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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褚爺的嫁妝

2024-04-30 00:32:35 作者: 知閒閒

  李順不敢放水,又怕褚驕陽多遭罪,索性狠了狠心,利落的把剩下的十鞭抽完了。

  抹了把臉上的汗,褚驕陽撿起地上的佩劍和軍服,抖了抖灰,剛要穿上,就看到身著青色衣衫,眉目溫和的葛子晉提著藥箱,步履匆忙的從大獄內室快步走了過來。

  「褚使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可不能再這般隨意了。」

  葛子晉餘光飛快的掃了眼雲行後,走到褚驕陽近前,扶著她的肘腕,邊往大獄院內偏房引,邊好聲勸道:「再急的事,也要上了藥再走。」

  「無妨。」褚驕陽抬起肘腕,離開葛子晉溫熱的掌心。

  對於葛子晉的這種溫吞、細綿的關懷,褚驕陽顯得無處侍從,又倍感壓力。

  因此,她很不願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褚使覺得無妨,可在子晉眼中,卻是大大的不妥。」

  葛子晉頂著毫不掩飾的疼惜目光,專注的看著褚驕陽,「子晉自知不能替褚使受罰,所以只能傾盡全力為褚使醫治傷口。」

  「給常磊吧,一會兒忙完我再上。」褚驕陽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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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鞭子而已,比起抓逃犯,穩定二龍山,向聖人討要一點賞賜來說,這幾鞭子可以忽略不計。

  只要不死,她褚驕陽就能撐得住。

  葛子晉完全不在意褚驕陽的排斥,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褚使……」

  褚驕陽回過身,冷眼掃過葛子晉,「本使的事,何時需要葛軍醫做主了。」

  說罷,褚驕陽將身上的軍服整理妥帖,一手扶著馬鞍,一腳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驅馬從雲行身側而過,褚驕陽離開了封州大獄。

  看著褚驕陽離開的背影,雲行嘴角微動,雖心有不忍,但知道不能喊住她。

  自己接二連三的不肯退讓,已經讓褚驕陽心生叛逆。

  從一開始的以礦道血腥為藉口,到此時不惜自輕自罰,褚驕陽以越發狠厲的態度來抗衡他。

  褚驕陽一路狂奔到二龍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今天的事,比以往一個月的都多。」常磊跟在褚驕陽身側低聲嘟囔著。

  見山門處無人守門,常磊只好收住話茬,去把大門打開。

  「拿著公家的錢,就不要抱怨公家事多。」褚驕陽抽了馬屁股一下,進了二龍山。

  雖然未像她擔心的那樣,段正信與二龍山眾人起了衝突,但擺在她眼前的陣勢,也離劍拔弩張差不多了。

  吊著膀子的房勇才,正站在段正信和二龍山土匪中間,滿臉橫肉擠著笑,說著渾和話。

  褚驕陽快步來到房勇才身邊,拍了下他肩膀,「房哥先去休息。」

  見褚驕陽來了,房勇才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一邊是褚驕陽硬氣護著的二龍山,一邊是自己多年的同袍兄弟,他夾在中間太難了。

  要不是怕北大營主使和副使間傷了和氣,他也不會聽到段正信來了二龍山,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

  「也辛苦段哥一路奔波,來二龍山。」

  褚驕陽同樣不想讓外人看到她與副使不合,所以放下姿態,和段正信致謝。

  段正信見褚驕陽如此,便也抱拳道:

  「分內之事,不敢言苦。只是二龍山土匪劫持巡按御史一事,理應有所懲戒,免得他們忘了自己的罪責。」

  褚驕陽握了握劍柄,心道:又來,又來!

  文死諫,武死戰。

  這段老哥兒,兩頭都沾了,當真不怕死的快嗎?

  當年她留下二龍山,段正信就正大光明、信誓旦旦的和她叨叨,斬草要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

  今天又和她提起這茬,當她最近修煉了好脾氣了,是嗎?

  「放你老娘的臭屁,老子們有什麼罪責!你他媽的給老子數出個一二三來!」

  「別以為我們金頭兒不在,我們就怕你個龜孫子。」

  「在爺爺面前裝什麼蒜,有本事,你自己挑了七十二土匪窩,爺爺隨便你懲戒!」

  還沒等褚驕陽說話,二龍山眾多土匪不幹了,接二連三的嗆聲而起。

  屁股剛挨到板凳的房勇才不得不再次站起來,「各位兄弟,我們老段說話直,沒惡意,咱們都是褚使兩手攏護的兄弟,要相互關照。」

  「誰他娘的兄弟帶刀關照……」

  「誰他娘的和土匪是兄弟……」

  二龍山的土匪和段正信,不約而同的朝房勇才高喊道。

  房勇才被噴了一臉吐沫星子後,無奈的看向褚驕陽。

  結果卻被褚驕陽冷漠的行徑,驚得聳了下肩,猶疑不定的低聲喚道:「褚爺?」

  在場得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隨著房勇才的話望向褚驕陽。

  此時的褚驕陽,金刀大馬跨坐在板凳上,歪著嘴,咬著舌尖,嘴角眉眼帶著明顯得冷笑,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中的望舒劍。

