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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褚卸磨殺驢

2024-04-30 00:32:29 作者: 知閒閒

  「雲御史,為何敲暈他?」褚驕陽面色如常,但音色卻全無剛才在礦道內的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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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有句私話,要問阿驕。」

  雲行面不改色的來到褚驕陽身側,驟然握住她的手腕,絲毫不給她掙脫的機會,直接把那布滿薄繭的手貼到自己腿側。

  俯身貼近褚驕陽耳側,清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蠱惑,「不知阿驕可願直視?」

  褚驕陽被雲行的舉動和話語驚得眼珠霎時定住,不知道是該吞咽喉中的口水,還是該壓下臉上的潮紅,或者是回應他的問話。

  直視?

  雲行身上的每一處,都曾叫她情不自禁的注目。

  可是,這些現在都只能屬於那位雲少夫人。

  其實慌到無法喘息的,不只褚驕陽一人,此時的雲行,耳尖也泛了薄紅。

  他暗笑自己在面對褚驕陽時,依舊是全無君子之風。

  如此不知羞恥的話,也能毫無遮攔的從他口中親自問出來。

  而面對雲行的褚驕陽,說不出任何一句重話,但也沒辦去回應雲行。

  註定沒有結果的事,她不能在讓自己和雲行再經歷一次。

  緩緩沉下眼皮,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褚驕陽沉聲回道:「還請雲御史自重。」

  同時後退半步,掙扎著要把自己的手,從雲行那灼人的手中抽回來。

  雲行把褚驕陽手按回自己的腰間,再次逼近她,「當年阿驕可是沒讓我自重。」

  當年他拋下世人眼中的端方寡淡,回了她的問話,所謀的就是她這個人的一切。

  從人到心。

  所以,本就圖謀不軌的他,有何自重可言?

  「當年的人是褚驕陽,如今的人是封州團練使。」褚驕陽手臂一震,掙開雲行的手。

  「那又如何?」雲行句句緊逼。

  「雲御史想在同僚面前,失了身份,下官可以配合。」

  褚驕陽下顎輕抬,示意雲行看身後。

  雲行並未回身,只是淺笑自嘲道:「又不是第一次。」

  那淺淺的一笑,讓褚驕陽的心,如被刀割一般。

  當年在自己讓雲行在世家面前失了臉面,如今再來一次,就當真如他所言了。

  不過須臾,李啟瑟就帶頭出現在礦道中,他身後跟著的北大營士兵身上,背著兩個人。

  褚驕陽到近前,粗略的看了眼,原來受傷的是工部兩位主事。

  「送去就醫。」褚驕陽吩咐完士兵後,將目光落在了李啟瑟身上,「有勞李侍郎等本使一下。」

  李啟瑟原本打算借著送人的由頭,離開這個要命的礦,不想直接被褚驕陽留了下來。

  李啟瑟呵慣了褚驕陽,因此直接厲聲懟道:「受傷的人是工部的,本官豈能不陪同就醫!」

  「李侍郎任職工部,而非御醫院。」一旁的雲行,冷肅的說道。

  李啟瑟嘴角動了動,想要再說話,可看到雲行冷著的眉眼,只得眼巴巴的看著工部那兩人,被北大營的士兵,帶走就醫。

  褚驕陽踢了腳地上倒著的李鵬義,喊住隊尾的小兵,「把他扔回封州大獄,讓葛軍醫抽空看下,別死了就行。」

  聽到「葛軍醫」三個字,雲行的眸子動了下,想起了在二龍山是,那些州軍低聲議論的話。

  看來這輪驕陽到哪裡,都有人想要摘。

  只是不怕灼了手嗎?

  因擔心另外一個土匪頭子,褚驕陽轉頭直問李啟瑟:「李侍郎,西面礦道打通了嗎?重刑犯都在嗎?可有鬧事的?」

  瞪了一眼褚驕陽,李啟瑟沒好氣的回道:「褚使一下子問這麼多,叫本官怎麼回答。」

  握了握手中的佩劍,壓下暴揍眼前人的衝動,褚驕陽和聲和氣的說道:

