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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又不是沒看過

2024-04-30 00:32:33 作者: 知閒閒

  封州大獄院內,獄卒李順手持牛皮鞭,看著身著黑色裡衣的褚驕陽,咽了咽口水,再次出聲詢問:

  「褚爺,州府的文書還沒下,當真先施刑?」

  褚驕陽筆直的跪在地上,把垂在身後的黑亮長發盤至頭頂,「和那個無關,二十鞭刑,快點,我著急。」

  一旁的常磊知道勸說不住褚驕陽,只好用那鞭痕交錯的牛皮護肩,把褚驕陽的後脖頸及雙肩護住。

  「李哥老規矩,不要傷到褚爺脖子。」常磊退開時,路過獄卒李順身旁,又低聲提醒道:「褚爺最近公事多。」

  「常磊,你去準備東西。」

  將常磊打發走,褚驕陽示意李順抓緊施刑。

  「啪」的一聲,沾過鹽水的牛皮鞭,隨著李順手腕的甩動,應聲落在了褚驕陽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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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裡衣瞬間布絲斷裂,染上了不知道是血,還是鹽水的濕潤。

  褚驕陽察覺到力道不對,厲聲喝道:「李順,不許放水!」

  「小得怕傷了褚爺筋骨。」李順回道。

  「你手下的鞭子有沒有數,誰不清楚,趕緊的。」

  按刑典來說,州府常施的刑罰都是仗刑。

  因為仗刑打的是屁股,所以刑罰後,受刑的人需要臥床靜養許久。

  可褚驕陽的職責,讓她沒法在床上躺個十天八天的,就改為了鞭刑。

  而鞭刑和仗刑一樣,掌刑人手法老道的話,是可以做偽傷的。

  因此,李順先前那一鞭子,看似嚇人,實則只是讓褚驕陽傷了個皮毛而已。

  記起去年褚驕陽因為鞭刑放水,又自請多罰了二十鞭的事,李順不敢再放水。

  揚起手,繼續施刑。

  雖然鞭鞭未傷及筋骨,卻也讓褚驕陽後背血肉橫飛。

  「太陽你他娘的瘋啦!為抓個邵漳,你這樣罰自己。」

  被常磊放出來的金千千衝出獄門,撲倒褚驕陽懷裡,聲色發抖的質問著。

  一個逃竄出封州的土匪,自然有別的州團練使去抓捕,金千千想不明白,褚驕陽為何寧願擔著私放她的責罰,也要遣她入青州把人抓回來。

  「邵漳在青州醉紅樓有個相好的,叫楚娘。」

  褚驕陽把金千千從自己身上扯下來,擦掉淌至下顎的汗珠,又叮囑道:「不論死活,一定把人給我帶回來。」

  看著金千千哭哭唧唧的樣,褚驕陽要不是還跪在地上,定會一腳把她踢出封州大獄的院子。

  怕金千千再磨嘰下去,耽誤入青州抓邵漳的時辰,褚驕陽只好拎起地上的佩劍,狠狠得抽到她腰上,「我他娘的放你出來,不是聽你絮叨的,趕緊滾去青州給我抓人,抓不回來,二龍山就別要了。」

  「用人還威脅人,你褚驕陽是頭一個。」金千千接過常磊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姑奶奶我這輩子算是栽你手裡了。」

  說完掄起馬鞭,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只留了一陣嗆人的灰塵在封州大獄院內。

  褚驕陽默默的將自己後背換了位置,躲過灰塵,讓李順把剩下的鞭刑打完。

  發覺李順沒有動手,褚驕陽不耐煩得出聲催促著他。

  劉昌宏雖然是個性子唯諾的,但在正事的處理上,卻從來不含糊,眼下礦上有他在,褚驕陽並不擔心。

  三個副使裡面,房勇才重兄弟情義,好相處;趙德英武功好,做事穩妥。

  只有段正信,讓褚驕陽頗為頭疼。

  此人一肚子壞水,又愛認死理。

  要不是她當真有實力,又比段正信更混不吝,這段正信大概能把她這個團練使,拐到犄角旮旯給咔嚓一下做掉。

  因此,她擔心的是段正信此時會不會和二龍山的土匪發生衝突。

  這二龍山的土匪,別說他段正信,就是雲行也休想動一下。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有來有往,褚驕陽狐疑得回身一探究竟。

  結果發現院中,只剩她和雲行兩人。

  李順和常磊早已經退了出去,還把大獄的院門關上了。

  真他娘的貼心!

