御史請自重。」
褚驕陽猛地連連後退,並擋開雲行的手。
「這把望舒劍,曾經名震京都,我只是想再看一看。」
雲行冷清的眼中布上一層淡淡笑意,「難道阿驕想的是那晚之事?」
「不是。」褚驕陽飛快的否掉雲行的話,最後把望舒劍卸下,遞給了他。
望舒劍當年是否名震京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當年當眾調戲雲行的壯舉,倒是名震京都了。
「劍鞘淨而新,劍身亮而齊,看來阿驕對這望舒劍,很是愛惜。」
收劍入鞘,雲行提步來到褚驕陽近前,再次將修長白淨的手伸向褚驕陽的腰側。
側身躲過雲行的手,褚驕陽接過望舒劍,重新掛回腰帶上,客氣的說道:「兵器是武將的第二條命,下官自會好生愛惜。」
沒了從習武就陪著她的鳳陽槍後,這望舒劍,是她出擊的利器,亦是她的鎧甲、她的命。
劍在人在,劍毀人亡,這話一點不為過。
「阿驕的本命,更需好生愛惜才是。」雲行的手心中多了一瓶藥。
「讓雲御史費心了,下官定會多加注意。」
褚驕陽接過藥,準備去找金千千的婢女幫自己換藥。
「阿驕去哪兒上藥?」
雲行挪動腳步,擋在褚驕陽身前,不讓她離開。
褚驕陽沒明白雲行話中的意思,指了指不遠處還貼著喜字的屋子,「下官去那個喜房。」
「阿驕想入喜房?」
看著雲行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情絲,褚驕陽尷尬的收回了手指。
自己居然在雲行面前提及喜房,真是一天沒吃飯,被餓昏了頭。
「下官回北大營再上藥也行。」褚驕陽把藥收好,接著說道:「下官先去巡防,還請御史自便。」
雲行再次擋住褚驕陽的路,「阿驕可想親自去把邵漳抓回來?」
褚驕陽鳳目微睜,看著雲行。
她當然想親自把人抓回來。
她在封州必須毫無紕漏、疏忽、失職,才有資格,向聖人討要一點賞賜。
盼了三年,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討賞的機會,結果卻被工部與邵漳給攪黃了。
只是,不是她不想抓,而是她不能抓。
「阿驕若願喚我一聲,我便帶阿驕出封州抓邵漳。」
褚驕陽離開大獄後,雲行直接去了礦上找劉昌宏,為得就是問明此事。
起初劉昌宏顧左右而言他,最後無奈下,才說了句準話。只是這準話,也只有一半:
褚驕陽此生永不得踏出封州半步,原因不詳。
聽雲行這麼說,褚驕陽就明白,雲行應該從劉昌宏那邊知道了她不能出封州的事,所以也沒有再隱瞞下去,「下官職責在身,出不得封州。」
至於不出封州的原因,整個大魏,只有三個人知道,而劉昌宏恰好不在這三人之中。
「不管阿驕是不能出,還是出不得,只要阿驕願喚我一聲,我就帶阿驕出這封州。」
「讓御史費心了,州中最近事多,下官不宜離開。」
褚驕陽不再解釋,越過雲行,朝山下走去。
又把人給逼走了。
雲行苦笑的搖了搖頭,提步跟了上去。
拉住褚驕陽的手腕,雲行問道:「阿驕在礦道時欠了我一個報答,可還算數?」
「自然算的。」
雖然知道雲行的手勁大,但怕傷及雲行,褚驕陽自然不敢太過用力翻轉手腕。
更不敢拉扯,以免雲行再順著她的力,貼近自己。
所以,一個橫刀立馬,單挑七十一處土匪窩的封州女煞神,就被一個白淨俊臉的文官給制住了。
聽到漸漸清晰的腳步聲,褚驕陽急急壓低聲音,輕吼道:「鬆開!來人了。」
雲行不怒反笑,傾身貼近褚驕陽,在她耳邊說道:「阿驕喚我一聲,我便鬆手,不然我就這般貼著阿驕,給來人瞧。」
褚驕陽的耳朵被雲行溫熱的氣息撩的輕癢不止,而胸口那顆活著的心,也很不安分的上躥下跳,想要突破禁錮,將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現給雲行。
因為貼的近,雲行的餘光瞥見褚驕陽的鬢角已經滲出絲絲汗津,顧及她背上的傷,雲行鬆了手,「先去上藥吧。」
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褚驕陽後退一步,「下官告辭。」
本是再無瓜葛的人,為何還抓著自己不肯放。
難道真的要一遍一遍羞辱自己,才能讓他對當年的事釋懷嗎?
緊握著身側的望舒劍,褚驕陽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悲戚與酸楚死死壓在心底。
當年是她把雲行拉入凡塵,踩在腳下,任由世人嘲諷恥笑,今日她就該受著雲行一切的憤恨與羞辱。
上完藥,從金千千房間出來,褚驕陽看到門外的雲行,終是忍不住勸道,「雲御史一路舟車勞頓,還請早些回去安置吧。」
接連在封州各地往返六個時辰,她一個皮糙肉厚的武將早已習以為常,並不覺吃力。
可雲行,卻是那在京都平整大道上,多坐一陣子馬車,都會覺得辛苦的人,這會兒怕是早已吃不消了。
「長川那孩子做事慣來手腳慢了些,這會兒阿驕的官舍,應是還沒修葺好。」
雲行稍稍側過身,握指成拳,邊在腿側輕輕的敲著,邊帶著三分討饒的苦笑道:
「我今日天未亮就趕路入了封州,至今也只飲了幾口冷水,阿驕帶我去吃點東西吧。」
見雲行俊朗疏離的眉眼上,略顯疲憊的笑意,褚驕陽心中如被萬針所刺一般。
雖然清楚雲行今日所遭受的苦,並非出於她,可是她終究不忍看他這般向她討吃。
「是下官思慮不周,這就護送御史回城。」
打了個短促的哨聲,將朔風召過來,褚驕陽來到雲行車前,推開車門,請他上車。
雲行撩起衣擺,上了馬車。
「請御史鬆手。」褚驕陽剛要把車門關上,卻再次被雲行握住了手腕。
「阿驕的朔風這三年來,也健碩了不少,想來是可以與阿驕同乘的。」雲行借著褚驕陽往回扯手的勁,挪著步子,準備下車。
「朔風今日也沒少趕路,還請御史寬容它幾日,讓它休息一番。」
褚驕陽不敢再往回抽自己的手,只能任由雲行握著。
「那阿驕也體諒朔風一段路程吧,畢竟它已隨你南征北戰八年有餘。」
雲行側過身子,把車門口讓出來。
請君入甕,君入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