  「李侍郎慢慢的,正常回答就行,本使聽得懂人話,就是不知道李侍郎說的是不是人話。」

  褚驕陽抬手,豎起拇指按在臉頰處的血跡上,隨意的摸了一把,「工部今日強行從大獄要走的兩個重刑犯,都是數一數二的土匪頭子。礦石無眼,土匪更無心。」

  「你……」李啟瑟吃癟的指了下褚驕陽,悶聲道:「礦道已經打通,重刑犯沒有惹事,但是少了幾人。」

  「到底幾人?」一直未出聲的雲行,肅聲問道。

  李啟瑟面帶難色,瓮聲回道:「下官不知道。」

  「李侍郎出行前,麗妃沒叮囑你,肥差要命,須得小心謹慎?」

  李啟瑟縮了縮脖子,心說自己還不如被礦石砸一下,暈倒的好。

  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混不吝的女軍痞子,一個是家世厚到太子都忌憚三分的世家大公子。

  他雖然手握聖旨,背靠入宮為妃的姐姐,但到底山高皇帝遠,眼下在這混亂的礦中,褚驕陽把他剁了,他都沒處喊冤去。

  保住小命要緊,別的出去再說也不遲。

  褚驕陽無暇再和李啟瑟掰扯,直接鉗著他的肩膀,給他轉了身,「還請李侍郎帶路。」

  見雲行也要隨著再次入礦,褚驕陽急忙出聲制止,讓他出礦,帶人去西面協助兩位副使。

  雲行腳步一頓,「褚使這是卸磨殺驢?」

  褚驕陽舌尖輕添了下發乾的唇,心道:說自己是驢的,你這怕是世家公子中的頭一個吧。

  雖然如此想,但她也只能無奈的壓著笑,和雲行說道:「下官這是懇請雲御史幫忙,搭把手。」

  「報酬。」

  倒吸口冷氣,褚驕陽假笑道:「御史如此,下官會以為御史是在索取賄賂。」

  「正是。」

  雲行聲色如常,似是一點沒覺得索取賄賂有何不妥。

  抿了下唇,褚驕陽再次自責。

  三年前自己造的孽太深,好好的一個清朗方端的舉世大公子,就被她給毀了。

  褚驕陽急著去西礦道,又想不出能給雲行什麼報酬,只得隨口敷衍道,「下官先欠著,行嗎?」

  「行。」

  雲行沒有再多做停留,轉身朝礦外走去。

  褚驕陽朝李啟瑟一抬手,「人命關天,還請李侍郎辛苦一下,帶本使走一趟。」

  李啟瑟擋開褚驕陽的手,哼了聲,大步朝礦道內走去。

  褚驕陽也不以為意,畢竟人家比她官階高了點,有心氣也是難免的。

  把佩劍別在腰後,隨著李啟瑟磨磨唧唧的步子,褚驕陽朝礦道深處走去。

  拐入西礦道,就聽到裡面嘈雜的聲音。

  有胡大氣急敗壞的粗嗓門,也有工部幾人的嘰嘰歪歪的抱怨聲。

  褚驕陽看了眼身側的李啟瑟。

  吃不得苦,受不了氣,本事全無,卻想拿天大的好處,這就有點痴人說夢了。

  一瞬間,褚驕陽有點懷念當初來勘礦定脈的工部崔尚書了。

  那才有本事的人呢,就是嘴巴直了點。

  胡大見有火光,忙迎了上去,看到是褚驕陽,就把第一時間把礦道內的情況作了匯報。

  巡視了一圈被聚集到一處的重刑犯後,褚驕陽高道:

  「今日未鬧事者,減免一個月刑期,停工十天;鬧事者,加罰半年刑期。」

  接過胡大手中的火把,褚驕陽又叮囑胡大,把人帶回大獄後,受傷的讓葛軍醫一併診治,再讓伙房準備點像樣的牢飯。

  工部眾人見士兵和刑犯都走了,不由得擔憂得問褚驕陽:「誰護送我等離開?」

  「雲御史也是獨自離開的,這個李侍郎是知道的。」

  用佩劍拍了拍軍靴上的灰屑,褚驕陽撿起地上的砍刀,遞給工部的人。

  「幾位大人可拿著刀原路返回。若非要人護送,那就跟著本使一道追殺逃犯吧,本使很樂意各位幫忙搭把手。」

  工部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褚驕陽不等他們的答覆,就把砍刀擲入礦石的縫隙中,舉著火把,朝西出口疾步而行。

  迎著出口灑進來的光,伴著打鬥聲,褚驕陽聽到劉昌宏驚呼:

  「保護雲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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