  褚驕陽覺得常磊這個親兵,好似不是給自己養的,胳膊肘往外拐的真快。

  「寧願劫獄受刑,也不肯和我說。」

  從袖中拿出一塊絹帕,雲行蹲下身,想要給褚驕陽擦臉上的汗珠,不想被她硬生生的躲了過去。

  握著帕子的手停在半空,雲行苦笑道:

  「阿驕當真與我生分至此?除了公事,竟然一句私話都不肯與我多說。」

  「雲御史誤會了,下官私放刑犯,理應受罰,而且下官與御史之間,也並無私事。」

  褚驕陽微微抬起膝蓋,緩緩的往後挪了位置。

  「此處並無旁人,阿驕還這般躲我,當真是不在意那晚的情分了嗎?」雲行緩緩站起身,將絹帕放回袖口。

  「下官還有五鞭刑罰未受,請雲御史迴避。」

  「迴避?」雲行走到褚驕陽面前,再次蹲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怕我看?」

  「不是。」褚驕陽用力掙開雲行的手,別過眼去,正色回道:

  「下官一身污穢,恐污了雲御史的眼,所以請御史迴避。」

  一個女人,如果在意形象,自然是做不得真正的武將。

  可是,既然是女人,就總會有在意形象的那一刻。

  如果當年,她周身掛血下了戰場,看到如天邊皎月的雲行,她打死也不會去撩撥他。

  只會躲的遠遠的,免得自己一聲血腥,把這明月驚走。

  雲行的手指,順著褚驕陽的下顎,緩緩滑到她脖頸的衣領內,輕輕勾住衣領,「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沒看過。」

  「御史的手,可以再往下一點。」

  褚驕陽眉眼輕挑,把雲行的手從自己衣領處扯開。

  隨後毫不遲疑的,把那支素白大手按在自己的肩窩上,之後一路向下,划過身前的柔軟,平坦的小腹,停在了自己裡衣的系帶上。

  隔著濕粘的裡衣,雲行喉結輕動,那素白的手,也隨之輕輕的握住褚驕陽細腰。

  「阿驕想要的,我都會成全。」傾身貼在褚驕陽耳邊,雲行溫聲道:「一如當年,予取予求。」

  拇指輕揉了下褚驕陽腰間軟肉,雲行站起身來到大獄院門處,把常磊和李順放了進來。

  李順戰戰兢兢的拎著鞭子,看完褚驕陽,又看雲行,最後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常磊身上。

  常磊縮了縮脖,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他褚爺,他自然是不敢得罪。

  至於京都的大官,那更不能得罪了。

  劉守郡告訴他,要是得罪京都大官,那就是給他褚爺添亂。

  「李順,行刑。」褚驕陽挺直脊背,命令道。

  李順哎了一聲,再次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雲行,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鞭子再次甩到了褚驕陽的背上。

  「放水,加罰五鞭。」

  眼皮輕輕顫抖著,一滴汗珠從褚驕陽纖長的睫毛上落下。

  「褚爺……」李順猶疑不定,只好哀聲懇求道:「小人當真絕無放水。」

  「要我教你怎麼施鞭刑嗎?」褚驕陽回過頭,雙眼含著微怒,看著李順。

  李順搖了搖頭,卻不敢再次舉起手中的鞭子。

  因為褚驕陽的頭,還沒有轉回去。

  而那含著微怒的澄亮雙眸,直直得盯著站在門口處的雲行。

  雲行清楚,褚驕陽加的五鞭,是在逼他,是在罰他。

  只因他今日的步步緊逼,句句不肯退讓。

  眼中閃過濃郁的難忍後,雲行轉過身去,不再看褚驕陽,也不再看那血肉模糊的後背。

  這姑娘,一如當年那般,在不自覺中,步步踩到他的心尖上,步步逼得他不自主的退步。

  把他拉入這活色生香的塵世間,又把他拋棄在這喧囂的凡塵牢獄中。

  那狠厲的心腸,這麼多年,是一點都沒變。

  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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