  好似眼前馬上要短兵相接的群體鬧事,與她並無分毫關係。

  軍服衣擺一下一下,緩緩拭過望舒劍身,雖未見血絲,未聽劍音,卻讓所有人的心弦忍不住緊繃了起來。

  一些膽小的人,已經開始屏息後退,準備離開這個是非圈。

  原本一臉傲氣的段正信,這會兒也把眼中對二龍山的蔑視遮掩了起來。

  「呦,問候完彼此的祖宗十八代了啊。看來褚爺我的望舒劍,也只能望一下了。」

  褚驕陽把望舒劍在自己面前豎起,用光潔如鏡的劍身,映出自己的半張帶著殺氣臉。

  「不知道的,還以為褚爺我御下有方,竟能讓土匪和北大營動口不動手呢。」

  隨意的收起望舒劍,褚驕陽站起身來。

  嘩啦……

  被她坐過的板凳,粉身碎骨的散了一地。

  掃了眼地上的碎屑,褚驕陽看著段正信,「段副使識文斷字比我多,想必知道欲加之罪是何意吧。」

  段正信撅著下巴,不答褚驕陽的話。

  「一桿子打死一船人,這不是一個為將者該做的事。」

  當年她留下二龍山,不單是為了能為她所用,更是因為這二龍山從建寨開始,所行所做之事,皆與土匪不沾邊。

  一個安分守紀,夾縫中求活的寨子,她有什麼理由將其剿滅。

  只可惜乾乾淨淨多年的二龍山,今天被色字沖昏頭的金千千拉下了水。

  想到這兒,褚驕陽覺得自己還是太過縱容金千千了,才讓她惹下這樣的禍端。

  段正信回盯著褚驕陽,不服氣的問道:「那褚爺命我來二龍山做什麼?」

  「封山,金千千逃獄了。」

  褚驕陽話一落,二龍山的眾人一下子傻眼了。

  「褚爺,我們金頭兒逃獄了?」一個人仗著膽子向褚驕陽求證。

  收監五日,不過是個警告,連皮毛都傷不到。

  可逃獄而走,這事就嚴重了,整不好他們都得跟著去大獄反省。

  「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褚驕陽看著二龍山東的人,又道:

  「褚爺我的人,上護社稷,下護黎民,怎麼到了二龍山,就變成了孫子!由著你們一口一個老子得叫囂!」

  「做老子的,養孫子應該應分,你們打算怎麼養褚爺我的人。」

  正如房勇才所說,二龍山和北大營的人,都是她兩手攏護的兄弟。

  不求兩邊團結一心,但不能因為此事,從她這裡有了偏頗,讓積怨更深。

  是以,說完段正信,自然還要訓誡二龍山的人。

  「褚爺言重了,是我們做事不周全,惹惱了段副使,望段副使海涵,大人不記小人過。」

  二龍山的帳房站出來,給段正信致歉。

  段正信短哼了聲,瞥見褚驕陽的手放到瞭望舒劍柄上,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都是褚使兄弟,凡事好說。」

  「對對,都是褚使兄弟,兄弟忙了一天,寨子裡的人也沒幫上什麼忙,只能略備酒席,讓兄弟吃飽喝好,解解乏。」

  瞧見褚驕陽冷著的臉,帳房急忙解釋道:「小人知道北大營的規矩,酒席只有菜飯,沒有酒。」

  褚驕陽點了點頭,「段哥安排一下封山的事,然後帶著兄弟去吃飯吧。」

  這一天,不止她粒米未進,跟著她的三位副使和當值的兵士,也都水米未打牙。

  雖說吃二龍山的飯有所不妥,但也不能讓兄弟們餓肚子。

  下個月發了俸祿,再還二龍山這頓飯錢好了。

  「褚爺這是盤算自己的嫁妝?」

  房勇才幫段正信忙完封山的事,端著飯菜找到褚驕陽時,看到她正拿著樹枝在地上比劃著名。

  「褚爺我這個人,至少值十里紅妝,還要什麼嫁妝。」

  扔下手中的樹枝,褚驕陽雙手撐著膝蓋,略微吃力的站起身,打笑道:

  「倒是房哥,需攢點銀錢才是,畢竟娶親可是要聘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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